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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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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十月,满大街的报纸头条写道:林末骗了25%的股份。

那是赵柏鸿的妻子朱秀丽亲口说出的猛料。

全世界开始同情朱秀丽和他的儿子。认为一个外来的女人不择手段,心机深厚,拿走了本该属于赵柏鸿亲生儿子的那一份。

找不到林末的朱秀丽,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逼林末现身。

但林末不为所动。

林末又为小裁缝写下了续章。

小作家的投稿又在报纸上登出:小裁缝乡下的妻子很喜欢小裁缝的女儿,把她塞进了行李箱。小裁缝和她拖着行李箱到一艘船上,卖了一笔钱。

顷刻间,舆论再次哗然。他们猜着那艘船是艘摇摇晃晃的小船,被卖掉的赵如堇跟着小船而去,也许被卖给人家当妾了。

恶毒继母和生父的形象跃然纸上。

新闻报纸就这样一天一个口风,林末就像在看一场大戏。

世间的戏剧愈演愈烈,林末又去了次纵横易通。

她的拜见并不顺利,周纾文没有第一时间见客。

周纾文的秘书给林末递了很多次茶,“抱歉,周老板在见要客,有重要会议。”

“没事,我可以等。”

林末便坐在待客厅,等候了两个小时。

她出来时与周纾文的要客擦肩而过,那个要客西装革履,带着帽子出来。

林末觉得这个要客很奇怪。他的西装并不昂贵,他也没有像上流社会的绅士那样带表。

林末短暂地回头一看,秘书便提醒,“林小姐,我们周老板下午还有事,请您尽快。”

林末这才收回目光,进了周纾文的办公室。

“周先生,我想再要三条航线。”

周纾文没有提出异议,“林小姐该兑现承诺,给我一点好处了。”

生意还没完成,周纾文就开始讨要好处。林末想他是怕她亏,便问,“要多少?”

“爱德拉银行英国行长就要来上海,林小姐能否帮我引一条路。”

周纾文的消息是林末不知道的,她很诧异,“这就是你要的好处?”

林末以为他至少谈点钱。

“小头小益比不了大人物。”周纾文道。

林末方领悟,钱是一个层面,可周纾文要的是另一个层面。那可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

“还是周先生算得精。”

林末告辞后,从乔纳斯那里打探到,他们的英国行长是外长的亲兄弟。来上海是为了一场租界的财政大会。那时候会有很多洋人参加。

这场大会没打算邀请中国商人,周纾文却想做第一人,胃口实在很大。

林末只能等待那个英国人到来后,再寻觅些消息给周纾文了。

于是,林末再次开启了等待。

在酒店的岁月不算太长,电话就响起了。

“Molly,all ready to go. Do you want to set sail?”(Molly,一切准备就绪。你打算启航了吗?)

林末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笑,这是来自Fallen Angel的电话。是她等待的电话。

林末坐在了木地板上,休息了一个月,这个时候竟然觉得累,“Of course.”林末说着带了一声缓叹。

“It sounds like you're not good.”(你听起来不太好。)

林末没想到她会听出来。

电话的另一头就是Fallen Angel的老板娘。林末叫她Mrs. Kate.

Kate女士本来是个舞女。她是从英国被带来上海的,带她来的英国军官去战场死了,她就去靠出卖色相为生。

后来她有了钱,自己开了歌舞厅。当舞女总比当娼妓好,可是脱掉的衣服是穿不起来的,Kate女士依然没有办法摆脱做一个娼妓,她只会这么个谋生方式。

就是她,救了林末。

林末很久没有听到Kate女士的声音,突然涌出了些心酸,想对她一吐而快。但这些不是舞厅的事,Kate女士根本无法解决。

“It's bad, but won't be worse than now.”(很糟糕,但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林末说着仍是笑了笑,假笑可以欺骗大脑人还活着,并且很高兴。这是林末在过去里学会的。

“Is your gentleman by your side?”(你的绅士在你身边吗?)Kate似是在玩笑。

林末嘴角一僵,心头一疼。她以为她可以忘掉齐誉盛,不过失算了。

林末活了二十五年,总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身体的疼可以忘记,心里的疼总是忘不了。明明人会为了求生卑微如蝼蚁,可人就是不会忘记心里的疼。

林末道, “I have no gentleman.”(我没有绅士。)

电话那头惋惜了一叹,“ You lost him.”(你失去了他。)

“ I never had .”(我从未拥有。)林末故作轻松。

“My poor girl,the world is terrible,why dying here alone.”(我可怜的女孩,世间是糟糕的,你为什么独自死去。)

林末抬头望着天花板,忍着渐浓的酸楚,徐徐道, “Thank you,Mrs. Kate.”

“You have already repaid me.I made a lot of from you.”(你已经回报我了,我在你身上赚了很多。)

“The last sum of money is to return the favor for saving my life.”(最后一笔钱是回报你的救命之恩。)

“Molly, it's you remind me that I was a woman before.To be your own angel."(Molly,是你提醒了我,我也曾是个女人。成为你自己的天使吧.)

“You always said like that,but I did nothing.”(你总这么说,可我什么都没做。)

“You want to kill yourself before.”(你曾经想自杀。)

林末抓着电话,眼前便是那一日。

“But I failed,I'm afraid of death.”(但我失败了了,我害怕死亡。)

林末厌恨人求生的这种本能,明明那时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却无法下手结束生命。

“A hooker forgot the sense of shame.But you remind me that I'm sick of the living death.The world is unfair.”(一个娼妓忘记了羞耻心。但你让提醒了我,我对活地狱的生活厌烦了。世界是不公平的。)

就是从林末想自杀起的那一天,Kate女士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多荒唐。她是在那一天突然觉得错的从来是她们。

“So,you replace me at that day?”(所以那天你代替了我。)

那一天歌舞厅来了个英国军官,他看上了林末。他佷跋扈,比绅士们野蛮。

Kate女士说,“She is too young,let me replace her.”

那个军官拿枪指着Kate女士的脑袋。

林末便对他说,“Mrs. Kate, never mind.I'm a hooker now.”

Kate女士握住了枪,对那个军官说, “Sir,your daughter is 15 years old.So is she.”

军官才放过了林末。

当然,那一晚Kate女士并不好过,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可Kate女士从那一天后,让她的歌舞厅不再像一个低廉的妓院。她把舞厅改名为Fallen Angel。把她所有的舞女都包装成昂贵的商品。

Kate说她看透了一点,这个世界终将充满战争。

资本主义的绅士们就是喜欢争夺,她就让歌舞厅变成竞争的战场。她的歌舞厅需要的不是娼妓,而是昂贵的商品,是让绅士们趋之若鹜又永远无法得到的商品。她要让高贵的绅士们在歌舞厅为商品争夺,然后把钱掏出来。

Kate女士不再做娼妓,她开始周旋,并且周旋得很好。

她把舞女包装起来,让她们变得遥不可及,成为昂贵的商品。她们每个人都是不同,以此让绅士们在争夺的战场上付出财富。

林末十五岁被她救,二十岁踏入歌舞厅。她用五年时间学会成为最昂贵的商品。那就是要成为绅士们眼中的昔拉。

当然再昂贵的商品也始终是卑微的舞女,在野兽圈里周旋也会马失前蹄。Kate女士遇到无法周旋的贵客,那么客人看上了谁,谁都得接受。

“Wecan't see the Angel coming to the world, we only can live by ourselves.”(我们见不到天使降临世间,我们只能靠自己活着。)Kate女士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露了担忧。

洋人信赖上帝与天使,可Kate女士描绘的Angel已经不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世间雕刻的天使是什么样的,林末清楚。可此刻她却想到了齐誉盛。

不知何时,齐誉盛那种傻里傻气的模样和Angel挂上了钩。

他曾经毫不犹豫为她挡刀,为她做蛋糕,给她生日礼物,永远会对她充满耐心……

这种回忆很古怪,时不时充斥在分别后的日子里。

林末在离开齐誉盛后,历经了一样叫做怀念的东西。

这种东西和林末以为的不一样。人会记住那些过得不错的日子,所以她以为她怀念的,会是齐誉盛给她的一切,包括他给与的柔情。就好像一个人吃到另一个人给的好吃的东西,可记忆里只有那个好吃的东西。那个人却很模糊。

但林末历经的却是相反的,是齐誉盛的身影总是能浮现而出,渐渐地覆盖了事情本身。

这让林末越来越觉得孤冷,她呆滞而失神,“Maybe I saw the Angel.”

她脱口而出,不由自己。

Kate女士说,"What you saw is your heart."(你所看到的是你的心。)

林末感觉到了她的心,它在跳,在疼,从未痊愈。

也只有这个时候,林末才小心地问了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去想齐誉盛?

她的心说了一个字,她否决了。

因为否决了自己,而更加使她陷入不安。

想念让人感觉到活着又痛不欲生,可人又会求生。于是生命进入一场思念引起的恶性循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又不会死。

不过林末还是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暂时的,她对齐誉盛是可以忘掉的那种。她只是还不习惯离开他。

载着昔拉礼物的船已经启航了,一切都如林末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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