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局赢下与泉石高校的比赛，乌野顺利拿到决赛的入场券。
即将对战的是——白鸟泽。
——「县内最强高校」。
青城叶西对于乌野而言，因其中有很多北川第一的影山的同窗，所以勉强还算熟悉。
而对于大名鼎鼎的白鸟泽，乌野则是全然的陌生，他们对它的了解仅限于「牛若」的名号，甚至对牛若本人也一无所知。
“啊，等等。”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向野卓举起手出声，“我…认识他。”他说出那个备受瞩目的名字，“牛岛。”
*
“就巷野所说，不难看出牛岛若利是一个对自己极为负责且心态优秀的人，我们想要用战术分散怕是十分困难。”菅原听完向野卓的话，托着腮叹息。
向野卓点点头，注意力不由被大地那边接连发出的感叹声吸引，他们正凑团围观他的笔记本。
——为了方便大家商量对策，向野卓特地带来了自己专门用来记录排球比赛的笔记本，其中有关于白鸟泽的分析见解。
——“仅供参考。”（向野卓语）
“好恐怖……”东峰旭由衷地抚着胸口。
“牛岛的力道的确恐怖。”
“不……我是说你好恐怖。”东峰深沉道。
“？”
向野卓豆豆眼。
“旭说的没错。”大地一脸赞同，他把笔记本翻过来，语气中含着见到未知生物（？）的敬佩。
“谁会把比赛录像一帧一帧分析——还写满了一整个本子啊——”
“不，这一本是写完了才带来学校的，事实上巷野学长已经在写第二本了。”月岛萤推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充满智慧的反光。
“啊，是这样没错……”向野卓茫然应下。
“……”
“岂可修——？！”
“嗯？”
……
“巷野学长就是这种不把勤奋当作勤奋的态度才叫人觉得恐怖啊。”
旁观的山口忠笑叹，看向此时一反常态，毫无声响的西谷、日向等人。
——他们在翻过笔记后就满脸大迷茫的宇宙，深受某种光环的震撼。
那种光环，名为“学神”。
也许有个词更方便理解：“卷王”。
*
“……所以说白鸟泽和青城叶西的风格完全不同，青城叶西更注重整体的连贯性，每个人实力相当，可以说是县内完成度最高的队伍。
……而白鸟泽，比起青城来它的完成度极低，队内的分工为唯一的王牌服务——牛岛若利，一旦遇到高难度的球，都会交给他来处理。以绝对的力量打破防守。他们的攻击是加法，以牛若为核心，各种‘武器’相加来赢得胜利。”
乌养系心拍拍手，鼓励全员：“我们不用担心对方的整合进攻，把注意力集中在牛岛身上。”
“而其他选手的动向……”乌养点了接球能力最强的三人，“就由防守们牢牢盯住吧。”
被点到的泽村大地、西谷夕和向野卓闻言点头。
“不过泽村和巷野。”乌养继续道，“你们两个的任务要重些，要尽量辅助或参与进攻。”
“尤其是巷野。”
乌养拍了拍向野卓的肩，“你是主攻手，当牛岛攻击过于强势时，就要靠出其不意的战术和剑走偏锋式的击球为乌野赢得分数了。”
“好。”
向野卓应道，眼睛里满是认真。
乌养教练看着他，突然叹口气，“……你平时也要多注意劳逸结合，好好休息。”
他有点不自在地开口，语气略显生硬——毕竟之前从未说过这种话，倒是武田老师会经常这么说。
但乌养系心必须尽到教练的责任，好好提醒巷野。
他今天看到了巷野的笔记，厚厚一个本子写得满满当当，让人不敢相信这只是两个月的成果。侧面可以看出，巷野背地里到底是有多勤勉地练习排球，理论与实践两手抓，一天掰成两天花。
这是好事，但又不是好事。
——不间断的练习、日日夜夜的奋战会提升技术、会磨练球感，但也会损耗少年人还在成长期的身体，为未来埋下未知的隐患。
补过的牙不及长出的牙耐用，用各种补剂维持的身体也没有作息良好、劳逸结合的健康。
据武田老师所说，巷野的学习状态略有下降，为这事教导主任还专门找武田一趟，隐晦提点了番。教练们简单地跟巷野提了提学业，巷野表示会把成绩顾好，但，他在现阶段想专注于排球。
就像热血运动漫中描绘的：少年偶然间发现自己的梦想，之后便不惜一切代价去追逐。或许巷野也是如此，身体恢复后便重拾理想，渴求着运动带来的快感，为此愿付诸整个汗水淋漓的青春岁月。
但……
乌养和武田隐约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不止一次探讨过，为何巷野会如此努力。
是热爱？
每个人对热爱的表现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对所行之事付与衷心的喜悦。比起那两个排球笨蛋：影山和日向，巷野过分正常，又不正常。
——不会为每一球而欢呼，只会因完成每日练习而露出笑容，笑容不明显，略带弧度。
显得心事重重。
他所求似乎不仅仅是“梦想”，还有一些本不该在这个年纪烦恼的更现实的东西。这个现实的东西在禁锢与收缩，让被其寄生的人不得不囫囵吞咽下疲惫，时刻紧绷着肌肉斗争。
如骑士负剑，孤身一人骑行在大道上。
而「热爱」是一夜成名的艺术。巷野对排球的喜爱的确在与日剧增，但离发自内心的热爱，恐怕还有段距离。
这段距离需要细水长流的打磨和天赐般的灵感刺激，乌养不忍看到的是：一天天无止境的训练过早消磨掉巷野对排球的兴趣。疲惫慢慢累积，在到达某一临界点后喷发，加倍反噬己身。
最终有扔下排球的一天。
……
“嗯。”
黑发少年认真应下，一如往常。
*
“……哟，拦下了青城叶西的球，进步挺快嘛。”
黑尾铁朗听说乌野进入预选决赛，特地发了条信息祝贺，顺带打趣打趣这个相当淡定的后辈。
“嗯，伊达工的拦网教会我很多。”by巷野卓
“还有呢？”by黑尾铁朗
隔了一会儿。
“……多谢黑尾前辈的指导。”by巷野卓
“上道。”黑尾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挑了个表情包。
“那是当然.jpg ”by黑尾铁朗
-
另一边。
“卓！！！明天要加油哦！（拳头）（大拇指）”by日向翔阳
“加油，我和日向会在明天的比赛上尝试用那个的。”by影山飞雄
“你们加油。”附游戏链接——“这个挺好玩的。”by孤爪研磨
“（摸摸）（抱抱）（奔跑）（跳跃）（飞高高）”by菅原孝支
“明天的比赛，加油！（小熊捏拳.jpg.）”by山口忠
“小卓，加油。”by陈秋生
……
乌野、音驹的大家，以及其他认识的同学都发来短信，一条条挤挤挨挨地凑在一堆，隔着屏幕都仿佛能听到那些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往下滑，还有坐排队的前辈们。看着看着，向野卓不自觉唇角上扬。
他挨个给联系表中的大家回了鼓励或感谢，来到最底端“牛岛若利”的联系栏，上面的留言还停留在昨天傍晚的一篇有关西兰花的文章链接。
“你们……”
要说什么？来自朋友的问候还是身为对手的宣战？
向野卓想了想，按回车键删除，只留下简短的三个字。
——“明天见。”
*
“明天见。”by巷野卓
手机发出提示音，牛岛若利一手还拿着排球，闻声俯身单手拿起，熟练切到聊天框。
“明天见。”他回了句。
平平淡淡，毫无波澜，甚至缺少必要的寒暄，这是他们聊天的常态。
并非关系生疏，而是默契使然。两人都不善言辞，如此相处反倒轻松自在。
“欸—欸—欸——”红发脑袋扭动着凑过来，这时牛岛已经把手机息屏放回包里去，天童觉又“欸”了声。
刚刚他远远看见牛岛若利拿出手机打字的动作，对此非常惊奇——那可是若利！
鹫匠教练“魔鬼”的名号只针对训练，训练以外的时间部员可自由活动。今天县内预选赛的两场比赛早已胜利结束，白鸟泽又是老牌第一没有比赛压力，大家不免稍有懈怠。
但“懈怠”这种事不会发生在牛岛身上，大家练习时，他在练习；大家休息时，他在练习；大家休息完后又开始练习时，他还在练习。
斋藤助教拿他没办法——人家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训练量适度，作息规律，饮食均衡，摄入充分。斋藤晶无从说教，便任他自由行动了。
在牛岛衬托下显得又弱又懒的其他队员们只能含泪加大训练量，整个白鸟泽排球部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综上所述，牛岛这种给别人带来压力却毫无自觉的人怎么可能在看手机——即便是正处于休息时间？！
看样子是在发消息，向来只关注自己的若利会给谁发消息？
天童觉求知欲（又名八卦欲）熊熊燃烧，他睁大眼睛，没从牛岛若利的脸上看出什么，就倒着踱步转到牛岛前面，又是一番东瞅西瞅，干脆问：
“是朋友吗？”
［不愧是你。］
——来自濑见英太和山形隼人的心声。
然后看见牛岛若利点头。
……点……头。
［牛岛竟然有朋友？！］
不对，这样想真是太失礼了，应该是：
［牛岛竟然认识除了天童外能被称之为“朋友”的人？！］
离得近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放缓了击球的动作，纷纷竖起耳朵。
天童觉已经聊到是怎么认识的了。
［还是对面先加的……此人乃勇士。］
“欸，是乌野的吗？明天要对战的那个乌野？”
“对。”
“哇——朋友变对手了啊，若利你什么想法？”
“……我会和他好好比一场。”
牛岛若利用一贯的沉静口吻说道，但语气比平常更郑重，更有压迫感，如一柄横刀泰然枕于刀架，锋芒内敛静待出鞘。
细看下，若利此时的表情也比平常更生动些了呢。
天童觉饶有兴致地抵着下巴观察，对上那双苍鹰般凝着锋芒的眼睛，顿觉有趣。
“多亏若利，我也开始期待起明天的比赛了——”
牛岛若利表示明白。
“加油。”他末了留下句，回头到自己的场地上继续练习。
［不……牛岛你根本没明白。］
大平狮音回望那边的天童觉，红发的怪人连续几个起跳、击球，看起来干劲满满。
他不禁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朋友”生出几分微妙的同情。毕竟，天童的干劲可不是针对比赛，而是针对“你”啊。
“那边的臭小子们！都傻站在原地干什么呢——！？！！”某魔鬼教练面色不善。
“都给我加训十圈——！！！！”
*
“阿切——”
向野卓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疑惑地揉揉鼻头。出于谨慎，他起身半关了窗户，披了件薄外套，随即又复盘刚刚看过的录像，凝神思考片刻后提笔勾勾写写。
台灯淡黄的光照亮这一小片书桌，桌上满是零散的纸页，夹杂着十几张便签和手写小记。少年神色专注，面容的轮廓在灯光下变得柔和。
纸笔相接触的沙沙声清晰可闻，指针无声无息转到数字“10”，又继续慵慵懒懒地，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缓慢移动。
夜渐深，天幕幽邃，星月高悬。向野卓没有将乌养教练的关心抛在脑后。
凡事有度，适可而止。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道理归道理，他有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如今一切恍若黄粱一梦，如果不想美梦过早醒来，那就努力把自己的生活编织成梦海。
骑士执剑，奔赴于独他一人的大道。
（［为自己，也为乌野。］）
为盛放于天平另一端的命运，战斗至最后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6-20 21:58:55~2023-06-22 13:4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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