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当然没有！”庄主大人反驳得更激烈了，还颇为紧张地看了看白芷。
“我……我只是觉得，浮云山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这话明显已经不是对洛琼解释的了，但他偏偏又看向她。
洛琼隐约猜到些什么，感觉到白姐姐眼中的期待和鼓励，试探地引导道：“其实这两个东西，也并不是非要二选一吧？”
“就算我现在是酒楼的掌柜，也并不代表我就不能打铁了啊。”
庄主大人不说话了。
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怎么说呢？
是该怪他的世界过于纯粹了吗？
如果庄主大人知道洛琼的技能力除了打铁厨艺之外，还有医术种田等等，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跑题了。
如果能帮忙解开庄主大人的心结，他们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顺利地开始讨论合作的问题了？
洛琼看看庄主大人，又看看白总管。
一个低头沉思，一个眉眼含笑。
她毫不犹豫地向着后者开口：“想必白姐姐也有所耳闻，我这次来山庄拜访，除了想见识下弟子大比之外，还有些合作想跟贵山庄谈谈。”
白芷配合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我们这浮云山庄，到底还要庄主大人说了才算。”
“等他什么时候点了头，我们才好继续往下谈。”
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一起投向庄主大人。
只见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故作严肃地丢下一句：“这种小事你看着办就好。大比那边少不了我坐镇，我先行一步，你们慢慢聊。”
话音一落，背着手三两步跨出门，飞快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即便没有明说，这意思也已经十分明显。
屋内的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变得更加放松了。
白芷起身去端了盘糕点过来，又给若琼添了些热茶，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架势。
“在谈正事之前，你介意我先讲个故事吗？”
洛琼当然不介意。
她已经好奇很久了。
只是这个故事，跟她想的还不太一样。
“其实……你或许应该叫我一声师姐。”
师姐……
一瞬间，之前听说的种种零碎信息在洛琼脑中拼凑起来。
那个什么八袋长老就说过，师父跟浮云山庄有什么关系。
如果庄主夫人是师父的弟子，那确实是很实在的关系了。
只是为什么，师父他们不仅从来没提起过还有另外一位师姐，还一提浮云山庄就那样一副誓不两立的架势？
白芷并没有真的在等洛琼叫她一声师姐，而是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中，目光飘忽望向远处，缓缓开口讲述着。
“那年我跟师父初初来到浮云城，靠着在宫中多年攒下的积蓄盘了间小店。”
“只是师父那个性子……”说到这里，白芷笑了下，收回目光看了眼洛琼，“你也是了解的吧？”
“一家新店，卖得太贵，就算再美味，买账的人也不多。更何况这里还是江湖人云集的浮云城。”
“我想了许多办法，也只能保证酒楼不亏本。”
又调侃了句：“我是不如师妹你厉害。”
“不仅是酒楼生意上的问题，还有一些江湖人，喝醉了就要闹事。我和师父都不通武艺，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酒楼里砸坏的东西要换，伙计受伤了要赔……”
似乎又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白芷不由叹出口气：“那时候我真的差点坚持不下去，还好师父没有放弃。”
“后来我意外认识了陆渊，有他暗地里照拂，酒楼的生意渐渐稳定下来，还买下了那座双子楼。”
“我很感激陆渊，于是……”说起这段往事时，白芷脸上没有羞涩，而是淡淡的怅然，“许是我不够谨慎，不小心怀上了孩子，还被师父发现了。”
洛琼忍不住在心中“哦豁”一声。
这位师姐的思想挺超前嘛！
“他把我……赶了出来，让我跟陆渊走。”
“他应该是失望的吧。当年拜师的时候，我说过要一直陪在他身边，一辈子钻研厨艺，和他一起去实现师祖的愿望。”
“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背叛诺言。跟陆渊，只是为了报恩而已。”
“好在没有我，师父身边还有你们这些师弟师妹。”
听到这里，洛琼忽然心中一动。
白芷一直住在山中，不曾出去过，却对酒楼的消息那么了解，是不是还有人在中间做着联络员？
“好了，其实讲这么多。我就是想说，我其实一直牢记自己是师父的弟子。或许师父对我有埋怨有误会，但我对他的心一直没有变。”
“所以……我现在虽也是浮云山庄的总管，但你想怎么合作，都可以提。只要不是特别损害浮云山庄的利益，我们都可以谈。”
洛琼有一种躺赢的感觉。
这就是拥有大佬队友的快乐吗？
“另外……”白芷忽然俏皮地眨眨眼。“听说你在师父那里说话很管用。如果能替师姐美言几句，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么好的师姐，洛琼恨不得现在就代替师父原谅他。
但想想小老头某些时候莫名钻牛角尖的性格，强行按捺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洛琼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计划书，一条一条地给白芷讲。
白芷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还根据自己对浮云山庄以及名剑大会的了解，给洛琼的方案再补充上一两条。
直到有人来通知洛琼说，最后的比试要开始了，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方案大体定的差不多了，只需要洛琼回去再细化固定一下，就可以正式签约——毕竟是个挺大的合作，最起码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带上白师姐给包好的糕点，跟着小弟子回比试现场的路上，洛琼有一瞬间忽然想到，师姐讲的那个故事怎么好像不太完整？是不是还有哪里不太对？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很快洛琼又想到了其他东西。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现场。
比试的地方就是之前庄主大人开场时站的那个平台。
弟子大比此时已经完全结束，但因为听说了还有两位长老和洛琼的比试，不但原本来观赛的人没有走，庄内其他对弟子大比没什么兴趣的人也都来凑热闹。
洛琼才发现浮云山庄居然有这么多的人。
早上见到的那些，最多只占四分之一。
好在这时候能够做到人手一个小板凳，现场秩序还是很好的。
洛琼没费什么功夫就走到了比试台下。
此时正反两方长老正在上面争吵。
吵些什么呢？
两人之前只约定了打造武器时要怎么做。
后面却只说比试，没有约定比试要如何进行。
此时两人就在努力分辨个章程出来。
正方长老觉得，既然说公平，那就现场随机挑一个人出来，左右手各拿一柄剑对砍，直到砍出结果为止。
反方长老却觉得，随机挑选一人，看似是公平了，但如果挑选出来的人实力不济怎么办？
两人的水平是差不多的高。
如果是一个不太懂武功的人，很可能对两把武器都造不成伤害，那等其中一方被砍断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武器做出来是要有用的，就这么互砍算什么？
所以他提议，挑两个武力值差不多的弟子，用两把剑进行比试，结果自然就出来了。
正方长老又不同意。
两个人哪怕实力再是相差不多，那也是有差别的，这样结果岂不是很容易出错？
这样还不如挑选一名实力较强的弟子，左右互搏。
反方长老当然也不同意。
哪怕是同一个人，左右手的力量和技巧也是不同的。
如果不是专门使用双兵，越是实力高，差距越大。
……
洛琼觉得这场辩论是不会有尽头的。
按照两位长老的共同标准，他们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完全公平的比试环境了。
除非是用系统的鉴定术。
但这方法洛琼也不能直接说出来，说出来他们也不一定不信。
今天到底还能不能轮到她的剑上场了？
其实……这会儿她来浮云山庄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上不上场也就不那么重要。
所以她是直接告辞呢，还是告辞呢，还是告辞呢？
就在洛琼盘算着跑路的时候，庄主大人不耐烦地打断两人：“行了！像什么样子？”
“一个外人来跟山庄比试，都没像你们这样唧唧歪歪各种要求。实在不行你们两个就先空手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
洛琼正在心里惊叹庄主大人好魄力，这波处理得妙，就听对方继续说：“这样纠结来纠结去，还不是没自信，怕自己输？有这功夫不如多提升提升自己的技艺，看看人家那才叫有底气。”
听起来是受到了夸奖，但洛琼根本开心不起来。
这一波怎么听都拉足了仇恨。
更何况……反方长老本来就对他不怎么看得上。
果不其然。
受到嘲讽的两位长老当即停下，四下搜寻一圈，锁定洛琼的身影。
反方长老冷声开口：“既然庄主大人如此说，那不如洛小友来给点意见，说说到底应该怎么比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