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尽管看不清裴望远的眼神,这人也一贯地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态度,但顾长野还是有种犯错以后被家长抓到的,莫名其妙的心虚感。
……奇怪哦,明明他才是被连累的那个,这个罪魁祸首这么看着他是几个意思???被绑架怪他咯?!
生气。
不等顾长野把思绪理清,这人忽然伸出修长的五指掐住他的下颔,如验货般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
顾长野:?!卧槽这是干嘛?我又不是个东西!不是……我,靠,裴望远这家伙干嘛?!好他*痛!!!
——顾长野试图挣脱钳制,却抵不过少年腕间突然爆发出的力量!
想到东霁雪还在旁边围观,这也不算什么太越线的举动,他只能按捺住胸口噗噜噗噜往上冒的自尊心,脸涨得通红,咬牙任这人翻看。
或许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礼,裴望远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终于松开钳制的五指,凝视着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低声说:
“对不起,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你要不打我吧?可能我会清醒一点……”
顾长野:“……你给我别发神经!”
他揣了一下抵在腹部的冰袋,绷紧了脸没继续骂人,扭头看向另一个地方,算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但裴望远很快注意到了他抱着的冰袋,蹲下去摸了一把,抬头看向东霁雪的时候,嗓音已经凉了下来:
“你做的?”
东霁雪饶有兴致地左瞧右看,端详了一下顾长野从脸红到脖颈的隐忍表情,才把黑色的眼瞳弯出好看的弧度,慢悠悠地回答: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是我手下干的,他们太鲁莽了,人我也已经处罚了,待会儿裴总可以亲自去看一看,要是还觉得不满意的话,人你可以带走,随便处置。”
裴望远:“没兴趣,你留着自己玩吧。”
他俯身下去就要把顾长野扶起来,显然是要带人走,东霁雪静静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裴总,你的人都不在这里,这么快就带人走,不合适吧。”
裴望远神色冷淡,侧眸斜睨:
“我今天出不去,明天你家的股票就会被做空,后天你就等庄红雪给你收尸吧……哦,鉴于你和他的投资可能会死在一块儿,到时候他可能也没机会给你收尸了,不过呢,你俩一起烂死街头,也算个不错的结局。”
听到“做空”二字,想到前世这两人关系恶化源头的顾长野愣住了,他下意识看向裴望远,见他面无表情,又连忙去看东霁雪。
东霁雪倒是继续维持了他的表面“涵养”:
“不愧是裴总,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更想和您长谈一番了。”
裴望远:“可惜我……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袖子就被扶起来的人紧紧抓住,他隔着平光镜,看到顾长野用有些慌张的眼神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瞳在光照的作用下,晶亮得能看到涟漪。
顾长野:“……来都来了,要不,你们还是……聊一下?”
打死他都想不到,某一天他会夹在男主和反派中间,出于世界和平的考虑,让这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才是在做梦吧?!
他这话说得心虚到不行,东霁雪却立刻鼓掌称赞起来:
“顾先生说得对!这顿饭咱们吃的确实不容易,裴总,还是留下来吧,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靠,我问裴望远呢,谁让你帮腔了?!
因为这句称赞更加尴尬的顾长野都不敢抬头看裴望远了,但是这人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场就用曲起的食指指节挑起他的下巴,一副愣是要看他表情的样子。
“……哥。”
这人发出低沉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沙哑嗓音:
“你想我去谈?”
顾长野这次真的不想说话了,再说话他就要羞耻而死了,他现在真的是……脚趾尴尬得能抠出一个上海堡垒。
于是他勉强点了点头,就把裴望远的食指推开,别过头去直接不再看这两人,暗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而在他深呼吸的期间,原本死咬着东霁雪不放的裴望远态度缓和了,平静道:
“如果要谈,那麻烦东老板找个正式点的场合,我没有跪在地上签合同的习惯。”
东霁雪:“这个当然!没想到顾先生和裴总居然是兄弟,果然是一家人,都是重情重义,一表人才,裴总,顾先生,这边请。”
裴望远:“不用带他,我们两个人谈。”
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袖口,少年丢出来的话语虽然轻描淡写,但气势却强得不允许任何人反驳。
东霁雪微微挑眉,道:
“那我让人给顾先生安排晚饭和一些余兴节目吧?”
顾长野:“……节目就算了,正常吃饭吧。”
东霁雪:“好,好,都如顾先生所愿。”
临走前,顾长野在抬头的间隙看了一眼裴望远,恰好与那绿色眼瞳对上,那里面盛着炽烈又冷静的光。
西装革履的人低声说:
“我很快回来。”
顾长野:“……知道了。”
东霁雪见状,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
合上暗门的那刻,他意味深长投向顾长野的视线,被切断在绘着蓝色波浪的墙面之后。
顾长野:“……”
空旷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了。
……总算把两尊瘟神送走了,今天真是好险啊,差点又要走回以前的故事线了,要是这两个人又互相杀起来,那可真是世界末日了!
缩着腿坐在根雕桌案前,顾长野无意识地捻着根雕的脉络,慢慢地磨自己食指的指甲,开始反思自己从重生回来到现在经历过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不够强。
要是他会打能扛,那些威胁、迷晕、绑架……这些乱七八糟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嗯,是时候把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毕竟,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这会让他回想起上一世被一板砖砸进水里眼睁睁等死的那种绝望。
埋首于并拢的双掌间,顾长野低头叹出一口气。
那种感觉,这辈子最好不要再体验第二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长野:我想变强
裴望远:给你氪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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