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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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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们的话始终抱有怀疑,若我真是周家的孩子,就算是私生子也好,为什么就不告诉我是周家哪位的孩子?就让我没名没分地生活在他们的家里,谁也不喜欢我,谁也容不下我。我问他们我是谁,那几个长辈总以无法言说的眼神看着我,沉默着不回答,好像我的身份很难以启齿似的,我的身份就这么不堪,连说出口都那么艰难吗?我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什么孩子才要一直养在外头,从不过问一声,直到无人抚养孩子后才不情不愿地带回去,生怕我污了他们地盘似的,带回去也不说清楚我是谁的孩子,私生子也不像我这般糊涂吧。”

“八岁前,我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没爹没娘,被嫌弃着,没有任何人爱我喜欢我。乳母待我是好的,可是她大概是不爱我的,我更像是她的责任,所以她才待我好。她总是哭哭啼啼的,我受伤了她哭,我被人骂了她也哭,看我久了她也哭,一直哭一直哭,死前也在哭,我都觉得她是哭得太多哭死的。她看我的表情总是那么哀戚,好像有天大的委屈似的,不过是被父母抛弃,为乡人不喜罢了,我都没哭,她有什么好哭的。真是的,所以我感谢她的养育之恩,却很难喜欢她,也不认为她是喜欢我的,我总觉得她是可怜我所以才待我好的,可我不要可怜,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可怜的。”

“后来我受不了周家的氛围,摆脱周家仆人逃了出去,在逃亡的路上,我遇到了父皇。”金灿灿的阳光落在颜怀玉眼底,使他的眼眸更加明亮,他迎着灿阳仿佛又看到了初遇颜恒远的那日,金灿灿的轿子和轿中走出的温润青年,他一时目眩神迷,心神皆醉,那人说了几句,他便迷迷糊糊地同那人走了,从此成了那人的七皇子,成了“颜怀玉”。

“好漂亮的轿子啊,我当时想着,在他的轿子路过我时,多看了几眼。毕竟当时我是刚走出乡下的野孩子嘛,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才会被一顶精美的轿子迷了眼睛,多看的那几眼对上了他的眼眸,他就为我停下了。他走出轿子走到我面前,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温柔的人,温暖的手,轻柔的话语,那么尊重我,看起来就好像很爱我的样子,我陷进了他的笑里,他随便说了几句话,我便轻易地跟他走了。他问我我叫什么名字,当时我是有名字的,可我不想认这个姓周的名字,所以我回答他我没有名字,他便给我取名‘颜怀玉’,他说要我做他的儿子,许是那天太阳太大了些,我晕乎乎的就答应了,做了他的儿子,有了新名字,有了父亲,有了家人。跟他回皇宫后,我才知道他是皇帝,他要我当的是皇子,他让他们都叫我‘七殿下’,说我是他第七个皇子,虽然我觉得这乱了辈分,毕竟我的年龄是比六皇子大的,可他却说六皇子早有了,所以这时候进宫的我只能做‘七皇子’。呵,现在我才知道,他是为了‘栖殿下’这个称呼,原来我这么多年都不过是一个人的替身吗!”

他愤而掷出了腰间悬挂的玉笛,那支滚落了几圈随即停下,尾部刻字的一面朝上,那个字赫然是个“栖”字,这支玉笛原本的主人名栖,却是颜恒远在带他回宫后不久送他的。当时拿着这支笛子抚摸到这个字的时候,颜怀玉还自欺欺人的以为是刻错字了,七皇子的“七”刻成了同音的“栖”,原来确实错了,只是不是“栖”的错,是“七”的错。

“我早该知道的,为什么他突然就要收一个义子,他不缺儿子的,为什么突然就收养了我,说什么念及我祖上功绩,扯了个八竿子打不着没孩子的周家远亲做了我的父母,就这样收养了我,立我为他的七皇子,做了他最宠爱的皇子。他们明面上都羡慕我,其实背地里看着我这张脸都在耻笑我吧?”他问道,突然转身,死死盯着沈誓妄,但他是在透过沈誓妄看一类人,他所有的激愤哀怨都对着那一类人,而不是沈誓妄。

他的面目陡然狰狞,眉眼狠厉,眼神透着神经质的光芒,活像一个疯子,冲透过沈誓妄看到的那一类人吼道:“你们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可你们谁都不会告诉我,只会在暗地里看我的笑话!你们什么都知道,跟小时候一样,都在背地里说我坏话讽刺我的无知,你们都在笑!我看见了!”

那天,年幼的他被颜恒远带入皇宫,当时他是喜欢颜恒远,可难道人一开始就是会爱的吗?他的喜欢单纯只是喜欢,觉得这个收养他的叔叔很好,很好看,对他也好,除此之外,一个小孩子哪会去爱啊。颜恒远将他送入学堂,和吴朝年轻一代的人共同学习,给了他机会走出皇宫,结交新朋友,按颜恒远的计划,颜怀玉会长成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足以支持他怀抱一个光明的未来,可是那些所谓的“好友”是怎么对待颜怀玉的?

他们捉弄他,孤立他,背后说他坏话,在乡下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又在学堂里重演了,颜怀玉恍惚觉得他好像从没有走出过那个小村落,环绕他周围的视线仍旧是冰冷的、讥讽的。

怎么可能?他在心里疯狂地否认,他走出去了,他有了家,有了父亲,还得到了爱!一切都改变了,有人是爱他的啊!他自欺欺人地忽视周遭异样的目光,画地为牢,囚禁自己,卑微地去握住一丝臆想来的爱,他活在了梦里。直到亲眼目睹亲耳听到所谓的“好友”在背后是如何嘲笑他的无知无觉,他的幻梦破碎了,现实的风霜无情地凌迟他□□的心脏。

假的,都是假的,他想着,自嘲的笑了,眼泪随之落下,冲到他们面前,扫视过那一张张错愕的脸,他们心虚地回避了他的视线,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看着他们的反应,他的心坠得更深了,坠入了绝望的深渊,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他们不知道,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解释,假的也好,骗骗他也好,他愿意做个瞎子聋子傻子,只要还能留在他们身边,不至于孤身一人,他太害怕孤独了,所以愿意相信谎言,愿意欺骗自己。可他们沉默不语,竟连一个慌也不愿去编造,默认了背后语人是非的卑劣行径。

一群人做了同一个选择,颜怀玉已经看不到这群人的羞愧了,只能感觉到这群人对他施加的无形压力,有时候沉默远比言语更有力量,一群沉默的人像连绵的高山默然矗立在他面前,逼他后退,逼他离开这里。

颜怀玉离开了,从此再没有试图融入“他们”,他扑进了颜恒远的怀抱中,只有颜恒远爱他,他也只要颜恒远爱他。他不走出皇宫,不交新朋友,不关心跟颜恒远无关的事,只围绕着颜恒远生活,只生活在有颜恒远的世界中,他的眼中渐渐只剩下了颜恒远,他的世界也只剩下了颜恒远一人,至此,单纯的喜欢转变成病态的爱,依赖转变成依恋,他爱上了颜恒远,爱上了他名义上的“父皇”。

“可我就是爱他啊!就这样傻傻的,忽视了所有异样爱上了他…”颜怀玉一改控诉,喃喃自语道,“他是第一个爱我的人,无条件的宠溺我,爱着我,我怎么能不动心?我怎么能不爱?”

“我就是该死的爱他呀!所以你们都嘲笑我吧,尽管轻蔑我吧,我改不了…”他捂着脸蹲下,自暴自弃般说道。

沈誓妄看着他忽而疯癫忽而悲戚,心中隐隐作痛,他觉得他该说什么,大概是安慰吧,所以他伸出手,却又在触碰到颜怀玉的前一秒怯怯地收回了手。

他怎么敢?他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结巴,怎么敢奢望去安慰他的神明,他做不到的,他只能被神明支配,而不能去支配他的神明,他完全影响不到他的神明,他虔诚的爱只属于他自己,跟他的神明无关。

所以沈誓妄只是一个仰望神明的信徒,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

过了好一会,颜怀玉平复心绪站了起来,视线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目光中透着孤愤与偏执,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走向了寺庙正中的大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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