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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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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西递方子的手微顿,眼前男子的面色似是回到了十五年前。

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被死死摁在草丛里,眼睁睁地看着那栋屋子被点燃,连同那生他养他的至亲之人,一起灼烧殆尽了。

相似的无力感压制了韦季以往的理智,那一瞬间他无法判断这个女子会不会真的就这么消失在他怀里。

那抹如云雾般浸润人心的柔意,他不想再也找见不到。

他想留住她。

“韦季,”平西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男人,“苏捀已经死了。”

“你已经为伯父伯母和村子里的乡亲报仇了。”

“如今你是大朝的大理寺卿,类似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韦季凤眸微合,是啊,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稚子了,那种绝望的感觉只那一次便是足够,这次他可以救这个女子,他可以留住她。

他一定会留住她。

到了申时时分,东室传出巧茗强压语调的激动声音,她家娘子终于醒了。

巧茗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娘子从清醒后就一直不看人,被她轻唤也不说话,仿佛失了精魄,陷入孤寂,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韦季皱着眉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正在把脉的平西。

平西脸色也是不好:“娘子似是心神甚为疲碎,喝的药虽是缓了身子的症,却是难解心结。”

男人愈听眉间皱痕愈深,心结?

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她似乎是从自己说了她妹妹和燕郡王之事后开始不对劲的。

以她的心智,自是不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以为那二人之间有情意缠连。

那便只有他猜测的那样了。

床上的人眼睑微掩,神色虚无,仿佛已经游离出这一方世界,是难以置信于亲妹妹的所行所为,却又找不到别的原由么?

巧茗已是哭得几乎晕厥,韦季让平西搀着她下去休息。

提步坐在床边,看着在手里攥了许久的箭头,摸了摸珠子,对着人缓声说道:“方才忘了与姜娘子说,这串穗子我很喜欢。”

床上女子没有动静,韦季接着开了口:“我自八岁起便没有再受过此等恩泽愿祝了,姜娘子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对我说那种话的人,我甚是感念。”

“方才见那小丫头极为悲伤,想来娘子对身边人也是颇为温善。”

男人轻笑了一声:“竟是有些羡慕。”

“曾听说‘随时念惠施,受福如响应;永已无短乏,所生常富贵’,想来如娘子这般,日后定会否极泰来,百福并臻。”

见人长睫颤了颤,韦季笑意透出一丝牵强:“不像我等血气萦魂,杀孽深重,恐是半生截缘,没得其所了。”

果然,女子眼神开始潺动,于无尽怆然中泄给眼前人一丝悯意。

男人脸上的黯然如错觉般一闪而过,又是一副温言模样:“平西说姜娘子的病需安心静养,虽是病时已久,但不是没有疗愈的可能。为报娘子善恩,我会命人多加搜罗妙药良方,还望姜娘子珍重身体。”

看着眼前这个笑意谦良的男子,姜仸分出一丝恍惚的心神,这人现下这般姿态真是从未见过。堂堂大理寺卿,带金佩紫,一人之下,竟也苦身虑命,会因他人的一句话而做到如此地步。

半晌,一直未言的人终是应了声。

“大人不必如此,祝语乃大人应得,我这身子一向如此,无甚大碍,今日已是多有麻烦,便不牢大人再费心了。”

虽还是恹靡,总归是醒了神,韦季正色道:“姜娘子说的哪里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娘子收下。”

姜仸浑身乏力,也不再多言。

待到酉时天暗,巧茗扶着姜仸回到了熙云阁,见娘子还是不振,便简单收拾伺候娘子睡下。

“什么?长姐又睡了?”姜晴皱着眉看着门口的巧茗,“总是这样可怎么好,可有看过大夫?”

已是好几天没见过长姐了,最近她忙于和长公主的交际,忽视了长姐,但有空来见时便总闻得长姐已卧床歇息。

巧茗也不知自家娘子为何不见二娘子,只好垂着头回话:“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具体奴婢也是不知,只是娘子自那日从萦玉楼回来,便一直精神不好。”

听得小丫鬟的话,姜晴面上闪过一丝虚怯,那日长姐离家后她便向燕郡王府报了信,后来也未见郡王府有何来言,莫非是燕郡王意动情漫难自控,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吓到了长姐?

明萍在耳边低声提醒着跟长公主约定的时候,姜晴只好先压下疑虑,说着让长姐好生休息,得空再来看她,便带着人出了府。

巧茗看着二娘子匆忙的背影,暗叹口气,终究是缺了那十六年的岁月,曾经不闻不问,现下即便是姐妹俩有心续情,却是各有各碍,时机不待。

姜晴也不知道所行之事到底能不能助她在这圣都商行站稳脚跟,但缙王那边路程艰漫无边,她现在必须抓住长公主不经意抛来的这根橄榄枝。

只是这一忙起来,再见长姐已是大半个月后了。

每年仲夏之初和年关之前,姜府都会去圣都北边禪连山的静玹寺里拜上一拜,向神佛叩谢上半年的运势祥喜,祈求下半年的平安康泰。

姜晴坐在马车上心中颇为憎蔑,一群为鬼为蜮之徒,也妄求天界恩赐。

转头看向倚着软靠小憩的长姐,面色微微缓和,她和长姐,才是上天愿佑之人。

只是,想到燕郡王前几日回信,并未言上次有何不妥,只道长姐和他还是相处时间颇短,不甚熟悉,希望她能再为援见求得一面。

看来这燕郡王对长姐确是情意渐浓,欲讨佳人欢心,姜晴看着闭着眸子的长姐嘴巴微张,复又合上,今日长姐似是依旧身子不爽利,只应了她的招呼便倚在了软靠上。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女子对于这等事向来委婉含羞,更别说是她长姐,现下询问心意不见得能探得实情。

再者,长姐和燕郡王乃天作之合,前世造化的姻缘,她只用等着以后喝长姐的喜酒便是。

姜仸其实并未睡着,但她确实也是不知该以何等状貌面对她这个妹妹,书中的女主角。

自从她得知姜仸的结局有她妹妹姜晴出的一份力后,多少悲懑错杂,后来终是归于一片缄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姐妹情深也敌不过深仇似火,更何况她二人之间本就缘单谊薄,女主做出这等选择也不是不能理解。

作为姜仸,这是她无法改变的。

但作为姜仸,她也是不愿接受的。

下了马车,姜仸也不再顾姜府众人不同的脸色,只称头晕难抑要回禅房休息。

既是命数已定,又作何求满天神佛顾望。

这一睡便是一大晌,巧茗端了斋饭进屋,说想王嬷嬷了,回家看孙子看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奶娘许久未见小宝,听说又是病得急,自然要多照料几日。我看你就是馋奶娘做的红豆包了。”

实是没甚胃口,姜仸吃了两口便不再动筷。

巧茗夸张着表情狡辩着,前些日子娘子神色低郁,这几天总算是好多了,只是这饭还是不怎么下,也是愁人。

主仆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外面明萍来到门口,说是二娘子请大娘子到竹林赏霞景。

相似的话语内容勾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姜仸微蹙柳眉就要出言回绝,突然胸口一刺,点阵似的灼意向周围迅速泛开。

巧茗看着娘子神色一痛,垂下头捂着胸口,看不清神情。片刻后听得一声轻笑,音调微小,要不是她一直注意娘子那边,她还以为她幻听了。

“知道了,告诉二妹妹,我应下了。”

扶着娘子下床换上常服,正要跟随娘子身后,却被一只素手阻了。

“寺中戒备森严,我一人前去即可。”

巧茗自幼伴她身侧,若是真有惊险,她不想再多祸连。

慢着步子跟在明萍身后,想着刚才这丫鬟闪躲的眉眼,看来女主这辈子倒是不虚,还收了这么忠心耿耿的人陪于左右。

姜仸轻扯唇角,想来这也是女主这辈子应得的罢。

快到竹林尽头,明萍停了步子,回过身低着头。

“二娘子就在前面,大娘子您沿着小径走便是,奴婢就在不远处侯着。”

看着一直不抬头的婢子,姜仸牵起笑意,柔声道:“你这丫头今日怎么了?为何一直低着头不看我?”

“奴婢……奴婢右眼生了赤症,怕吓到大娘子。”

姜仸轻唔了一声,缓声说道:“原是如此,你之前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在害怕什么呢。”

不再看僵着不动的明萍,笑意在转身时没入眼底。

看到崖边的燕郡王,姜仸并不十分惊讶,无他,她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姜晴在这种时候约她出来。

邀约内容倒也不全然是假的,仲夏的晚霞甚是瑰丽,血红的云端似涅槃之火,中间透着晃明的白意,漫在悬崖对面的密林上,像是要将其敛入那赤色之间,这般站在高崖之际览略,更觉撼动。

而那人就站在这番壮景面前,似是要让这盛空霞光为这场意外的相见铺势。

瞧着燕郡王脸上的讶异,姜仸想,听说郡王府宴戏笙歌不断,燕郡王日日耳濡目染,竟也没学了半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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