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喝了洗洁精吗？怎么到处一股酒味……还这么，晕……？
预想的神奇梦境并没有出现，倒是好像来到了另一个场景。
这个场景，此刻因视野的扭曲而变得狭窄起来。
但由于空间并不广阔，所以顾长野能很快分辨出来，这里……应该是某个人的卧室。
黑蓝灰是这间屋子的主色调，光看这配色就很忧郁。
墙上贴着像五线谱一样的东西，但凑近一看发现是写在五线谱上的潦草英文，至于具体写了啥…他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这特么是哪个学霸的房间？过于装逼了。
湛蓝的玻璃窗外是深沉的夜色，这个场景里的时间是晚上。
除了墙上贴得乱七八糟的那种五线谱，其它的东西都收拾得很整齐。
书桌上单独摆放的笔记本电脑最为引人注目——那张书桌的桌面异常干净，除了电脑和鼠标以外，什么也没有。
看来这个学霸还有强迫症，或许还有一点洁癖……emmm难道是裴望远的房间？但看着也不太像啊…这家伙把卧室堆得可乱了，搞得他每次打扫的时候都很头疼……
忽然，扭曲的视线剧烈波动起来，像是坐过山车般的视觉冲击令顾长野双腿发软！
他眩晕得差点跪了下去，还有些想吐，然而等那股波动平静下来，再抬头，书桌前却已坐了一个人。
宽松的蓝色T恤配白色大裤衩，踩着黑色的人字拖，右腿微微踮起，正有节奏地抖动着。
这个人戴着耳机，在电脑前听歌。
……诶？
嘈杂的音乐从弱变强，顾长野忽然听到了那个人耳机里播放的重金属摇滚——难以言说的强烈的杀意，像火焰一样忽然高窜！
他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个背对着他的人。
对方毫无所觉，抬手推了下自己的镜框，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打字，十指如飞。
……好想，好想，他停下来，不要再继续了，不要再继续了……如果非要继续的话。
那就。
一起死吧。
单手箍住对方脆弱脖颈的瞬间，无数散碎的记忆像玻璃渣一样在柔软的大脑里飞来飞去，不小心划伤的瞬间，便带来阵令人灵魂战栗的疼痛！
“啊——！”
黏腻的风，带着药水的气味，拂过冰冷的脸颊。
顾长野坐倒在床边，呆怔地平息着满腔那本不属于自己的杀意，剧烈地喘息着，无法思考地摁着几乎要疼到炸裂的太阳穴，忍住眼眶里要冒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太奇怪了，莫名其妙，他怎么会…他为什么要……跟那个人同归于尽啊？这特喵的什么深仇大恨，傻逼吧他？！
顾情哀说了半天，也没提过还有这一茬啊！不是说他干的是把裴望远拖了五条街的事儿吗？这怎么，怎么又牵扯到别的无辜群众了呢？？？
“啊嘶……”
仰头靠在床和床头柜挤出来的夹角处，顾长野缓了半天，总算觉得能爬起来好好做点什么事了，结果人一起来，又差点被吓回床底下——
裴望远醒了。
……他，看到了吗？
那个奇怪的梦境…他知道多少？
会觉得。
他，不正常吗？
少年的呼吸罩内腾起雾气，很快又变得透明。
一来一回间，顾长野看到裴望远眨了一下绿色的眼睛，然后又眨了一下，瞳仁忽然转了方向。
这时候，他听到东霁雪的声音：
“阿野，该休息了。”
阿，阿野？叫我……？
顾长野仍未从之前的情绪中缓过来，猛然回头，脸上露出狐疑又茫然的神色，看着不知何时进来的东霁雪，下意识回答：
“我不困，裴……远远他醒了，我得在这里守着。”
东霁雪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漆黑的瞳里掠过冰凉的光：
“是吗？那，裴总的意思呢？”
顾长野望了望躺在床上的裴望远，扭头就说：
“他能有什么意思，你看他现在这样是能说话的样子吗？！老这么问问问，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面前的男人轻笑一声，视线掠过他身后，意味深长地说：
“不能说话……？那可不一定。”
像要回应他的话一样，躺在床上的人伸出自己尚能动弹的手臂，吃力地抚上了自己的呼吸面罩，似乎想要把这层累赘掀开。
顾长野连忙制止了他的危险动作，道：
“别了别了，你要说什么就直接告诉我，不用摘这个，我低下头来听。”
“……好。”
少年轻轻叹出一个气音。
于是顾长野俯身下去，小心地避开那些仪器，凑近了，感觉到这人身体内散发出来的热量——只一瞬间，眼泪就蓄了满眶。
……呜呜呜好感动他真的还活着啊呜呜呜我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哭啊呜呜呜……
只是这感动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裴望远小声的低喃强行遏住。
“……你跟他走。”
顾长野一愣，微微起身，望向面前的少年。
但这人已经安静地合上碧绿眼瞳，就像从没醒来过那样，呼吸平稳地……睡了？
……我幻听了？
感到怀疑.jpg
顾长野：“……什么意思？”
裴望远睡着，没回答他。
倒是一直旁观的东霁雪，终于带着些许嘲讽地开了口：
“意思就是让我带你走，不要在这里碍事……”
顾长野：“你有毛病吗，我问你了吗？”
东霁雪终于忍不住了，他大踏步地走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面前，咚地一拳砸在床头柜上，发出好大的声响，震得玻璃杯都“哐当”跳了一下。
“我他妈就是有病，早知道就按照合同上说的把你送精神病医院！给你喂傻了再带出来，也省得你在这里气我！”
这么粗暴的说话方式和以往这个人展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顾长野不由呆住了。
……卧槽，这家伙是突然被人魂穿了吗？！
“合同上说的精神病医院……？这是犯法的吧，你还想对我做这种事？？？”
顾长野吃惊又愤怒地仰头瞪他。
东霁雪：“我想？我想的话你就不在这儿了，早就按照裴望远的要求把你送精神病医院了知道吗？”
顾长野：“裴望远的要求？！你他喵的说谎都不打草稿！牛逼！”
东霁雪退后一步，冷笑，指着床上再度睁开眼的人道：
“这不是醒了吗？正好，就请裴总来解释一下，要是解释不清，咱们合同白纸黑字，大不了我拿出来给阿野看，让他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裴望远咳嗽两声，没有说话。
顾长野的心脏却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视线紧紧地盯了过去。
“……他说的都不是真的，对吗？”
“你不该把他带来这里的。”
几乎是同时，他们说出了毫无关联，却又微妙地印证了质问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裴望远：我有苦衷，听我解释……
顾长野：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呜呜呜呜呜我被渣男骗财骗色呜呜呜！
东霁雪：（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