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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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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面神色暗颓的女子,韦季心头微钝,眉头微蹙压下不适,捏了一块浅绿的果子。

“可是想到了什么?”

见女子轻咬丹唇摇了摇头,那股不适感复涌了上来。

那表情明明是有事的模样,当他这个大理寺卿是挂名的?不想说是因为想法不定还是,她不信他。

“只是有些猜测,还未定论。”

咬着糕点的人神色舒明了几分,似是觉得味道不错。

“这是姜娘子亲手做的?”

姜仸暂时压下郁念,向对面人介绍盘子里的糕食。

她在庵里时不能远行,每日只能在院里看些书籍找点事情做做聊以慰藉,除了琴,她对巧茗每次下山带回来的果子也颇感兴趣,便托巧茗找了一些食谱,在那小院子里时不时做来尝食。

刚开始做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不是形状奇怪就是干涩味异,后来做得多了,虽是不能与良庖相比,倒也有些模样。

不过她拿手之物就只有花糕和毕罗,至于外形,也只会用简单手法,花鸟风月,她也是做不来的。

“姜娘子可是有一嫡亲妹妹?”

姜仸饮茶的手势微顿,正坐凝神。

“正是,大人为何发问?”

韦季本来并没有注意到她这妹妹,但赏花宴之事皇帝最后推给了大理寺,事情虽已定论,他也不是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只是他对于皇家内部争端向来无甚意兴,草草看了眼呈报,不过是明王自作自受,棋差一着。

但有一句话却是让人颇为留意。

右相府二娘子与燕郡王于林中密谈,距离微远,内容不详,只隐约多次听得婚事二字。

又想到上次眼前女子与燕郡王见面后便大病一场,而她妹妹当时也在身旁,如此巧合之事,很难不令人怀疑。

明王赐婚之事他知道,原本被册封为正妃的应是右相府二娘子,这一次却变成了清宁侯之女。而据线报所言,明王与其在宴上的成事却也不是意外。

他记得上辈子明王登基后不久皇后就被废黜打入了冷宫,没几天便传出废后自戕的消息。

韦季看着认真等着他下一句的女子,看来她这胞妹有些不同,这般行事轨迹,莫不是得了与他相似的机缘。

只是不知她此番将嫡亲长姐拖拽入局是为何,莫非是跟上辈子有所牵连?那上辈子姜仸又去了何处?

韦季突然升起一丝杂绪,上辈子他汲于复仇,对旁事不曾多闻,对于那些日子他从未后悔过,但他也没想到,上辈子抟心揖志的自己会令他在这辈子面对此等景况,对面人身处险境,他竟是也无甚相告。

“姜娘子觉得你那妹妹最近有何异常么?”

“……大人想说什么?”

“早先线报说明王与右相颇为密切,而二娘子与明王之间也似是有过情慕,不知道最近二娘子在得知明王赐婚之事后作何表现?”

姜仸有些惊疑,大理寺为圣上所命,线报此等密事,且是关于右相府的,她还是姜运之的女儿,这人为何会与她透露?

“家妹近日……似是颇为忙碌,并未看出什么,心伤之色。”

犹豫闪过一瞬,姜仸还是说了实情,命数既定,有道是死也死个明白,她也想知道,她这妹妹,到底想做什么。

“那便有些奇怪了。不过据线报所说,赏花宴之日,姜娘子的妹妹与燕郡王相谈甚密,甚至提到了婚事,莫非是情缘本就不定?那现在这番倒也无可非议。”韦季抿了口茶,“不过藩王一向受圣上重视,姜相又是大朝的肱骨,两家若是有意结亲,本官也不知圣上是否会让大理寺对右相府多加照顾。”

听话里意思,她妹妹竟是与燕郡王颇有联系,想到赏花宴回来后姜晴明显愉朗的心情以及隔天定下的赐婚旨意,想必婚约之事与那天的宴会脱不开关系。

她之前还觉得女主果真是重生涅槃,这么快就避开了婚缘祸事,拨云见日,实是喜事。

却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燕郡王的身影。

姜仸脸上泛上一丝涩意,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是没有过疑惑,姜仸身为女主的嫡亲姐姐,虽是十六年未见,但见面不久便将印章交付,她自认为这段时间与其相处也是颇为亲洽,在府中也并未引起争端,为何最后会被掳入郡王府,不得解救,再无音讯。

她想过很多原因,或许是右相府忌惮于燕郡王的权势利诱,不敢问津。

或许是她被赵氏母女设计,于燕郡王失了名节。

或许是她被燕郡王逼迫,为其他人留得一份余地。

她想了很多。

却是都错了。

原就如那印章一样简单分明,只是为了成全女主的复仇路罢了。

她想,两年的年幼无助,十六年的深庵羁系,姜仸诞生的意义到了如今才算是真的,一无所剩了。

她想说谢过大人好意,她回去后会与家人商议斟酌。

可她说不出。

这里没有她的家人,也没有姜仸的家人。

一个被命运操控的,不被人在意的,铺路之石。

这便是姜仸短暂的一生,也是她的一生。

明明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为何喉间还是隐隐发窒,为何眼前还是被水意模糊?

一股难言的悲伤如潮水般要将姜仸淹没,她只觉得自己曾经的挣扎疼痛像句笑言,纵是双手轻吻过水面上的生韵又如何,最后她还是要沉入深渊。

如书中所写,不被知晓,不见踪迹。

韦季说完等对面人思考了一会,没听见回应,抬眸见对面人碗壁上的手指捏得发白,面色似是陷入了巨大的痛楚,忙站起身扶住欲要倾倒的身子。

“姜娘子,姜仸!”

胸前的人仿佛已经听不到他说话,往日盛着盈柔的杏眸被遮,眼角泪珠划入云鬓,唇瓣微启,气丝已是了了。

韦季厉声喊让平西过来,平北一看这熟悉的情景,再看主子一脸急怒,赶紧撒开腿去叫平西。

被人匆匆地从药房拽了出来,平西到主殿时已是呼吸不匀,看到东室床上躺着的女子和床边站着的大人,微微一愣,再仔细一瞧,连忙稳了气息把脉,竟是帕子都顾不上盖了。

没一会站起身到桌子旁写了张方子,让平北速速煮药,又取了药盒里的金针来到床前。

待施针结束已是满头大汗,却是不敢轻懈,等过了不到一刻钟,躺着的女子面色些许回润,平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持着身子向一旁眼神不离床的人禀告。

“娘子此次颇为凶险,险些堵了心经脉气,此番醒来一定要多加注意,好生休养,少受惊悸。”

韦季让人回去再多寻些方子,看来上次的药效还不够好。

过了一会平北端了药过来,巧茗也红着眼跟在身后,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娘子就要扑上前去,又怕耽误喂药生生忍下。

韦季坐在床边端着药碗,几次将药送至人唇间,却是淌的没有喝的多。

再这么下去不行,药效不等人,男人抬手让另外两人退下。

巧茗被平北硬拉着往外走,眼睛怒瞪着娘子身边的男人,她就说这人不是好人,娘子一遇到他就准没好事,这次娘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去告御状!

韦季来到桌前添了汤药,回到床前,看着脸色还是苍白如雪的女子,喝了口药,附身渡了下去。

几次之后,咽下嘴里的余苦,用手指轻轻拭去女子唇边微溢的药汁。

男人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人,坐了半晌,终是起身去了西室。

过了一会平北在门口请示进来,说那丫鬟哭着闹着说要去看着她家娘子,若是不让她进去她便要撞死在正殿。

“让她进去罢。”

平北应声放了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方才竟从主子的面色上感受到了一丝,无措?

靠在椅子上,韦季看着手里陪伴了他十几年的箭头,浅赭色的穗子挂在尾端,坠的玉珠散着温泽。

在介绍糕点的时候,那女子将箭头从香囊里拿了出来,说这珠子是玉涧庵里开过光的,希望可以保佑大人福运绵泽,平安喜乐。

明明自己还在庵里待了十几年,身体却说倒就倒,让人怎么信她。

男人想笑那女子,却扯不动嘴角。

看着她跟上次一样落在他怀里,却了无生意,他的心空了几瞬,甚至手指不禁抽动了一下。

仿佛回到了那个蝉鸣的午后,他拿着一大束花绷着脸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再也不跟他爹比射箭了,三十多岁的人非要跟才学一年多的孩童比,也不嫌丢人。

本来要送给娘的花都被他爹夺走了,卑鄙,他决定接下来这三天都不要理会他爹了。

却没想到,他真的不会再有机会跟那个仗着年纪欺负他的人说话了。

他望着红意漫天的村落,跌跌撞撞地奔向他爹筑的木屋,门大开着,外面地上是摊摊血团和一大堆他不认识的人,一道血土相混的痕迹从外面斑驳着延伸至屋里,似是有人拖着身子进了门,可见之处的边缘伸出两只相握的手,其中一只沾血的腕上还戴着花环。

他晃着神刚想迈步进门,就被一只手拽入了屋旁的密丛。

“大人,这是属下新查的方子,添了几味药,但具体疗效还要看姜家娘子的服用情况……”

从回忆中脱离,韦季看着这个从六岁就认识的同伴,沉默片刻,开口已是一丝暗哑。

“杨易。”

“她会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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