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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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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余津津是个工作理智大于个人情绪的合格社畜。

她拿着提纲,捂了下发热的腮,工作思路就清晰了。

忽然一阵“滴、滴、滴——”声。

余津津抬头,边柏青摁着空调遥控,一阵突如其来的暖风扑面而来。

她瞬间有点融化的放松。大衣脱在车上,只穿衬衫确实有点冷。

可边柏青扔遥控在沙发上的指间动作,带着随意,显然不会是为了一个“没被相中的路人甲”。

大约是开场的礼貌和手欠。

余津津调整到工作状态。

陈主任跟职位过高、权力比重大的人并不经常接触,带着一种怯,没有很好的开场白。

余津津直接不会抒情:“边总,可以开始了吗?”

边柏青扫过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余津津的眼睛:“可以。”

余津津提问边柏青的教育背景,他答:

“传统模式。省双语学校,从小学读到高中。高考进入人民大学,本科到硕士,都是法律。”

跟自己同样的专业?

余津津从边柏青背后的大窗玻璃上收回眼神,看了他一眼。

边柏青的眼神不像在撒谎。

陈主任咳咳笑了:“哎?你俩都是学法律的!这么有缘。”

最怕听见工作关系之外的“缘”,余津津撇清:

“我念的法律,在国内用不上。而且法律细分起来好多专业。”

边柏青忽然起身,去办公桌前一趟又回来,摆在会客茶几上一只录音笔。

余津津脸上一烫:工作出了纰漏!忘记开录音笔了!

她忙转身朝包里拿陈主任借的。

边柏青:“已经开了。继续吧。”

陈主任替自己手下道谢,并眼神责怪余津津。

录音笔,像在场的第四个人,知道陈主任不知道的事情。就在昨晚······

她撒谎说买录音笔,他说文具城不开门了。却有一只现成的备在这里。

用他的录音笔,采访他。

余津津每提问一个问题,抬头的时候,眼神不是落在边柏青身后的玻璃大窗上,就是两人隔着的录音笔上。

不看他,她就不紧张了。

问得越来越自然:“边总怎么没有进入红圈律所,而是选择回省会继承家业?”

提纲上就这么写的。余津津没资格改,但她觉得很废话。

能回家当个小太子,熬成个土皇帝,谁喜欢出去做牛马!

边柏青很认真的神色:

“天青集团一直是省优质纳税企业,管理层吸纳法律专业,有助于集团的信用体系完善,增强集团诚信经营,规避失信风险。”

如此一本正经,没料到姓边的还有这一手。

余津津想笑,却瞄见陈主任在频频点头、回味悠长的样子,她瞬间怀疑是自己采访态度不端正。

幸好有录音笔!省得这一长串,余津津压根记不清。

姓边的这番话,奠定了此次采访的最终基调:就是客套,官方。

和——不知所云。

说了和没说一样。

余津津心底评价:这是个很虚伪的年轻人,他的周旋能力大过上了年纪的陈主任。

后面的提问,余津津失去了对有钱人的窥私欲,样板采访下去,居然有行云流水的顺畅。

她机械提问后,姓边的就会有一个机械的回答,她望着茶几上的录音笔,分了神。

城市报的人物采访都是积极向上的,姓边的回答很符合,反倒给余津津减轻了工作难度,几乎不需要润色,只需回去把录音整理成文字即可。

余津津猜,大约是报社大老板给天青集团的接班人树立一个积极健康的形象,天青集团会随便拿出一个旗下业务给报社赞助赞助。

Win-win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是给上面人跑腿的工具人,索然无味中,不小心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边柏青看了余津津一眼,她忙指尖遮住嘴,幸好陈主任没发现,她低下头,赶紧看采访提纲进行到了哪里。

有人敲门,边柏青提高音调:“进。”

这声音很职业,很疏远。

有了对比,余津津这才发现,边柏青采访时的声音是趋于一点点温和的,虽然不多。

秘书:“边总,时间差不多了。您该见区委······”

边柏青一抬手,表知道,秘书退了出去。

呵,这傲慢的谱子。

陈主任已经屁股离开沙发,催余津津:

“还有什么没问到的吗?边总很忙的!咱不耽误事儿了!”

余津津摇头,一只耳钉甩了出去。

她吃惊地望了眼地板。宽大的地砖像没个尽头,她的耳钉过于渺小,没看到。

陈主任催着走,谄媚和边柏青道别:

“边总,采访稿出来后,我立刻叫小余拿给您过目。小余,稿子什么时候能出来?”

余津津忙收回寻耳钉的眼神,支吾:“哦,尽快。”

陈主任伸手,要和边柏青道别。

边柏青客气一握,很快抽出手。

余津津不好在姓边的办公室找一只不值钱的耳钉,抓起包,跟着陈主任走了一步,才想起道别。

“边总,拜拜。”

边柏青忽然伸手:“余记者,再见。”

余津津忙匆匆一握。不知道为什么,没敢看他。

可能手心比想象中的暖,可能怕抬头看到自己只戴着一只耳钉,不协调,像怠慢。

上班一个月了,都是被小余、大美女、小仙女叫着,第一次被叫职业称谓,余津津关门时,下意识、有点讶异地回了下头。

边柏青站在那扇巨幅玻璃窗前,目送。

春天早上的阳光很好,从边柏青身后射来,看不清他的眼神,也许,他只是站着,并不目送。

所以,余津津才不会自作多情。

陈主任去车场开报社的车,对着那辆库里南转了好几圈,感慨:

“小余,你说人要是依着比较,一天都没办法活!咱们一辈子不吃不喝不停写,也不能开上这样的车!”

余津津安慰陈主任:

“开车的是司机。哪个有钱人也不亲自开车。陈主任,回程我来开,您是领导,稳稳在后面坐着。”

陈主任被拍了马屁,很受用,哈哈笑:

“小余,你在英国开车是右驾吧?”

余津津要了钥匙,拉开车门:“我驾照是国产的。”

此次采访其实很顺利。

连陈主任也被余津津安排到了后座,终于不用坐在副驾,被他伺机不停侧过脸瞄着。

回工位,那帮女同事立刻围过来,她们消息都比余津津灵通:

“边柏青真的像传闻中那么年轻?”

“他真的有一米九?帅不帅?”

“我姑夫在工商,说和他吃过饭,又帅又礼数周到。他有未婚妻吗?”

“小仙女,他姓边的对你有没有霸道总裁的表示?”

······

怎么?边柏青很出名吗?

也是,他是库里男。

余津津紧张了一上午的情绪,全消散了,笑:

“我只顾着采访提纲上的密密麻麻,压根没仔细看他。确实很高,也许很帅。反正满嘴不说人话,很会打官腔。”

小唐是和余津津前后脚进的报社,年纪差不多,她比较恨嫁,每天都能听见她汇报自己的相亲进度。

她伏在余津津工位上:“我快叫一个个相亲对象的刻板烦死了。你快点给我来一点霸道总裁一眼爱的故事!”

余津津拿起杯子起身接热水,逃离了小唐:

“别信那些东西!有钱人都很傲慢。”

她都躲了,小唐还跟过来:“你不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嘛,听说你爸有个矿厂。”

可拉倒吧!

身处其中,才知道空壳子里的摇摇欲坠,没进项了,银行早就不贷款给家里的矿厂了。环保上还整天查停。

余津津就是寒门千金,徒有虚名。

余津津:“别听谣传。”

小唐撇嘴:“我又不跟你借钱!”

跑到别人工位,毫不遮掩说给余津津听:“有钱人还真是傲慢。”

余津津知道小唐吃醋把采访天青集团的机会给了自己。

她无语。

小唐不反思自己天天工作吊儿郎当,只把同期的工作努力归为“美女就是格外受领导喜欢”,和冯庆梅大姐沆瀣一气,传谣,不到一月,已经风闻到余津津耳朵了。

越是有谣闻,余津津越是拒绝上头领导的各种邀约,回到工位,准备把对边柏青的录音采访转为文字。

她慌神了——

录音笔没拿回来!

是忘记了边柏青的录音笔,当时只收了报社的在包里。

这可怎么办?

余津津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陈主任联系姓边的。

可陈主任出去外联了。

余津津拨了陈主任的电话,无应答,她只好先忙碌起来,凭借记忆先写着采访稿。

等拿回录音笔,再添加修改。

到了下午上班,余津津又找陈主任,他还没回来办公,电话还是打不通。

估计外联时陪人喝了酒,他有高血压,需要很漫长的午觉,不知道眯到哪儿去了。

无奈中,熬到了下班,领导们都不在,今日下班比平日早。

薛永泽的电话来了。

前任像个狗皮膏药。

余津津摁断,要拉黑,薛永泽又打。

想给薛永泽一个教训,余津津接起来没好气

“别联系我!小心我还收拾你!”

“别这样,津津。我不恨你。”

“滚,我可恨你!”余津津咬牙切齿。

“恨是爱的极端,津津,你爱我的,我们那么多年。”

余津津正关着文档,没写完的采访稿,灵机一动:

“给我姓边的电话号码。”

“谁?”薛永泽一时没拐过弯。

“边柏青。”

想到姓边的和薛永泽认识,那必然是一丘之貉,余津津有点火大。

对姓边的记忆,已经又被那晚的鸿门宴覆盖了早晨的所有。

薛永泽很警惕:“你要他号码干嘛?”

“工作。”

薛永泽才不信:

“你和他能有什么工作交集?你别对他动心思!你以为他只见了你?城中多少待嫁的年轻女人,成堆的往他面前扎,你那个脑子,省省吧!他吃人不吐骨头!”

算了,还以为要了姓边的号码,打给他,要来录音笔。

余津津挂了电话。

收拾好出了报社,薛永泽就把车横拦在了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因为余津津挂完电话,拉黑了他。他受不了。

其实,薛永泽不来惹被工作折磨到暴躁的余津津,他四小时后不会进局子。

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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