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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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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么快,热线第二天,报社到下午已乱作一团。

上面行动好快。

听说热线投诉转到上级单位,上午才紧急会议成立相关小组,下午刚上班,已经入驻城市报。

沈今今的玻璃墙那里,可以看到班子、人事、财务等部门负责人的穿梭,不停被叫进会议室。

匆匆脚步声,咕咚咕咚在走廊,像激烈的心跳。

忐忑着将要发生。

整个报社,各楼层压抑到安静。

班车都走了,停车场也清净了,会议室还在熬着领导班子。

沈今今作为中层领导,还以为会有事问到自己头上,等了半天,才听见走廊里有了集体踏步的声音、社长唯唯诺诺的低声。

一种强烈的后怕感,袭上心头。

回到家,想要找边柏青拿个主意,他脸色略白地坐在沙发,旁边扔着个行李袋。

见沈今今进门,边柏青立刻起身,似乎在专程等她。

她后背吓起一身汗:

擦,他知道我闯的祸了?找我算账?

边柏青抱了沈今今一下,匆匆交代:

“我出去几天,可能三四天。我不在家,千万不要调皮。”

“你怎么了?”

边柏青皱着眉,提着行李袋,眼神不看着她:

“有点事,很快回来。”

说完,他就要出门。

沈今今追出门,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边柏青把行李袋仍在车上,回头,不小心瞥见她跟来。

他表情马上故作轻松,但眉头还是不能舒展:

“同学平反了,上面还了他清白。我要帮他父母去料理后事。”

他拍拍她的肩,很轻。

手掌像休憩的鸽子,带来了好的消息。

沈今今舒出一口气,责怪:

“这算是好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吓到我了。你平时也不这么慌。”

边柏青声音极轻:

“不是慌,怕说去安置······你会害怕。”

他无法把曾经活生生的同学,称为“尸体”。

眼神一避,抿了下唇,眉头锁得更深了。

沈今今心中说不出的想要爱他,摸了下他的脸颊:

“不会的。那是曾经穿梭在你生命时段里的一个活人。你还记得他,他就是还没彻底消失。我不怕你生命里的每一个片断。你去送他吧,千万保重。”

边柏青很听话,点点头。

有种很乖的模样。

沈今今没忍住,用手指掏了掏他的下巴。

却是清癯的骨骼。

她猛然间意识到,平日待他可能过于粗凛,不知道他下巴底下没有一点软软的缓冲。

像他从来,都没有缓冲的世界,总是有问题直直砸来。他便冲上去。

她发誓,等他回来,一定洗心革面,不止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好好注意他和他的情绪。

只有她自己,只开了一盏壁灯,边柏青不在的卧室,显得空旷。

空旷到连梦都不知道应该安置在哪个角落……

小组入驻的第二天,已经有了初步结果:

城市报并入省报,但经营性质与结构需要重改,精简员工是必然趋势。

报社哗然,人人自危。

冯庆梅得意:

“走也是撵了那帮临时工,永远轮不到正式工头上。”

说句公道话,真干活的,还真是临时工。

沈今今还没适应因为编制,把人划成三六九等。

不是没能力才没气焰吗?

坐在大办公室的几个同事,瑟缩着不说话,越发叫冯庆梅得了意:

“班车这两天走得这么早,领导们忙我也告状,不按指挥来还了得!”

去大办公室找何逢萍的沈今今,听了这话,觉得极其刺耳。

又不可思议:

这傻逼,知道此次变革,是和她惹出的有关吗?

何逢萍拉住锁眉的沈今今,嘀咕:

“别出头。她这是那几天被嘲笑了,心里不痛快,一有转机,趁机发威风,出出气。我怎么办?是不是要被精简?”

沈今今就是来商量这件事,催促何逢萍把最近的业绩做成简历,以防万一。

她已经把入职后的发表稿件做了整理。

具体应对什么,她其实也不知道,只是为了做些什么,事到临头不抓瞎。

才下午,入驻小组的高效下,已经公布了上面批下来的文件——城市报确定并入日报旗下。

“城市报”没了,已是过往。

正式职工,需要进行考核,根据考核结果,分配新的岗位。

临时工,没有以往个人业绩的,予以遣散;

有个人业绩的,考核通过后,签订外包合同,等待分岗。

人心惶惶时,有的员工已经不避讳,打起电话求职新工作。

这个时刻,最需要互助,沈今今坐在大办公室,帮着何逢萍整理琐碎。

太庆幸!

她们两个已经提前准备了个人业绩表,有了比别人充足的时间准备各自赛道的考核。

要是边柏青在本地就好了,可以问问怎么有一个可靠的流程。

他是领导,有经验,有人脉。

就冯庆梅还在懒洋洋呷茶,懒洋洋和亲戚打电话:

“······真是,十个女儿九个贼!我们办公室小唐,提前请假回家忙结婚了,从娘家带走了不少东西,又是车又是嫁妆的,对啊,她父母混一辈子,让她一下子给了男方。我整天看着知道!都是小唐一个人忙活,男的哪里管了?······还是生儿子省心。”

何逢萍朝沈今今撇个嘴:

冯大姐嘴里还呱嗒着小唐给的喜糖呢。

冯庆梅朝电话拖长腔:

“嗯——我儿子下午考思政。随他吧,考上哪儿算哪儿,男孩子上了高中才来后劲儿,他们班净女孩子整天喳喳,耽误学习,等上了高中,把女孩子筛下去,学习环境好了,他成绩就上来了······”

每一句,都令人窒息。

好在,无人关心冯庆梅,都在忙着找人、找关系、找新的工作可能。

坐在何逢萍前面的同事,突然间抬头,暗示沈今今她们两个看手机。

沈今今低头,对面同事发来炸裂的消息:

冯庆梅儿子中考期间,在女□□,被一帮勇敢的女生抓住不放,冯儿子要逃,被女生们把领口都拽出半米长。

像拿网兜网了头驴。

可能冯庆梅这几天的言行太刺激同事们了,冯儿子视频,立刻被捅到还没走的入驻小组那里。

城市报本就占了时代的便宜,早就该被优化,上面早就注意了,正好员工不雅视频引爆导火索,改革提速了。

其实省报对员工比较温和,但冯庆梅本人的事还未做处理,她儿子又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实属影响单位形象。

终于,有关个人的处理,下发了:

李志强被免职,静默,延期考核。

冯庆梅拟辞退,但念及她工龄很长,出去找工作困难,有三个月的表现考核期。

反应迅速到所有员工震惊。

直至冯大姐见到红头文件,她还在煲电话粥,没一个人告诉她儿子被抓的视频。

冯庆梅还在嚷嚷不公时,领导才提醒她看手机。

她手机被打爆了,警察也在找她。

才一天的时间,个人的得意与失意,翻了几转,惊心动魄到人人疲惫。

连曾经的领导班子都焦头烂额,早已无人关心,此事因何而起。

这压根连报复都算不上,以为会是只处理冯庆梅,没想到引起了蝴蝶效应。

虽不是沈今今能决定的,但看到其他同事为了饭碗张皇失措的样子,还是心有不安,她打给边柏青。

很久之后,边柏青才回视频过来。

沈今今本就情绪不高,所以不太高兴边柏青回信的缓慢。

“就你一个人忙?怎么不接电话?”

不是处理喜事,当然为他担心。

边柏青似乎在一个临时扎的帐篷里,灯泡吊得很低,白炽灯把他的五官照得清澈。

他轻声:

“有很多人在帮忙,但他走的时候,口头交代过父母,只有我能帮他。他父母深陷丧子之痛,缺一个主心骨,所以我在主持着火化的事。我刚才在······怕那里吓着你。”

灵堂。

沈今今这才看清边柏青穿着白衣,戴着一枚白色纸花在胸前,因为忙碌和刮蹭,纸花都掉了瓣。

望着他在异地,失去本地各种身份的加持,只是一个年轻人,去抚慰丧子的老人,承担了同学后事的处理,迅速适应当地的习俗,安顿前来吊唁的每一个人······

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边柏青刚过了26周岁的生日没多久,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一切都有父母承托,而他总是需要在前面,替别人处理着事情。

原来,他一直都在做着解决问题的那个人。

沈今今忽然起了心疼,一种几乎没被男人唤起过的感觉。

她还没有来得及关心他,他已经先安慰起她:

“你放心好了,我带了保镖来,不会有人发坏的。你的吉言哦,正义来临,黑暗得到了惩罚,一切都过去了。”

见沈今今的眉头还蹙,边柏青很敏感:

“怎么了?小宝。”

沈今今睁大了双眼,心底很喜欢听他的柔溺称呼,但有点······

在人前,他是那种好看但不热情的男人,因为教养,看着斯文,但眼底总带着三分不耐烦,是女人喜欢但无从下手的那种男人。

但他总是这样,私底下,没有商量的,忽然就有新的亲昵,让只关心自己情绪的沈今今,备受无防备甜蜜的冲击。

沈今今脸上有点红,吭吭唧唧的,没头没脑爆了一句:

“我们单位被端了。”

以为他会暴躁:

说,是不是和你有关!

或者——什么?为什么?我签的广告怎么办?!

而事实,边柏青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今今惊讶:

“你不惊讶?”

“城市报的辉煌,也就在2000年到10年之间。自媒体兴起,它败落,早是必然。什么都有衰退周期,很正常。我们这一代,哪有看报纸的?小视频就是日报了。还是根据个人喜好定制的报纸。”

沈今今有点失落:

“早就给领导们提过,不如好好专攻新媒体。领导们老了,不接受那个。新媒体没做起来,我们同事可能饭碗不保了。”

“一个单位,饭碗不保,不是个人能决定的。只要不营改,永远僧多粥少。对于你们很多人,离开这样暮气沉沉的单位,反而是好事。你等我忙完,回去细聊你未来的规划。”

沈今今愣了下:

“我?我不过是考核过后,去到省报,做着本职工作。你想说你妈交给我什么主理?那不是为了有个叫我入门的借口吗?我又不懂珠宝什么酸的······”

外面有人撩帐篷帘子,低声提醒:

“边总,他母亲又晕了,送医院还是继续吸氧?”

边柏青朝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仓促:

“等我回去说,我先忙。”

视频里,边柏青一下线,沈今今就怅然若失,失去主心骨。

连夜里的床,也变得过于荒茫空旷。

她开始受不了孤枕难眠。

三天,边柏青不在,沈今今变得痛恨黑夜,只得偷偷把鼻子埋在他的枕头里,从古龙水的味道里贪恋属于他的体味。

在他惯睡的一边,滚叠在他的影子里······

而白天也不太平,冯庆梅杀疯了,要暴打多管闲事的沈今今。

赶上正回家的边柏青,他正经着精神上的蜕变。

见到未婚妻受欺,平平静静一把火,送冯庆梅和她的姘头,彻底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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