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另一边，赫敏挂了电话，握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这是她第一次，不是透过网上的评论，而是真情实感地，这么近距离地听到粉丝对她表达喜欢。

虽然隔着听筒，但一时之间，她还是有些紧张和无措。

挂电话不是她本意，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面。

冷静下来后，赫敏跺了跺脚，开始后悔——

刚才怎么说也该说声“谢谢”再挂的。

“啊～～”

赫敏抱着电话，一头栽进被窝里，她扭扭屁股，正犹豫要不要再打回去，楼下惊起两声车鸣。

脚步顿下，赫敏跑去窗边。

一辆熟悉的黑色911停在大门外，车灯大亮，将庭院照得灯火通明。

男人从车上下来，像是知道赫敏站在窗前，抬头，两人视线正好交汇。

本以为他会直接喊她下去，但下一秒，霍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铃声在手里响起，赫敏没接，转身跑下楼。

出房门时还撞上了刚上楼的赫娜，赫娜问，“你这么晚干嘛去？”

赫敏说，“外面有人找。”

“谁啊？”赫娜不放心的样子，“挑这种时间。”

赫敏没回，只留下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赫敏出去的时候，阿姨已经替霍宴开了大门。

但男人没进来，瘦高的身影靠着车门，正对着赫敏出来的方向。

赫敏每走近一点，男人的唇角上提一些。

直到人站在他眼皮子底下，笑意忽地消失，又是正儿八经，不露声色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赫敏出来得急，随便扯了件薄外套穿上，脚上的拖鞋没来得及换，直接跑了出来，现在说话还有些小喘。

霍宴看她这样，轻轻地哼一声，“你急什么？”

“不是，”赫敏看了看附近，提醒他，“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投诉。”

“？”

“我们这里住的人都很难搞的，你刚才大晚上鸣喇叭，很容易遭人投诉。”

霍宴好气又好笑，“你这么着急下来，就为了说这个？”

“嗯。”赫敏点点头，“不然呢？”

霍宴:“你刚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吗？”赫敏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朋友说喜欢她，是她粉丝的事，一时想不起，“要不你提醒我一下。”

霍宴一字一顿，“男朋友。”

“嗷！”赫敏想起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不是——”

“上楼！”霍宴突然一声令下。

赫敏不明所以，“？”

“收拾下衣服，去我那里住。”

“？！”

这么突然。

赫敏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的一阵怒吼倒是先让她猛地一惊。

“那边那个，就说你呢，”一辆保安车驶了过来，两名保安从车里出来，指着霍宴的车，“有住户投诉你这车大晚上鸣笛影响到住户睡觉，你是这小区的人吗？”

赫敏反应很快，指了指自己，“我是。”

保安很凶地一声，“我问他呢。”

“我不——”

“他以后是。”怕霍宴被这两人驱赶，怪丢人的，赫敏一把拉他到身后，有点护犊子的意思，“我们快结婚了。”

“那就是现在还不是。”保安大哥挺会挑重点，但这回口气好了一点，“赶紧把车挪了，省得又被住户投诉。”

“好。”霍宴低眼，不知在看什么，扯了下唇，好像笑了笑。

“那你先走吧。”赫敏后知后觉，松开手，“有事下次再说，拜拜。”

没等男人说话，赫敏溜得比谁都快。

生怕他又说起“同居”的事来。

赫敏上楼回房，看见赫敏杵在房门口，双手抱着，好像在等她。

“怎么还没睡？”赫敏打着哈欠，拧开门把。

“下次再这么晚，我叫的可就不是保安，而是警察咯。”

赫敏顿了顿，恍然明白，竖起大拇指，“姐，叫得好。”

“……”

-

赫敏脚伤恢复得还算快，但前期排练也不敢大跳特跳，现在恢复如初，对《Mr.dancer》这支舞曲便要加倍练习。

但碍于最近几天，赫敏发现赫娜和赫盛钧两人似乎在闹别扭。

晚上吃饭的时候，赫敏和赫盛钧讲话，赫娜就不搭茬，赫敏和赫娜讲话，赫盛钧是想搭茬但搭不进来。

趁赫娜上楼，赫敏问赫盛钧，“你和姐姐吵架了？”

赫盛钧给了她一个无奈眼神，默认。

“为的什么事啊？”

赫盛钧说:“还能因为什么？你姐的终身大事呗。”

“……”

事情发酵到如今，赫娜已经一气之下，连着一周都没去公司上班了。

以赫敏对她姐的了解，赫娜很少会拿工作的事发脾气，而且她从小就最听父母的话，几乎没有过所谓叛逆期。

赫敏大胆猜测，这次事态可能真的很严重，所以她也不怎么敢趁白天的时候在家多练习跳舞，生怕一不小心，点燃了赫娜的导火线。

毕竟其他事也许还好说，但有关选秀的事，赫敏还是会尽量避开家里那两个看不惯这事的人。

由于练习频率不高，赫敏只好尽可能多时间地留堂排练。

节目组其实一直在鼓励学员入住宿舍，因为入住率不高，花絮物料就会跟不上。

赫敏也不是没想过这样，但一想到和这么多不熟悉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她想想还是算了。

眼看离正式公演的日子越来越近，舞台solo的人选要在下周小测进行选定。

赫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打通了霍宴的电话。

一秒，两秒……

半分钟过去，电话终于接通。

霍宴说:“在开会。”

“哦，好吧。”赫敏正打算挂，那边似乎听出她有事相求，默了一瞬，像是走出了会议室，声音柔下一度，“怎么了？”

“嗯…”赫敏有些难以启齿，这件事自上回在她家楼下说过之后，霍宴其实也有断断续续问过，但赫敏每次都轻描淡写地带过，这回自己主动提，难免一肚子羞耻感。“请问——”

“请问？”霍宴低笑，“这么客气，我是连个联姻对象也算不上了？”

“不是不是，”他这话越听越像是在记之前她说他“不是男朋友”的仇，不过赫敏没工夫扯这个，“我是想问问，我要是搬去你那住，晚上蹦蹦跳跳会不会影响到你？”

“……”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要在哪儿蹦蹦跳跳？”

怕他误会，赫敏连忙解释，“放心，绝对不是在你床上。”

“……”

说完，赫敏自己也噤了声。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他们两个人会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的意思是——”

“不会。”

“啊？”解释的话被打断，赫敏慢了一拍。

霍宴说:“不会影响我。”

听到这话，赫敏放下心来，“好，那我晚上搬过来。”

“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不用，我这边排练完就回家收拾行李。”

霍宴轻声道:“嗯。”

答应是这么答应，但赫敏练习结束，还是在门口看见了他的车。

今天她不是一个人走下来，谢子宁和蔡雪妍一左一右在旁边，她俩比赫敏眼尖，先看到的那辆黑色保时捷。

“快看快看，豪车欸。”蔡雪妍看着比较兴奋。

谢子宁看了两眼，转头看赫敏，“这有什么稀奇，顶多是我bro的保姆车待遇。”

赫敏迟疑，不知道要不要跟她们坦明:这虽然不是她的保姆车级别，但这车确实是来接她的。

赫敏正组织着语言，谢子宁左顾右盼，“bro，今天你家司机还没来吗？”

蔡雪妍:“哇，好羡慕，每天都有司机接。”

“没，”赫敏想了半天，还是懒得坦白，直接说，“今天我朋友来接我。”

“男朋友？”谢子宁问。

“才不是，我们敏敏单身。”

赫敏：“……”

赫敏尽量忽略这话，“那我就先回家咯，后天见。”

她挥了挥手，大步走向那辆黑色保时捷。

与此同时，在大楼附近的某个角落，相机的闪光灯快闪了两下。

不过二十分钟，赫敏在微博上看到了这条热搜——

Wonder Four学员背景揭秘，二公主百万豪车接送训练

-这还比什么，人家背靠资本，直接躺赢

-有些人就是一出生就在罗马，不用努力也可以

-有这家境的，进娱乐圈都是为了体验生活

-能当他们家司机，我做梦都笑醒

-这里面最有钱的估计就她了，不知道缺不缺上门女婿

……

本来上周节目的话题都好好的，今天这营销号的帖子一出，底下又被带歪了风评。

赫敏翻完，气得胸闷，吐了两口气才缓过来。

“少看那些。”哒一声，霍宴按灭了她的手机。

赫敏实在气不过，抱怨道:“钱钱钱，除了钱，他们就看不到我身上其他东西了吗？”

“嗯，他们眼神不好。”

“霍宴。”赫敏转过身，突然叫他，“你看得见我身上的闪光点吗？”

“嗯。”男人点头。

赫敏很激动地问，“什么什么？你说说看。”

“你挺无忧无虑的。”

“……”

这叫什么优点，说白了不还是“钱多闲的”四字概括。

哎——

赫敏垂下脑袋，感觉没有人能懂她。

外人不理解她也正常，可是霍宴……

赫敏努努嘴，心道霍宴不理解当然也正常，毕竟两人只是刚从饭搭子转变成同居室友，确实还没那么熟。

只要喜欢她的粉丝能发现她的闪光点不就好了。

自我安慰一番，她重新打开手机，打算去自己的超话逛一圈，寻找点自信心。

结果一刷新，最火的帖子也跟她今天的豪车热搜有关，只是这边的评论区另辟蹊径，有自己独到的分析与见解。

-这车跟上次超话里姐妹偶遇的绝对不是一台，当时司机还下来给公主开车门，这个就没有

-放大看确实是个男的，但面部轮廓和上回那个也完全不一样

-合理怀疑是异性好友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个“他”啊？

-姐妹说到我心坎了，我也感觉可能就是那个铃声“朋友”

……

她的粉丝确实没关注钱，但关注的点好像比钱更离谱！

赫敏放弃这群人，决定去“在逃”群里怒刷一波存在感。

【赫敏:我难道除了钱，真没什么优点吗？】

【陆湘滢:今天是抽什么疯？我先了解下病情，好对症下药。】

【赫敏:……】

【罗氛菲:这不明显是训练受挫，没自信心了呗。】

【陆湘滢:搜嘎。那不得不说，姐妹你这话说的太他妈凡尔赛了，什么叫除了钱？？】

【罗氛菲:楼上废话真多，我这边建议直接报优点。】

【赫敏:还是你靠谱！】

【罗氛菲:对了，你未婚夫是个大帅比算不算是个优点？】

【赫敏:滚阿！】

-

赫敏平时的衣物可不少，想着回去整理肯定费时间，就没让霍宴上楼来等。

上了二楼，中间要途径一个中央客厅。

赫敏踩着软拖，路过时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小动静，她以为赫娜在，想着过去打声招呼说一声。

人往客厅走，就越发清晰地听清了那点动静，不是窸窸窣窣，而是人声呢喃。

赫敏很肯定这其中有她姐的声音，但与之纠缠的似乎还有陌生男人的。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脑中的画面一页页快闪，那些已经很久没印象的片段，反复在她脑海里放映。

赫敏几乎想都没想，一把拉开了推门。

“赫娜，你没事吧？”

随着这声急呼落下的，还有眼前两个依偎在沙发里你侬我侬的男女。

“……”

空气凝固，时间静止，赫敏茫然地眨了眨眼，突然尬住。

对面的盛天渠和赫娜也僵持着刚分开的动作，一动不动。

三人互相看着对方。

确认过眼神——

都是相互认识的人。

推门划拉一声，重新合上。

“抱歉，我走错一个家。”

“……”

楼下，霍宴听到动静赶了上来，看到赫敏惊吓的脸色，不觉拧眉，“发生什么事了？”

“嘘！”赫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男人连走带跑赶紧下楼。

霍宴不明所以，跟着一通匆忙遁走，等回到车上，赫敏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盛天渠和赫娜？

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既然相亲成功，赫盛钧还跟赫娜赌什么气？

成千上万个问号像气泡一样盘旋在赫敏头顶，霍宴不知情，轻拍一下，泡泡瞬间堙灭。

“见到鬼了？”霍宴提醒她系上安全带，难得调侃，“吓成这样。”

赫敏扣上，“是比鬼还吓人。”

霍宴笑，“谁在楼上？”

“我……”赫敏不知如何形容，纠结一秒，“我姐夫。”

“……”

男人眉头微拧。

想起前一句形容，赫敏忙纠正，“我不是说我姐夫比鬼还吓人，我是说他和我姐在一起，比鬼还——”

“……”

好像越说越奇怪了。

“哎，算了，”赫敏摆摆手，“谁知道他俩刚干嘛呢。”

“？”

-

经这事一闹，赫敏什么行李都没带，两手空空就去了霍宴住处，也是他距离市中心最近的那套房子。

上次送他来过，这回是第一次上楼。

这里的户型都是一层一户，电梯上下。

霍宴家在28楼顶层，坐拥上下两户。

他家的装修风格极为精简，黑白风，错落的房间有很多，健身房、娱乐厅、还有阅览室一应俱全。

赫敏转了一圈，没看到自己要住的客房，随口一问，“我住哪间？”

霍宴给她倒了杯水，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主卧，“那间。”

碍于隐私，赫敏刚刚只是匆匆略过一眼，想着主人既然这么大方，她也不客气地进去参观。

房间占地尤为大，左侧容纳了男人的衣帽间，砖灰色的布景墙面和中间一方偌大的烟灰色床榻融为一体。

窗帘拉着，整个房间的气氛不免有些发沉，赫敏把灯打开，亮光四起，整个人才感到一丝通透。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睡这儿，那你睡哪儿？”

“……”

房里静谧下来。

赫敏看着霍宴，男人也看向她。

此时无声似有声，霍宴没回答，但赫敏好像从对方眼中，猜到了答案，“我们住一间？”

“不然？”男人眉梢微扬，反应太过理所当然。

某一瞬间，赫敏觉得自己刚才问出的问题显得有点蠢。

两个即将结婚的男女，睡在一起当然正常。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先前霍宴还很在意的男女朋友一事，在赫敏笃定他们只是“联姻对象”以后，他却只字不提，甚至也没有任何动作确认那层关系。

好像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他俩只是“联姻”的设定，不再有其他想法。

想到这儿，赫敏再联想到他那副分明不喜欢却理所应当两人要睡在一起的模样，忽然有种自己成了古早时期卖身丫鬟的既视感。

……

代入感太强，赫敏情绪上头，拒绝，“我不要。”

此时，霍宴人坐在沙发，没听清，“什么？”

“我说，”赫敏边说边走向他，推辞委婉，“我睡觉不老实，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霍宴看着并不在意:“有多不老实？”

“……”

这让她怎么说，说得夸张，自损形象，说得委婉，又达不到效果。

见她不语，霍宴说起其他，“这边的房子我不经常住，平时如果回来也很晚。”

言下之意，虽然赫敏睡主卧，但两人真正睡在一起，且影响到彼此作息的时间并不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考虑过后，赫敏也能接受，“好。”

因为没带贴身衣物，赫敏看时间也还早，打算去趟附近的商场采购。

她换好鞋，临出门前，男人突然说，“不过今晚我住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