“所以这里不是沈湛的书房，你还骗我在这里看了大半天？”殷乔瞪着北棠。
“这里他也的确待过啊，我刚才在找钥匙而已。”北棠拿出一个铜钥匙。
“哦，所以真正的书房在哪？”殷乔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类似密道什么的。
北棠握着钥匙两边，把那钥匙拉长，然后塞进了最中间两个书柜之间的缝里，只露出一点点的钥匙柄在外面，他捏着柄转了十多圈，“卡嚓卡嚓”的声音每转一圈就响一下，殷乔仔细数了，响了十五声。
“为什么会一直响?”殷乔问。
“哦，这个密室可设计的精妙，转的圈数不同，进的地方都不一样。这密室一点灵气都无，如此神奇也是难得。”北棠一边说一边感叹，“这个的原理是通过钥匙这个锁眼的转动，带动地下深达三十米的迷宫似的通道转动，以此来改变道路，去到不同的地方。那么大那么深的木制地道被这小小的东西控制，但是却不会太费力，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不过别以为破坏了地道就可以窥到全貌，一旦地道受损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销毁。”
“挺神奇。”殷乔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缝，“所以到底有几个密室？”
“十五个。凡人界虽然没有灵力，有些地方落后，但能工巧匠却不少，稀奇东西多，修真界也该学学，两界交流交流。下界也有不少厉害木匠，听说有一国修了个可登天的木阁，可惜你们修士看不上，总有一天让你们知道没了灵力的苦。”北棠哼道。
“不过这地道是沈湛修的?那他也未免太……不科学吧，他一个皇子……”
“当然不是，这是几百年前的，保存完好也是难得，沈湛运气好发现了这么个好地方而已。”
“哎，可惜没能见那个厉害工匠一眼。”殷乔颇为遗憾。
“为什么这个门还不开？”殷乔和北棠在书柜前站了一刻钟，但门还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开的迹象。
“我刚才明明把锁开了呀。”北棠奇怪道。
“你有没有想过，转完了十五圈之后还要再开一次锁。”殷乔摸了摸下巴。
“不可能！”北棠手里捏着钥匙道，“我刚才明明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肯定是你力气太小又耳鸣，没开开，让我来！”殷乔从北棠手里抢过钥匙。打算再转一次。
“我力气小？你再说一遍！来掰手腕啊！”北棠撸起袖子，又想起来殷乔手里拿着钥匙，“你给我放下，掰手腕！”
“我先开了门再说！”殷乔抓着钥匙不放。
“你给我！”
“不给，肯定是你不行，让我来！”
“你才不行！我来！”
两个人抢来抢去，“啪嗒”钥匙掉到书柜间的缝里去了。
“……”
“……”
二人相视无言，随后瞬间炸开了。
“都是你的锅！”
“要不是你抢会掉吗？”
“我开一下你抢什么？”
“你说我力气小！”
“你力气本来就小，不然怎么抢不过我。”
“我那是看你体弱让着你！”
“我呸，你吹吧你就。”
“钥匙掉缝里了你去捡。”
“因为你才掉缝里的！”
“我又不想去沈湛的书房看。”
“行行行，我去。”殷乔叹了口气，试着把手伸到缝里去，看了看缝里，伸了小拇指进去。
门无声的开了。
“……”
“……”
北棠和殷乔再次相视无言。
“所以这玩意儿是手动？”北棠怀疑了一下人生。
“作为高级系统你连这都感受不出来？你个水货！”
“你不也默认门是机关的！”
“还不是因为你把这个密室说得那么高级?！我也怀疑过是手动的啊！但你那表现，我要是推了没推开你不就要嘲笑我！果然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学会质疑权威，尤其是那些看起来特别拽的，其实越水。”
“哼。”
二人走下去之后又把书柜门给关了回去。
木制的地道踩着倒是挺结实，不是那种薄木板，踩着吱呀吱呀响。一会儿楼梯，一会儿转弯，一级一级的下去，虽然是一条路到底，但殷乔都有些走晕了。
地道还挺宽敞，走了会儿后，两人走到平直小道，宽阔的道路能有十来个人并排，两旁的木墙壁上挂着烛台，白色的蜡烛燃烧着，笼着一圈浅蓝光芒，每个烛台间都隔着一幅两臂长一臂宽的画。
诡异的，那画不是古代的字画，而是现代的那种横幅的画，连相框都是现代的宫廷雕花风格！
“这……”殷乔看着两旁的景象，心情复杂极了，“沈湛走过这条路吗？”
“他既然发现了这密室，自然是把每一个都走了过去。”
“这画……”殷乔走到一幅画前，这幅是油画，画的个金碧辉煌的宫阙。旁边那幅则是素描，一个穿着裘衣的男人坐在池边，他长发垂到地上，铺散得和地毯似的。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莫名让人赏心悦目，他把手伸到池中，一条鱼弹出头来，似乎要咬他的手。
“连起来讲的是一个故事。”北棠道，“画的风格不一，大约代表作者对这个故事片段的态度。”
这条地道很短，尽头是个铜门，殷乔把所有的画都看了一遍才道：“作者是一个人?”
“嗯。”北棠点头。
“那也是个人才，什么都会画。”殷乔忍不住鼓掌，“不过他对这人……”
殷乔点了点那幅素描，其他类型的画好歹有重复，但是这素描只有一幅，而这人只出现在了这幅画里，其他画里顶多只有一片衣角：“这画的作者对这人是有什么想法?”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北棠摇头失笑，“看完画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故事?”
“一知半解。”殷乔摇头。
“那我给你介绍介绍。”北棠带着殷乔走到一幅水墨画前，这画的黑浓淡深浅不一，留白的只有最中间一处，细细碎碎的许多小白点和星星似的，“我们都知道修真界的年份以历为单位，六千年一历，十历一轮回。历前缀分别为朝招泽合南永天玄元宣，后缀则是每历最后一日，辰时后第一个登上炁山山顶的人来定。但在史书上有记载之前，还有更古远的上古时期，被称之为鸿蒙历。鸿蒙历时，落日后天地一片混沌，妖魔鬼怪纷纷出没，凡人天一黑便不敢再出门。这时出现了一种鱼，冰肌玉骨，白日不见其形，夜间发光亮如白昼，被称长明鱼。他们照亮了世人回家的路，从此夜间也难见妖魔鬼怪，一时太平。但凡人白日看不见它们，渐渐的，长明鱼在人间开始稀少，逐渐被囚在妖魔所居暗无天日之地。”
北棠带着殷乔走到那华丽宫阙的油画和素描之间：“当时天界也就是如今上界的鳞鸯神君不忍见此事，便派长明鱼在天界的亲戚，也就是眉月鱼去凡间救场。”他说着指了指素描旁边的水墨画，的确是许多的鱼从上往下游，这幅画还带些浅淡色彩，蓝水灰云，云上隐没五彩霞光。
“哪知眉月鱼一下去就成了凡人供奉的神明，又一时贪恋人间繁华，耽误了救鱼时机。”北棠一指那幅颜色较淡的彩铅画，里面是热闹街市，其中那街市旁一棵树画得好看也显眼，红条密集，满树繁花。
“长明鱼虽被救出，却已面目全非。而眉月鱼不惧那些妖魔鬼怪，在凡间如鱼得水好不快活，不愿回天界去了。”北棠带殷乔走到对面，指着那幅山水画，山涧里许多小鱼游来游去自在极了，好似完全没注意到旁边那个发着白光看不清身形的人。
殷乔刚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所以问：“这个发光的，是鳞鸯神君?”
“不，这是天界派来接眉月鱼回去的使者。”北棠摇头继续讲故事，“鳞鸯神君得知大怒，下令眉月鱼从此不得回归天界。”他指了下再旁边的水彩，轻快透明的颜色，画的是一座热闹的神庙，人来人往，却被一道黑色的雷撕裂成两半。
这幅画再右边是一幅油画，画的是素描里的池子，但是池子空空，只余水中缺月，池边也再没什么人了。再右边则是一幅水彩，画的高高山巅，一小束光照耀，那山缭绕着灰色烟气。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谁能想到眉月鱼不惧妖魔鬼怪，却死在人族自己手上。”北棠看着那些蜡烛叹气道。
“所以这两幅画……”殷乔指了指北棠没介绍的那两幅，“一幅我懂，眉月鱼走了，鳞鸯神君有点难过，另一幅什么意思？”
“不知道，可能是他被伤了心，隐居在那，避世不出?”北棠试着理解，“不知你有没有发现，画少了一幅，按理来说应该有十幅才对。”
“可是再后面能画什么？故事都讲完了。”殷乔不解。
“大约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北棠笑道。
“嗯，你又有病娇那味了。”殷乔点头。
“……”北棠翻了个白眼不和他计较，大手一挥，地道里顿时起了阵阴风，但那些蜡烛的火苗却纹丝不动，淡定得很，“看这些蜡烛。”
“是挺神奇，我刚才就想问这蜡烛是什么时候点的，是不是沈湛点的。”
“这是长明鱼的油脂做的，可燃千年。”北棠介绍，“这火之所以是蓝色的，因为他们被魔气侵染了，魔族的火都是这个颜色。不过眉月鱼可就没这功能了。”
“对，我听说长明鱼是眉月鱼的赝品，不想居然是亲戚，那二者吃了都可以飞升？”
“不，眉月鱼吃了是能飞升，但是啊，眉月鱼永生不可重回天界，吃了眉月鱼飞升的人……下场是一样的。而长明鱼，虽然不能直接飞，但多吃些还是可以飞的。所以谁是真品谁是赝品，还真不好说。”
“这样啊。”殷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自从来到这里，本就没什么话的他似乎越来越无言了，对周围的事，周围的人。估计因为他以前就比较封闭的原因，“你有长明鱼的画像吗？”
“有。”北棠调出一个界面，那是一条通体黑色的鱼，像个河豚一样，但是尾巴长得像老鼠，长约一米。这副尊容，若非那什么传说，实在无法称它为长明鱼。
“我记得沈湛和长明鱼打了一架失忆了……”殷乔看着那丑丑的鱼，怀疑沈湛是因为它太丑被吓失忆的，“差不多就是现在了吧。”
“的确差不多了。”北棠笑道。
地道尽头的那扇铜门还挺威风，两个狰狞的兽首殷乔连名儿都叫不出来，毕竟太奇形怪状，一个鹿头龙角，一个跟朵琉璃花似的，偏生鼻子耳朵眼睛嘴一个不少，北棠再次把钥匙插进锁眼，这次却转不动了。
“再弄一个门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怎么可能是同一个锁。”殷乔道。
“所以这个钥匙在哪？”北棠皱眉。
“你居然问我？你觉得论经验脑子洞察力我哪一点能和你比。”殷乔惊呆了。
“算了，咱穿越人士为什么要做脑力活。”北棠叹了口气，手指点了点，然后殷乔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和阿飘一样。
“这是……”
“哦，我刚开启了游魂模式。”北棠轻飘飘的好像在说“刚才掐死了一只不知死活的小蚂蚁”。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要找钥匙？”殷乔感觉自己的下巴掉地上了。
“因为我想尝试一下做脑力担当。”
“北棠啊。”殷乔一掌拍到北棠肩上，却拍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自己差点摔地上，站起来道，“你不适合做脑力活，其实暴力一点也挺好。”
“你这是在变相骂我没脑子？”北棠挑眉，眼神十分危险。
“怎会，我们快去书房看看吧。”殷乔尬笑着把北棠拉去了书房。
穿过那道铜门，殷乔看到了沈湛的书房，简直就和个藏书阁一样，藏书丰富，一排排书架上全是些史书、兵书、仁德礼义和关于治国的策论，还有些地方杂志，神鬼故事。当然也有些关于修炼的书。各种兵器也都有涉猎。还有一些佛经，和佛经一起的是一大叠宣纸，上面是十分飘逸的行草，应当是沈湛抄的。
“抄佛经吗？你这徒弟这八年过的，是有多压抑。”北棠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