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义勇为，把昆州一个传销窝点端了以后，江冕感觉生活就像开挂，不但进了辉达房地产公司，还收到三千块奖金。
更是捡漏淘到一间复式精装修公寓，房东直租，不付押金，半年刚好三千块。
公寓里有厨房，卫浴，和一间开放式卧室。大大的落地窗，早上大片阳光会洒到卧室。
这个价格能租下来，简直是淘到宝贝！
江冕把房子打扫了两遍，又在柜子里找出很多小东西，没有照片的相框，一些没用过的笔记本，还有叠得整齐的被套。
床上虽然用白布遮挡，床单枕头依然有了灰尘。
这个房子很久没人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凶宅？
不然，价格怎么这样低？
江冕心中怀疑，却没找到什么犯罪证据。反而从残留的花瓶，挂画，书本，摆件，可以揣测出，前一任住客应该是很爱干净。
江冕把床上的毯子，枕套，被套都洗了，这样连买新的床上用品的钱都省下。
收拾完一切，他从一个盒子里翻出一个没开封的摄像头，摄像头是宇航员的头盔，看着有种科技感。
盒子里还有账号密码，实在贴心。
江冕把摄像头安装在客厅位置，对着门口，这样也不怕有人进屋行窃。
早上，穿着公司标配西服，他开始了打工人的生活。
来到公司，经理兼行政的黄姐有些着急的在对讲机里说：“今天一定要做好服务，上头有人要来参观公司。不能出纰漏。”
“保洁部，把前厅区域再打扫一遍。”
“茶水部，今天要上四种茶水，叫西点师做六七个点心。”
“水果，采购部的记得挑新鲜的，多买几种。”
黄姐看到江冕来了，眼睛一亮，一把将人拉到门口站着，安排道：“一会儿有个霍先生要来，他一直想买几套房做民宿投资，从去年就开始看房，但始终没人拿下这个业绩，小江我相信你的能力，一会儿好好接待。”
江冕立刻站直，点头应是。
站在江冕旁边的同事叫赵梨，是一个小姑娘，听到后立刻眼圈红了。
年前，第一次接待霍先生就是她。
赵梨来来去去也联系了霍先生四五次，人就是不来，要么就是要赵梨一同吃个饭，唱个歌。赵梨不是这种人，也舍不下这张脸陪人喝酒谈生意。
眼见业绩要被江冕这个新人拿走，赵梨勉强露出个笑说道：“霍先生人挺好的，特别爱聊天，还喜欢唱歌，江哥你爱唱歌多半能聊得下来。”
江冕不知道怎么回应眼泪都要打转的赵梨，只得嗯了一声。
这时候，一个身材发福，穿着灰西装的男人被两个女销售带进来。
黄姐拉了一把江冕，对来人看了一眼。
江冕会意此人就是霍先生，立刻跟上前。
走到楼盘微模旁边，女销售拿着红外小手电，不厌其烦的介绍楼盘的地理位置，交通便利。
江冕观察，霍先生端着茶水，一直看着热销的几款小叠拼，时不时又看向周边的林园设施规划。
女销售介绍完以后，霍先生才问道：“你们这叠拼是什么价格，我思来想去，觉得住宅做民宿不太适合。”
身边跟着的几个销售，都是精神焕发，个个都站直了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做出上前介绍的准备。
江冕觉得辉达房地产真卷，以前他在公司可没见到员工这样积极。
别说几套房，就算一个亿的房，销售小姐姐也不一定能正眼看你。
然而，这不算什么，跟着霍先生看完介绍后，来到大厅旁边包房，江冕进屋，一看已经坐了两个销售。
原来黄姐并不止叫了他一人。
江冕跟着坐下，对面两个销售不停介绍叠拼产品优点，说了很多用叠拼做民宿的例子，又说到今天有优惠，推出一套特价房，过了今天就不会在有。
然而，霍先生岿然不动。
喝了几口茶，霍先生便开口：“我想做的民宿，和现代大部分人做的不同。”
“不是五星级酒店，要比五星级酒店好。接待的都是有钱人，大明星。”
“既要做到服务周到，又要私密性强。更别说环境，卫生这些。
江冕跟着同事齐齐点头。
霍先生看到几人同意他的观点，摇头说：“我刚才说的这些，你们一点没给我介绍，尽是说些价钱高低，我是在意钱的人吗？”
话说到这里，立刻有人开始介绍小区环境和安保措施。
江冕见霍先生茶杯空了，起身走向茶水间，准备续上一杯茶水。
这时候，黄姐高跟鞋的声音十分清脆，哒哒哒的快速移动。
江冕好奇这人究竟是谁，全公司这样毕恭毕敬，难道是辉达老板？他上前几步，站在同事身后伸着脖子看。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一丝不苟的衣服和领带，视线上移是他微勾的唇角，他眼里带着笑意，神色如沐春风。此时，背后跟了十来个人，乌泱泱的一群。
是苏长乾，他成熟了，也更帅气了。
江冕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对方，一时间无数感慨汹涌而来。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来人，况且，他只打算远远的看着。
念头数转，不过瞬息，江冕立刻弯腰，转身藏在墙体背后，不敢露面。
路过的苏长乾不动声色，直直走上电梯，他透过玻璃，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冕的背影，嘴角翘起弧度更明显。
人群声音远去，江冕端着茶水出现，转身向包间走去。
霍先生接过江冕端来的茶水，一口喝去大半杯。
接着说道：“不止是这些，我说的是私人的，私人订制。”
“现在这些有钱人都喜欢私人空间，什么私人温泉，私人台球室。只有这样才能提升格局。”
两个销售面面相觑。
小区又怎么会做私人的设施，私人空间？做出的东西肯定都是公共设施。
看着对面销售的反应，霍先生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说了半天需求，对牛弹琴。
霍先生摇头，靠在沙发上开始畅享他想做的民宿：从外观上看是如何浪漫，像法国的鲜花庄园。走进屋中又是怎样的奢华低调，像沉寂的古堡。
美食入喉又是如何的刺激味蕾，像遇到初恋。
江冕出了一会儿神，看到同事那两张生无可恋的脸，好像在说：又来了，又来了。
最终，依然没人能谈下霍先生的合同。
江冕看出霍先生这个人，虽然喜欢夸夸其谈，又爱炫耀，却是真心想买房。
不然不会跑售楼部两次，专门来吹牛吗？
霍先生说了那么多需求，无非是辉达如今售卖的楼盘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既然没达到他所要的标准。那房价自然是高了。
对于霍先生这样的人，什么特价房，活动价都打动不了。他真正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优惠，比普通购房者更大的折扣，甚至是销售底价。
现在的江冕拿不到霍先生心动的价格，只能先多卖几套房，在向黄姐申请，看看能到多少。
江冕很快适应在辉达上班的生活，时常跑到工地查看建房进度，用来应对客户的询问。
一晃四月末，江冕拿到三月的工资，也从黄姐那里申请到住宅和叠拼的底价。
价格比想象中低，这让江冕有些惊讶和迟疑。
毕竟是在房地产公司干过三年的人，江冕很敏锐，立刻去工地查询。
他在围栏外面看到运行的吊车，又在公司试探询问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得知一切正常后，终于放心。
江冕最怕遇到烂尾楼，因为开发商跑路后，销售会被留在售楼部，客户的怒气肯定会冲他们来。
无论如何，最底层的人群，既是受害者，也是出气筒。
江冕这次对霍先生的合同十拿九稳。他准备好合同和资料，约霍先生来售楼部谈。
霍先生不爱在售楼部谈事，人多眼杂，不给实在话，而且现在的销售都贼精，天天都是搞活动，搞特价，好多买房的年轻人都被忽悠，不再对比价格地段，直接交钱。
正如赵梨所说，霍先生爱在饭桌上说事。
江冕和霍先生吃着饭，终于订下购房合同，两层一梯四户的洋房，和一套叠拼，为这个持续大半年的单子画上句号。
不过合同虽签，定金要等到去房管局备案再交。
吃完饭，霍先生打电话叫了几个朋友，一起去ktv。
江冕把人送到。
霍先生见江冕满脸疲惫，大汗淋漓，拍了拍他肩膀，竖起大拇指道：“你是我见过的销售当中头一份。敬业，做事效率高。”
江冕笑了笑，点头道：“多谢您的认可，之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打电话和我联系。”
霍先生满意，邀请道：“一起去唱个歌。”
江冕婉拒，他实在太累了。
霍先生见他实在没兴致，便没多说，只是承诺以后有需求，还会找江冕。
回到公寓，江冕闻到衣服上的酒味和汗臭。
他扯下领带，脱去西装外套和衬衣，丢进洗衣机，又去浴室冲了个澡，用毛巾擦了头发，披着浴巾到客厅，这才感觉轻松一些。
每天跑业务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精神疲惫不堪。
这个月，天气回暖，屋内温度适宜。江冕拿起沙发上的卫衣，套在身上，修长有力的双腿在衣服下摆中若隐若现。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倒进玻璃杯加了两块冰。
“舒服！”
江冕嚼着冰块满足的喟叹，他嘴角上弯，神色柔和，显然心情不错。
洗完杯子，江冕哼着歌上楼。
客厅的摄像头小心转向门口，这一幕被正准备睡下的苏长乾看到，他觉得鼻子有些痒，伸手摸到一手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