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口不择言？”避开了他们，沈喧林问。

“也不算。”陆悉说，“……我确实想同居，你愿意跟我一起住吗，我在市中心还有一套顶楼的大平层，刚装修好，还在散味道。如果你跟我一起住的话，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我们都可以重装。”

沈喧林惊了：“你不止一套房啊？！我傍大款了？”

陆悉被他逗笑了，温柔地摸他的头发：“大款算不上，但是我在悉林混得还算不错。”

“对了。”沈喧林想起来了那个司机，“我这次来悉林，打车的时候遇到你之前的同学了。他说你以前成绩可好了，你考上大学没？”

陆悉：“985。”他不满道，“在你眼里我多没文化？如果我只有初中学历，你还跟不跟我搞对象？”

“应该吧。”沈喧林说，“考试筛得掉学渣却筛不掉人渣。你不是人渣吧？”

陆悉：“……”

“985？”沈喧林后知后觉，“我以为你顶多考个211。前途无量嘛陆老板。”

“你……”

前路冲来一条棕白相间的小狗，打了兴奋剂似的，直往沈喧林的方向跑，跑到了地儿就猛往上蹦，打滚儿撒娇，就是要讨个抱。

这小狗崽子眼睛溜黑溜圆，看着要多眼熟有多眼熟。

“这是不是面包店门口的那只……”沈喧林很快就认出来了，有点激动道，“黑葡萄！”

陆悉：“？”

“你什么时候取的名字？”

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喧林很高兴地敷衍他：“刚刚取的。”

好吧。小狗的地位显然已经凌驾于陆悉之上了，他只好接受这个敷衍。

可他还是想刷存在感：“喜欢吗？想不想养？”

“可以吗？”

陆悉来不及回答。

“陆老板？”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从后面蹒跚着跑来，他看起来是四十多岁的模样，“它怎么跑到你这儿来了，对不起啊，这条狗就是教不听，我拿它没得办法得很呐……”

“没关系。”陆悉说，“我爱人之前喂过它一次，它应该是认人。”

爱人。听到这个词，流浪汉下意识地往沈喧林的身上瞥，看着挺斯文的一小孩儿，他们俩怎么……哦，陆老板是gaybar老板，那没事了。

流浪汉盯了沈喧林几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实在是不太礼貌的。他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有歧视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陆老板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而已……”

沈喧林说没关系，他并不在意。

“陆老板，我这次来找你呢，就是有个事儿想拜托你。就是最近的流浪狗太多了，我每一次看着它们，就觉得好可怜哦，前段时间好冷啊，冻死了两条狗。”流浪汉说着只觉得难过，“这事儿其实有点难为你哦，我就是想，你能不能发个领养消息，让别人都来领养，我看有好几条狗，长得还是很乖的。”他拎起“黑葡萄”，拿它打比方，“就像它嘛，肯定还是有人要的。那些没人要的小狗就留给我，我养起。”

“你养了多少狗？”陆悉蹙眉，“你自己的钱还够不够吃饭，你就养了一群狗？”

倒也不是他这人无情，他也知道生命平等，但在人类社会上，人类终究会优先救人类。

“十几条了吧……”流浪汉低下头，为难地解释道，“我是流浪的……那些狗也是流浪的，狗可怜哦，喜欢人也没人要，没人要又被人打，我也是流浪的，我看不得这些……

“我就是想嘛，如果我养他们，他们是不是就不是流浪的了嘛……被人打，我还可以说这是我的狗嘛。很多人都看我脏，他们是不靠近我的……啊，这样狗就安全了。”

流浪汉偶尔也会为自己的小心思而得意。

沈喧林跟“黑葡萄”对视了十几秒，“黑葡萄”往前伸爪，似乎想要握手。缘分这东西很奇怪，要么淹死你，要么旱疯你。跟陆悉遇见之后，沈喧林也开始有一点记挂缘分。

“我养着它吧。”沈喧林跟“黑葡萄”握手，慢慢地说，“那它就不是流浪狗了。”

“行。”陆悉一方面是觉得这事儿并不为难，不过是举手之劳，一方面又想讨小孩儿欢心——免得以后比狗地位低，他答应下来，“到时候我去给狗拍几张照片吧，然后帮你放消息出去。”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高尚，“你跟我们回一年春事吧，洗个澡，要过春了。”

然而流浪汉却感激涕零。他不断地说着，过春好啊，河要化，树要破芽，人要来，您生意又要好啦。

……

“黑葡萄”最终是跟了沈喧林和陆悉。陆悉开车，载着沈喧林和狗崽子一块儿去看市中心的房子。

悉林的市中心是经济聚集地，一点儿没有“浮光”那边的市井气，前卫得有几分像海城，终于有了点儿三线城市的气息。要说“浮光”，那一块儿的模样说得好听叫有些复古气息，说得难听就叫十八线。

陆悉口中的大平层确实担得起“大”字儿，按陆悉原话来说，这房子套内有三百三十平。面积算是十分可观了。

“好有设计感。”沈喧林说，“但是这房子看起来好冷漠。你确定要跟我一起住吗，我会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的，你真的可以忍受吗？”

陆悉当然是“好好好，行行行”原则。怕的不是买一堆，怕的是没人买。小孩儿喜欢就买呗，小钱买快乐，何乐而不为之。

“黑葡萄”在屋子里撒丫子狂奔，非常不见外。

“我觉得我的生活就要回到正常状态了。”沈喧林忽然说，“但是还没完。在彻底结束之前我还要发一条微博恶心孟询，给孟询发法院传票……我还要再见他一面。”

“见他干什么？”陆悉私心不乐意，而且他着实是觉得不太必要。

“算是彻底了断吧，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沈喧林邀请他，“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下陆悉才乐意了。

他们把“黑葡萄”托管在薛寅那里，薛寅又跳脚了，指着陆悉控诉他又特娘的跑路！

“你他妈不是感动中国好老板吗？！感动个毛的中国，你他妈连路边的草都感动不了！”

“哦。”陆悉瘫着脸说，“我现在是感动对象好老板。”

薛寅：“……”

薛寅：“………………”

越想越无语，试问，谁懂？

“真有你的。”薛寅咬着后槽牙说，“您有对象，您真了不起。”

陆悉赞同。

在飞回海城之前，沈喧林又发布了两条微博。

一条全是他之前留证的图片，包括流血的关公、满地的污言秽语、孟询发的短信的截图，最后一张图片则是他通过律所发给孟询的传票，告他诽谤且侵犯名誉。

【我操真的假的……】

【孟询贱比说厌了】

【1551，这就是gay圈吗，这就是国蝻吗，好怕怕】

【呜呜呜呜木木快来妈妈怀里】

【？？？？？？】

【麻痹这也太口区了，是现在网暴和人肉的成本越来越低了，还是大家的脑仁都只有花生大小了？？？】

【或许现在是法治社会？】

【终于看到传票了，就是说，孟询能不能无期？】

【倾家荡产求一对没看过这些图片的眼睛！！】

【嗨，孟询，你睡了吗？凌晨三点，我睡不着！】

另一条微博只有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只大手，看上去温暖干燥，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极其惹眼。发这条微博是出于两个目的——第一，证明孟询现在真不是他男朋友；第二……沈喧林寻思着秀个恩爱也不为过吧。

【XXXXXXL】：不是我的手。【图片】

评论区现场就表演了一个风向大跑偏。

【OHHHHHHHH——】

【“不是我的手”，你品你品你细品】

【对象？？沈崽有对象了？？？？？】

【MX大单恋实锤！所以单恋就会变成变态吗？】

【楼上姐妹别放屁。】

【呜呜呜呜呜呜养了好多年的白菜被人撬走了】

【？你们为什么不猜这是孟询】

这条评论很吊诡，吊诡到了沈喧林看了都直呼离谱的地步。

沈喧林左思右想，没忍住回复了TA。

【XXXXXX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妈的沈崽回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操】

【沈喧林：都给你懂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跪了，我妈直夸我孝顺。】

【我笑得飞去了月球，我的一小步，人类一大步，感谢沈喧林，感谢CCTV】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觉得MX这艾斯比会有对象吧？狠狠默哀了就是说】

舆论风向又被掰回来了一大截，一切终于开始向好。

接到了沈喧林邀约的孟询可劲儿兴奋了一通——这也是个不关注微博的主——还以为自个儿有戏了。

他打了层发蜡，刮去胡茬，穿上西装，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可真他妈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完全可以做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孟询哼着不成调儿的音节，寻思着沈喧林见了他，怕是要眼前一亮求复合了。

待孟询到达了雅季大酒店的包厢门口，他轻咳一声，推开门，温声道：“宝贝。”

陆悉抬头，没什么温度地问他：“你找谁？沈喧林吗？”

孟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