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悉？”孟询简直是要得陆悉PTSD了，他拧眉问道，“为什么是你？”

陆悉只是盯着他，直盯得孟询后背发麻。孟询撑起气势走进包间，指节在桌面的旋转玻璃台上叩了几下：“要跟我约会的人不是你吧？陆老板，你不觉得你的出现略显突兀吗？”

……玻璃好硬，孟询的手指有点痛。

“我觉得你最突兀。”陆悉的神色整个沉下来，疏远淡漠，他没有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孟询，你的记性恐怕不太好。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在假装局外人？”

桌上放着酒杯，但气氛显然不太和谐，两个人都不愿意与对方觥筹相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询说。

“没关系。”陆悉也道，“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去年秋天沈喧林跟你分手，来到悉林。你尾随而来，并且通过转账交易获取沈喧林的实时地址。”

陆悉甩出一张纸到桌上，上面打印着孟询的转账记录。

孟询不可置信地拿起来看：“你造假！你他妈绝逼造假！他怎么可能会给你发转账记录？！他怎么可能？！”孟询说着便把手中的打印件撕了，一时之间纸屑零散，肆意飘落。

“没关系，我还有电子版。”陆悉垂着眼皮，懒得看他那熊样，“在没有取得沈喧林原谅的时候，通过不明途径来加我微信，试图跟我约炮。”陆悉懒叽叽地掀起眼皮，“我好奇很久了，你到底是1还是0？木木跟我说你没在下面待过。”

孟询：“你他妈！”

陆悉继续道：“还需要我帮你回忆后续吗？短信威胁沈喧林到雅季来跟你约炮，沈喧林没来，你就散播谣言，通过诽谤等方式损害他的名誉。”陆悉一步步走近他，“你睡觉的时候会梦见关公吗？你坐电梯会有小丑砸你电梯门吗？你的房子是棺材吗？你的门口也全是污言秽语吗？”

“不是我！”孟询被戳了痛处，“不是我！！是那些人做的！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到这种地步！！”

陆悉替他翻译：“所以确实是你找人做的。”

天晓得他刚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别人糟蹋了他的宝贝，却还嫌他的宝贝不够识趣、不够带劲儿。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够忍受如此的所作所为，他心疼他的宝贝，也憎恶小偷之缺德。

如果单从私人情感的角度出发，陆悉会把孟询直接按在地上打成残废。要知道他当年带人打群架的时候是一等一的勇，把对方打趴了打哭了，打得叫爸爸了，这都还不能算作打了，见了血见了骨头，四肢扭曲了，这才叫打痛快了。

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家里多了个人。

来之前沈喧林就跟他说了：“孟询是该去坐牢的，但是你不能进去陪他。”

陆悉在他唇角落下一吻：“信我，木木。”

答应好了的事情他不会违约。

“沈喧林呢？！”孟询死死地盯着陆悉，当他意识到沈喧林根本不与自己站在一边的时候，他心里的妒火就已经熊熊燃烧了，“沈喧林呢？！他绝对来了！让他出来见我！！你他妈的让他出来见我！！我艹你妈！！”

“凭什么？”陆悉平静地问他，“说说看，凭什么。”

陆悉的镇静与孟询的癫狂相比，孟询简直是个小丑般的存在。小丑还在歇斯底里：“你让他见我！！！”

小丑时常忘记，被人惦记的从不会是小丑。

哦，或许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是小丑。

“他凭什么跟你约？你又凭什么见他？”陆悉问，“你觉得你自己有资格见他吗？”

孟询不理他，跑到门口冲外面喊：“喧喧！喧喧！你出来见我！！”

在雅季这种高档次的酒店里，出现歇斯底里的人简直是海外奇谭。路过的人亦或西装革履，亦或优雅矜贵，他们都彬彬有礼，看孟询只看一眼，但他们这一眼里无不透露着嫌弃。

孟询被盯得害臊，他虽说不是什么名门上流，却也不是癞蛤蟆。可是今天的一切都在撕毁他上好的表皮，告诉他，你就是只恶心的癞蛤蟆，沈喧林是那只倍受渴望的天鹅，是那只永远不会再看他一眼的白天鹅。

“你好可笑。”沈喧林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孟询，我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

……你好可笑。

孟询猛地回头，他看向沈喧林的眼神饱含着复杂的情绪。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沈喧林了。

“对不起。”孟询最后选择了道歉，但是他依然不甘心，他看向沈喧林的眼神里大半都成了向往与热忱，“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你，宝贝。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我想亲你，我想跟你上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如果你不拒绝我，我就不会去找鸭，我们会很幸福。”

“行，是我的错。”沈喧林说，“所以我不耽误你了，你也别耽误我。孟询，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以后别再联系我。”

“我不是要让你道歉！”孟询大喊，“我不怪你！我怎么可能怪你？！你这话说得不对，我没有资格见你的话，这个姓陆的又凭什么跟你站在一头？！”

陆悉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孟询听清：“我是他爱人。”

“就这样吧，我不想跟你吵了。”沈喧林脸上浮现出厌倦色，“过几天你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了……你早回吧。”

孟询看到沈喧林去牵陆悉的手，然后他们十指相扣。他们就好像天生一对，衬得他百般不堪千般落寞。

有些事情明明一开始还是对的，却在过程中一步错步步错，山穷水尽了才发觉自己早已无法回头。

沈喧林和陆悉并没有直接回沈喧林家，也并没有直接去飞机场。他们昨晚就在雅季预订了一间房，此刻便上楼去了。

陆悉问：“高兴了？”

“高兴。”沈喧林笑了，“其实你跟我一起我就挺高兴的。”

陆悉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儿头发长长了，现在拿根橡皮筋儿估计都能扎个小揪揪了。陆悉蓄谋已久，一进房间就拿出了根黑色橡皮筋，抱着沈喧林说：“乖宝，我想给你扎头发。”

最听不得他喊这个。沈喧林红着脸点点头，实在拒绝不了，干脆由他去了。

陆悉的手指没入他的发丝，触摸到他的头皮，让他自上而下地发麻。

“……故意的？”

陆悉的手顿了一下：“什么？”

或许是自己淫者见淫了，沈喧林又改口道：“没事，你继续。”

陆悉给沈喧林扎了个小辫子，沈喧林探手摸了一下，真的是很小的一个揪揪，末梢还有一点扎。他看向陆悉：“过瘾了？”

陆悉吻了他一下。

他打心底里觉得沈喧林适合很多风格，披下头发来有点儿撩人，扎起小揪揪来又可爱得紧。

“你现在让我感觉我在欺负小孩儿。”陆悉说。

沈喧林面对面坐到陆悉腿上，他的双手勾上陆悉的脖子：“那你想不想欺负小孩儿？”

陆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小孩儿属实是很有学习能力。考上一流大学的学习能力，怎么一天天的拿来学这些东西。

沈喧林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沈喧林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拿电话。和老男人谈恋爱就是这点不好，这么“矜持”干什么，真的好像一块木头。

沈喧林拿起手机一看，是编辑的来电。

“喂？”

“喂，沈老师？”编辑的语速很快，沈喧林估计她现在挺忙的，“你上次给我发了两万字之后就没跟我说过进度了，我想问问你现在的进度到哪儿啦？上次的那本销量很好，新开的这一本我建议你写快一点，借一波上一本的热度，乘胜追击。还有就是，上次那本书的第二册也要出了，你还签名吗，你是打算限量还是限时？”

“不好意思。”沈喧林低声说，“上次那两万字被我废稿了。我打算开另一个坑，试试转型。”

“转型？！”编辑一惊，委婉地提醒道，“为什么啊？沈老师，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走出舒适圈的。”

“之前写的东西都比较……”沈喧林借用了陆悉的话，“酸。”他笑了一声，“所以我打算写一点比较成熟，比较趋向于生活化的东西。我前段时间说我在没找到对象之前不打算停笔，后来我有点想停笔，因为我觉得我应该多留出一些时间给我的生活。但是再仔细思考一下，我觉得我对写作依然抱有热情，最后才得出了转型的结论。”

“可是……”编辑纠结地说，“你之前说的确实是找到对象之前保持现状啊……”

“我有对象了。”沈喧林笑了，“被我抓到你不看我微博了。”

编辑顿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说：“我这两天太忙了，我只看了你反锤的那条。前段时间的事情你说你可以处理，我也就没太插手……”她实话道，“现在你热度挺高的，我肯定是比较关注你的。”

“我知道的。”沈喧林说，“那我先挂啦，我爱人还在等我。我们后续在微信上聊吧。”

沈喧林挂了电话，走到陆悉面前，问道：“陆老板，你想好了没有？你真的好纠结。”

海城的春天很少下雨，可今天却划了雨丝下来，淅沥而冰冷。但是这却是沈喧林最喜欢的天气。

“过来。”陆悉坐在床上，朝他伸出一只手，“让我欺负一下。”

……

沈喧林躺在床上，仿佛能够听见窗外的雨声，又仿佛能够听到街道上雨伞摩擦的声音。陆悉抱着他，静谧的下午无人叨扰。沈喧林迷糊地想，如果乌云会写诗，它必然是浪漫主义。

是谁的心里腾起了热浪——

不如让他昏醉在浪漫里，困住呼啸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