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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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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津津忽然有了三个团队,准备结婚前的事情。

其中一个团队,人数最少,却是她心底最喜欢、沟通意愿最强烈的:

协助她报备户口变更等事宜。

一个是婚礼流程筹备小组:

先记录她的要求,然后跟其他家庭成员协调。

第三个是结婚礼服负责小组,余津津对待可能最不认真。

她还要上班,应付三个小组,只能把碎片时间留给礼服小组。

基本要等到晚饭后。

余津津有时伏在茶几上,有时坐地上、趴在床上,开着远程视频,涂涂画画,沟通婚纱设计。

边柏青每晚都会每间屋子找来,凑近,环着余津津,拽过草纸:

“婚纱选好了吗?我能看了吗?”

语气里带着温柔的期待,说话时喜欢把热息喷到她的发间。

草纸总是画的乱七八糟,余津津没有绘画天分。

但边柏青很会吹捧:

“哇哦,很棒,这是你的设计吗?”

余津津其实有点受不了他常常的溢美之词:

“大哥,我感觉一个多月,设计加制作,还要国外运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行我们买件成衣吧。就穿那么一会儿,也穿高定?”

脱离工作状态的边柏青,总是双眼温柔,双腿盘在她的胯后,下巴磕在她肩头,握着她攥笔的手,一起涂深草纸上的婚纱线条:

“当然穿高定。放心吧,他们会做到的。时间紧迫,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你该考虑的,就是选择喜欢。”

“这可是XX牌!”

一个明星们走毯时,喜欢借的品牌。

“那怎么了?一个牌子而已。他们创牌子,找明星穿,你以为最后把这个牌子推销给谁?就是我们这个消费群的人啊。所以,高定的昂贵里,包括了耐心和解决能力。相信他们,会做到的。”

他甚至开玩笑:

“放心吧,就算是在月球,明天你要,他们也会雇丘比特,用箭给你发射过来。Biu,biu——”

他的手指,指着她的心口。

“你别说,他们是真的温柔啊,倒着时差,也精神百倍哈尼,哈尼叫我。”

边柏青得意:

“不温柔能行?你以为秀场他们请妈坐前排,是因为什么?我们在真金白银的消费啊。”

重新翻起虚荣心,余津津很爱唾手可得。

吻吻财主。

但——

定制服务的新鲜,不出一礼拜,余津津体验过,完全失去兴趣,甚至有点抱怨:

团队逮着她一个人磨,新郎倒是清净!

边柏青就穿本地那家裁缝店的,量体裁衣,用他的话:

男的也没什么款式,不要花式款,结完婚,还可以其他场合穿,一举两得。

他倒会省俭!

加上婚纱制作时间紧迫,还要考虑到品牌方手头的原料,有些配饰已经来不及全球采购,余津津索性一推而就,只追求简约,剩下的,扔给品牌方发愁去。

放弃一项折磨,余津津立刻感到轻松。

心想,怪不得沈青渊整天把家务事都甩给边柏青他爹了,费半天心思,完全不见好!

真不如去外面,搞搞工作,偶尔划水,整体上有业绩,谁不呱唧呱唧鼓掌?

马上,余津津就会触类旁通了,对婚礼流程团队说自己没要求,自己光参加就好了。

可能团队朝边柏青转达了,在余津津上班的时候,他打给她:

“打了卡,就来我办公室办公吧。不耽误写东西,你在这,我工作效率还能提高。我们还能商量婚礼流程的事。”

小嘴儿抹蜜了。

余津津坐在边柏青办公室,却变成俩人各忙各的。

他在突击婚前的工作,已经尽量不出省市的差了。

但分司太多,事务繁杂。

待了两天,俩人几乎没有商量过婚礼的流程。

余津津又悄悄搬回自己办公室。

不停感慨:

之前和自己恋爱,他时间怎么挤出来的。

只有没感情羁绊的何逢萍,隔三差五报来好消息,大广告没有,小广告不断。

隔着中秋还有好几个月,她连报社和食品厂的联名礼盒广都签了。

一个在外地打拼的女孩,没有人脉,全靠自己业务技巧,难以想象她下的功夫和努力。

给余津津长了脸,她能做的,就是敦促财务别压何逢萍的提成。

社长有一点好,只要出业绩,批钱不算慢,不像有的领导,靠这个拿人拿得厉害。

而且根据文件,额外奖了何逢萍1000块钱。

千把块的钱,有不放在眼里的,就有眼红的——

李主任本就看不惯副主任余,在背后抱怨过多次何逢萍:

一个没有正规学历,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就不应该待在报社。

有一次,李主任以开玩笑的语气,在大办公室,当着余津津面挑何逢萍。

这是打自己脸,余津津毫不客气:

“不是一个个喊着没人脉就没广告吗?我们现在吹空调的时候,人家何逢萍顶着大太阳,在外面扫街。谁要是再有什么异议,索性像个直立行走的人,大声宣布:何逢萍拉来的业务总提成,别算我的!别吃了喝了,不拉人话!到年底了,少一分的总业绩提成,在那贱叨叨到下一年。”

说的就是李主任手下的小高,干啥啥不行,他去年三月份才转正,没有拿到12个月的提成,李主任给他喊冤到现在。

前段时间的广告事故,按照文件,小高不可以再拿一分天青集团广告的提成,却没人提这一茬。

正副主任斗法,整个大办公室不敢出声,不敢抬头,只听见余津津的伶牙俐齿,和鼠标点动的声音。

李主任给自己台阶下:

“瞧你啊小余,自从挂上天青,沉默的羔羊变了汉尼拔。我比你大,不跟你计较。”

贱货,竞争正常,但有文明的待人方式,你不选,非要讨扛枪大猩猩的枪子儿吃。

该!

一提集团,余津津想到边董的提点,代表着族门在外的脸面,打完输出,不再枪击老李巴子。

李主任走了,小唐小跑过来,塞给余津津一盒喜糖,又悄咪咪的:

“我妈到门口了,能叫我妈上来吗?”

拿门卫管理不严收拾过前主任陈,可能大家有耳闻,需要领导批准。

余津津点头,但不知道喜糖怎么回事。

还纳闷,自己要结婚,别人给我喜糖??是我不知道的风俗吗?又是谁走漏了风声?

小唐的妈来了,叽叽喳喳的给大家派发喜饼、小点啥的。

余津津这才知道,小唐已经订婚了,而且两礼拜后结婚。

仓促到让余津津这个外人都来不及接受这个消息。

反正女人到了某个年龄段,什么都是仓促的。

结婚,也只是个仓促史的开始。

小唐妈格外关注余津津,因为她俩前后脚进报社,算是大家闲聊时喜欢比较的同期,余津津又沾上了特别产奇闻异事的豪门。

余津津被唐妈拉着手,好言相劝:

“你比小唐谈得早,也得抓紧!由着男方拖,女人拖不起!”

语重心长,感人肺腑。

余津津笑得仁慈。

自己的“没结果”,估计在单位被偷议过不知多少次了。

想必也是小唐回家的多番话题,小唐的“有了结果”也算是给她妈争了口气,不算输给样样不如的同期。

冯庆梅马上附和:

“就是。女人可不禁拖。再好看,过个几年,一样看着不水灵。我就教育我儿子,你和女的不一样,男的40还能一枝花,女的过了25就烫手,30以后就得找二婚男。不带孩子的二婚男,现在相当于没结过婚,可不找大龄剩女。咱女人,不能走一步就洋洋得意,得走好每一步!”

不知道小唐和冯庆梅大闹之后,怎么又和好了。

哼,无论风怎么乱向吹,反正狗总能顶风闻味,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坨粑粑。

余津津随手一扔糖纸,满脸的无所谓。

隐形财富的撑腰,让她越来越大度。

小唐妈瞥了余津津一眼,借机炫耀起来:

“我们比不了余主任家。大头上,也就给闺女赔送辆车。”

满办公室都很关心:

“什么车?”

小唐妈松了余津津的手,站到办公室中央,说一句,扬起手拍捋一下大腿,像唱戏的甩水袖:

“嗐,能有什么车!孬的拿不出手,好的买不起!就这么一个闺女,40来万的车就行。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差,不上不下,中不溜!谁叫咱闺女,长得就中不溜。难道买个20来万的,背着车贷?叫人家男方瞧不起!”

又一个靠着女儿成为焦点而短暂老树发新芽的母亲,找到了人生余晖里的霞光,趁机绚烂一把。

男同事们听得眼热:

“小唐,40万的车,我现在打电话离婚,还来得及吗?妈,我现在改口来得及吗?”

满办公室笑成一锅粥。

余津津更加坚定:

不跟这些人提自己要结婚的事。

小唐甜蜜抱怨:

“打订婚起,我对象就说按照我的意愿来。请客送礼,租秀禾服、婚纱都我自己包办,有些衣服得瞅准了,之前的租客敬酒,不知道蹭上什么,这个一定要眼尖,不干洗、图省事的,决不租!不差那200,挑上等的租!这还是琐碎的,还有大事——婚庆公司定不上!急的我朝对象说,定不上,没人主持,你自己结去!人家大哥慢悠悠的,说他认识一个哥们儿,和婚庆公司的熟,这才插队,定上了。哼,他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儿,害我白担心!哦,对了!司仪是金牌司仪!”

冯庆梅吃着小唐的喜糖:

“小唐,这是你有福!你对象疼你,依着你,还有本事找金牌。你也算苦尽甘来了。真是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

又甜蜜蜜叫小唐妈:

“嫂子,你一看就福相!”

大家纷纷表示,羡慕小唐。

小唐妈又抓一把喜饼、糖给冯庆梅,叫她带回去给儿子。

趁着她俩推推让让的,“没结果的”余津津啃着喜饼,“灰溜溜”跑了。

——余津津抠,都准备搞订婚宴了,连喜糖都不准备同事的了。

娘家更没什么给她的嫁妆,也就不准备告诉余家任何人了,她仁慈,怕他们受难为。

倒是余绍良,还想着姐姐,非要余津津给他点钱。

“点”越大越好,他要治腿。

余绍良越来越懂事,知道妈和姐的缠斗深,他单独来的。

远远等着,见到余津津的车子,就下跪。

余津津落下车窗,看都不看他。

余绍良:

“姐,我以后不带妈了,不叫她气你。”

余津津默默拨通电话,不说话,放在副驾的位置。

余绍良扒着车窗,还在自顾自:

“妈的心思不正,这些年亏了你,我心底门清。现在我也成熟了,看明白了,应该替妈朝你赎罪。”

余津津:

“赎什么罪?”

余绍良粗数妈的罪状:

“她净无缘无故打你,你别看我是个男的,我心里可清楚了。你青春期正赶上她的更年期,她嫉妒你。你跳舞又跳得好,她才趁机剪烂了你衣服,剪你头发。受不了你比她得到的关注多呗,受不了你人生还有机会和希望,她只能那样活着呗。还拿你做招牌,叫你穿成那样,不就是她自己挣钱难了嘛。”

每一句,都在重新刺伤余津津。

但她面色平静。

余绍良这个傻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说明余家的每个人心底都清楚!

但他们装作只是余津津的问题,所以妈才“往好了”教育她。

这场共谋,作为受害者,却在痛苦中反复,20年后才拎清。

余绍良见姐姐的侧脸看似平静,但眼中闪动了几下,知道说到了姐的心坎里。

他拱火:

“姐,我今后唯马首是瞻,只听你和边哥的。陪你俩共创一番新事业!”

余津津转头,轻轻笑了:

“生你、养你、爱你的你妈,怎么办?”

余绍良发誓:

“姐!我和她决裂!你给我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你相信我!经历了人生大难,我有信心能助边哥一力!”

余津津兴味在别处:

“你怎么和你妈决裂?”

“你给我个住处,我不管条件如何,决不回去住,决不见妈。她现在整天喊身上疼,整天跟着我,快烦死我了!更年期!”

余津津举起电话,平静缓和:

“你听见了。我从不挑拨你和你儿子的关系,是他来找我,跪求我。”

说完,立刻挂了和妈的通话。

余绍良愣了:

“姐,你和谁通话?”

余津津压根不理会余绍良的疑问,兜头砸机会:

“我给你个工程,给我办妥了,剩下的款子,都是你的。”

余绍良眼睛亮了:

“什么工程?”

余津津准备发动车子:

“我的订婚宴厅装饰,款子我拨给你,不许打扰一丝边总和我,你全权负责。能剩下多少钱,你就拿多少钱。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余绍良高兴疯了:

“还是姐和我亲!”

余津津可没心思和余绍良庆祝。

——她的庆祝,在前方。

要回家,要告诉边柏青,她选好了婚纱的主面料和大造型。

就要简约的希腊女神的裙子——

好装得下墨格拉。

墨格拉,复仇女神,也是仁慈女神。

手执熊熊红焰火把与淬炼怨恨的匕首,用光明,刺杀黑暗。

边柏青,我有好多琐碎没有同你讲。

你癫狂的12岁,我也绑着沙袋,差点因为血液不通废了一条腿,只为从最后一排跳到舞台中央。

我们有同样的疯癫与文明,但我们大多时候,平静的像凝固的仁慈神像。

墨格拉翻面,要看火烧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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