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待过了一阵子，触感没有想象中那么温软，凉凉的……好吧，也、也有点柔软，很舒服，还有些许清甜的幽香……

一百多岁的黄花大闺女大约是缺乏接吻经验，光是将借着一股气冲动地将自己的嘴唇与对方贴上，就几乎要耗尽毕生的力气，最终也只是开头气势很足地细细碰触过对方的唇角，便整个人四肢僵硬地保持与对方唇瓣紧贴的姿势，像没电了似的一动不动了。

分开得也很快。

做好了会被乱来的心理准备的神使，不禁更加莫名其妙，纤细的睫毛如蝶翼轻扇，异色双眸里按捺着某种隐晦不明的情绪，和气平静的表情也变得似笑非笑：“你这是？”

猩红的瞳仁触电似的骤然一缩。

大脑宕机。

“这个、这个是……总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红发魔鬼霎时心乱如麻。既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红得像煮熟虾米一样的脸，更不敢直视她的表情，结果脑袋一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只稍稍分开，又一把张牙舞爪地紧紧抱住神使。

神使猝不及防挨了个严严实实的熊抱： “……？”

她想什么了她？

有时候，这位坏脾气恶魔小姐的行事动机，也挺让神使摸不着头脑的。

她仔细思索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试探：“所以，这算是‘友谊之吻’吗？”

耳边恶鬼的呼吸都很狂躁：“谁要跟你这混账当朋友！”

神使无语。

两个人就这么氛围古怪地，在周遭潜伏于黑暗中的怪物面前贴着身子悬浮着，也没见谁来打破这僵局。

沉默半晌。

神使合上右眼，眯起金色左眼向上望了望，开口：“普莉，如果你冷的话，我们还是先解决了现在的麻烦，回去再休息……”

与此同时，普莉也总算为自己的离谱行为找到理由：“骚神使你别误会，我灵力不够了，你的血好吃又大补，借我吸几口……”

不约而同开始的话音就这样撞在一块，又在某个时刻不约而同戛然而止。

“……原来如此，想要吸血你直接说就是了。”

尴尬地再沉默半秒，神使叹了口气。而后屈起穿过普莉腋下的手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再抽回手来，将斗篷和里面随便穿上的衬衫的衣领拉开了些，十分大方地露出白皙的脖颈和一段肩线，一角锁骨。

原来在她看来，普莉继承有四分之一吸血鬼的特性，加上凰鬼诅咒和修罗魂契带来的嗜血冲动，她会需要吸血真是再正常不过。何况神使的体质根基来自最吸引诅咒的人类，又有奇高的灵力修为浸润血脉，对于普莉作为妖鬼的那一面来说，当然是世间罕有的补品和美味。

先前她们厮混一起的那三天里，普莉情绪激动起来，也咬破过神使的皮肤，尝过少许那比陈年美酒还诱人上头的滋味。

普莉咽了咽口水，下水以来没怎么歇息，也真是饿了，声音都有点颤抖：“可、可以吗？”

神使面上没什么波澜：“要吸血就快点，你以为底下那些东西在等什么？我们目前为止流的血都足够它觉醒更多的力量了。”

仿佛是配合神使的话一般，沉寂许久的深渊底下，又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吼，既不同于先前细碎的低语，也不同于那些疯狂的哭叫和讥笑，凶猛狂野，而更有真实感。

乍听上去没什么，就像是野兽的吼声；可在那兽吼穿耳之际，普莉竟不禁大脑空白一阵，再回过神时，眼前神使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快点，我们没有时间了，那东西确实是魔龙！”她加快了语速，“你是得补充灵力，至少要到能够再用一次‘魂衣’的程度。”

普莉蹙眉：“喂喂，你以为‘魂衣’是什么东西，一天用一次我都已经够呛了好吧？”

“吼——”

“轰隆隆隆……”

一阵更为恐怖的响动，随着又一声令人本能发颤的吼声在沟壑之中大作。

这下神使的表情更加严峻，手指抚过普莉的脸庞，目光无神地瞪着她：“不一定真要再开‘魂衣’，但你得做好再打一场恶战的准备。放心，回陆地以后，你要是因副作用半身不遂下不了床，我来照顾你。”

这都说的什么怪话……普莉心跳突突，偏偏面上拧出一个极其别扭的嫌弃不嫌弃、害羞不害羞、高兴不高兴的扭曲表情。

嘴里哼哼唧唧：“切，谁需要你照顾？不就是条半死不活的魔龙吗，有什么好怕的？看本大爷怎么削了它！……咳，那个，那我吸血了啊……”

在神使点头应允后，不知为何看上去有点呆头呆脑的红发魔鬼，上手撩开了她落在肩边的发丝，盯着那片白皙诱人的肌肤看了片刻，咽咽喉头，埋首露出獠牙，找准根静脉血管咬下去。

“唔。”

普莉毕竟不是纯血的吸血鬼，贝拉尼托氏族也不是以捕食本领闻名的传统血族名门，唾液没有麻醉猎物的作用。在利齿撕开肌肤的瞬间，清楚新鲜的刺痛袭来，神使也难抑地仰起下巴，身躯微微颤抖，低吟一声，回抱紧捕食者的腰背。

而鲜美的血液香气弥漫在唇齿之余，似乎也有股若隐若现的芳香挑动着普莉的鼻腔，加之被身体柔软的Omega拥抱着的感觉好极了，勾得本就相当兴奋的普莉吮吸了片刻美味，就忍不住迷醉地抬头痴嗅女人的侧颈、鬓角、耳畔，像是本能地寻找这股香气的来源似的，失神地发出叹息：

“你好香啊……”

“你说什么了吗？”

“……”

听到那沙哑的声线，红发魔鬼顿时做坏事被抓包似的抬头，紧绷着脸推开神使的肩膀。

与Omega拉开了距离，普莉才憋着红透了的耳朵和脸颊，一本正经：“没什么，我说你的血真香。”

通过吸血补充了灵力，她的状态恢复了一些，在幽暗的结界荧光下，惨白的脸色看起来也温润了许多。但相对的，被吸血流失灵力的神使则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听魔鬼夸她血香——不知这算不算是夸——也只勉强地笑笑：“嗯，你喜欢就好。”

普莉却听着尴尬心慌，摆出臭脸“切”了一声：“我看你的状态差得很，要是耗死在这里，我可懒得帮你捞尸下葬……啧，真够烦的，你就没办法把这些东西一口气全弄死吗？本大爷真想把片海都掀了！”

言毕，神使忽然一愣，盯着普莉。

普莉看着她，也后知后觉的一愣。

“对啊！一个个杀不完的话，不如直接搅它个天翻地覆！”

……

龙是在上古创世神互戗的大战中完成魔化的。

它曾经也是一代龙王。起初在天地之间，由创造主精心创造的完美造物只有黑龙一族，拥有灵智又拥有强韧的躯体和漫长的寿命，另一位年幼的神明也还未根据它们捏造出凤凰这种拙劣的仿制品。

所以龙无比自豪，无比骄傲，决不允许自己这崇高的种族，仅因主人的放弃就从此殒灭。

于是，龙找到了那位名为“昼”的年幼神明祈求龙族的延续。那位对造物仁爱，如对待孩子的神明同意了，龙族于是改为昼神修建神祠，无比恭敬地供奉祂、敬爱祂。但是名为“夜”的创造主因此暴怒，向龙族下达了三代以后，再不能产生后代的神谕。

龙还隐约记得他再次觐见昼神的情形，神明的化身露出了又无奈，又愉悦的笑容。

昼自称要做一个实验，如果成功或许就可以使龙的存在恒久延续，打破凤凰浴火方能重塑躯体、甚至只有在极致的爱恨激情下才能保持魂灵一体延缓衰竭的限制，达到真正的永生，成为第三个“神”。

龙诚惶诚恐，应允了神明的要求。

当龙再次睁开眼时，它就变成了一个最最特别的存在，所到之处，灵力皆会被污染、万物都会异变或死亡。

但这还不够。实验没有成功。

昼分明很失望，但当兄长怒火中烧地质问祂时，昼又表现得很满意，没有反抗兄长的叱令，将龙和那些被污染畸变的残次品一同凝结神力封印，镇压在已受到污染的那片大陆，像随手扔掉了一些垃圾。

夜似乎对昼的胡闹非常反感，调动神力将昼弄出的所有畸变灵力聚集到一起，制成了一柄神剑管控它们，又将之钉在那片受到污染的大陆，加强对那些怪物的封印。

龙不甘，龙吃掉了那些残次品，龙也被残次品伤及，强大的龙血和神力的余留，将残次品们炼制为和龙类似的东西。

当漫长的时间过去，它们融为了一体，或许成为了某种新的东西，龙也不再是它自己了，而是这新的东西的一部分而已——这新生之物比过去陆地上纯粹的神造物还要长寿、还要强大。

后来，两位神明陨落了。细碎的神力散落在天、地、海的各个角落，新生之物也借此得以“看到”亘古与未来。

但它们无法看到全部，也无从理解，光是窥见的片段就超过了纯粹造物的承受能力。

龙思考着那些片段的意义，一冥想就是千万年。万物终有死生更迭，它们终究是失败品，熬不过世界“根源”的法则，还是死去了。

但如神明一般接近打破法则的界限，它们果真机运超然，还是利用蕴藏着上古神造物之神力的鲜血，做着最后的挣扎，起死回生。

只是为何——

它们居高临下地眨着成百上千只眼睛，睨着拥有一只极似龙瞳、却又异样的左眼的白发女人，还有那个分明燃烧着凤凰魂力，气息却又驳杂低劣、早该死去却未亡之人。

为什么她们身上少了“根源”的约束？

难道，在它长眠期间，那位神明的实验已经成功？

它们愤怒、它们嫉妒地狂吼，它们也兴奋地大笑。那只要把她们也炼作它们的一部分，它们永生的愿望自然就能实现了！

魔龙如一座高耸的山脉，向二人怒吼着压去。十个庞大的脑袋齐齐吐出粗壮的触手，加上触手上那些会转动的颗粒，浑身成千上万只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小小一个荧光球体中的两人。

她们在这一片大陆般巨大的怪物面前，还不过它的一颗毒牙大，更恐怖的则是无数龙瞳带来的龙威。任何肉眼凡胎只要看上一眼，就会顷刻被这扭曲的压迫感碾成碎片，或是七窍流血、颅裂暴毙。

但是再度开启“魂衣”状态的普莉紧闭双眼，集中精力调运灵脉，靠凰鬼魂力咬牙顶住了这万钧威压，同时右掌更与神使的左掌紧贴。

神使依旧只睁着特殊的左眼，她那只铂金色的修罗龙瞳压根看不见现世凡物，直接与千眼魔龙对瞪也无妨，却忽然感到经过手掌传入的灵力波动有些不稳，当即像看得见似的往身边人脸上望了一眼。

普莉背冒冷汗、浑身震颤之际，感到神使的手指插过自己的指缝间，握了下来。

她稍稍一愣，也自然而然地回握。

两人十指相扣。

多亏了之前双修的经验，两人灵脉的初步同调很顺利。

当混杂毒液的触手铺天盖地地刺过来时，神使通过相连的灵脉传音：“不管身边气息怎样变化，你都不要管，不要睁眼，只管继续深入我的灵脉。”

普莉没力气分神答应，但神使也无暇多等，抬起右手，咬住中指尖的黑丝手套，将它整个摘了下来，露出黄铜色的金属假手。

“炼金领域。”

金属假肢应声融化，几乎是在同时，神使的整个右臂也像一层附着的幻象被完全打破，皮肤迅速剥离开来，露出底下并非血肉也非白骨的，某种漆黑黏腻的胶质灵体，倾泻而出。

顿时，深海的环境好像变得更冷了。虽然普莉确实没空看也没分神去想，却也感到一阵一阵的恶寒和恶心感在周身蔓延开来。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并不陌生，内心不由得惊骇。

早在当初她被神使封印一战，就知道神使会将一些恶灵封印在自己体内，却没具体想过能有多少。但这股一下子充斥了四周将她包围的恶寒，令她发自内心地震恐，就连探入神使体内的灵力也不禁小心翼翼了起来。

像是通过相连程度越来越深的灵脉，察觉到了普莉的感情波动，神使的传音似笑非笑：“没什么好心疼的，反正我灵脉有亏损，塞点多余的东西进来也不会拥挤。”

“谁心疼你了！”

普莉愤慨，但怕神使多想，也没空耍脾气，就继续专注将神使的灵脉与自己的深入连结。

情况危急，神使也分不出精力逗她了，在普莉看不到的黑影下，紧抿双唇，面露痛苦之色，却强撑着握住普莉的左手不过分用力，不打扰她完成灵脉同调。

那些触手和毒液起初也能将散入海中的恶灵穿刺，但性质诡异的恶灵则迅速恢复，反过来将那些触手咬住吞噬了。

魔龙的十个脑袋分别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喊、惊叫、哀嚎、狂笑和怒吼。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你是什么……你到底是谁？”

“为何……为何！昼君，是昼君？！莫非我们已被您抛弃？啊，这分明就是您要的力量！您却赐给了别人……是么？”

“你为何拥有昼神主君的气息？哈哈，哈哈哈！我们的主啊，您终于要予我们永生了么！”

“吃掉你、吃掉你！吃了你就能得到永生！”

听到那个名号的刹那，神使面色一变，气息一瞬摇晃。而就是这一瞬的动摇，周身无所不在的恶灵和对面魔物龙瞳的威压就如洪水找到了一处漏洞，汹涌地汇集而上，差点将她五脏震裂。

好在普莉适时完成了相连灵脉的同调，察觉到神使体内异动，当即调动她的灵脉，助她撑过一劫。

“咳、咳咳……”

“喂，控制不住就别逞强，赶紧把封印关上！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普莉下意识去摸神使的右手，神使往后一侧闪过她的靠近，黑手套正从普莉腰际飘过，神使似乎受了点内伤有些虚弱，传音都显得窘迫：“你将正前方，大约肚脐高度，伸手摸摸看，帮我把手套拿到我嘴边。”

普莉嘴角一抽，她差点忘了神使的整条右臂都是封印，摘下手套熔了铜铁就没有肉躯。正伸手去摸，这时魔龙却缓缓将身子仰起，扇动了巨大的四只半是骸骨半是鳞甲的翅膀。

这下狂流真如洪水，普莉才刚小指碰到了手套，呼的一下就被那股不可抵抗的强力拍飞，迅速向深渊中后退。耳中嗡嗡作响，一时喘不上气，就连防护结界也布上了一片裂痕。

那水流劲道太重，等回过神来，普莉惊觉神使的灵脉里又隐隐有煞气蠢蠢欲动了，知道是解放恶灵带来的隐患，连忙往周身胡乱摸索一阵，寻找手套。

“咳，别急，还在结界里，质量物体不会掉出去的。”神使扭头咳出口血来。

普莉闻到血气，却更拧紧了眉头，顾不上别的当即睁眼一望，往左边拉着神使游了一阵，从结界的左上方捉回了乱飘的手套。

却紧接着，被一股漆黑的扭曲攫住了视线，顿时一阵阵的恶心感和精神上的不适感刺得她眼花心悸。

“普莉！”神使紧跟着喝住她，“不是说了不要睁眼么？你现在体内没多少煞气，它们也会伤你的。”

普莉乖乖闭眼，立竿见影没那么恶心了，随手将手套往神使身前一递，语气不太高兴：“你有病啊？封印一般的恶灵就算了，怎么‘祂’的灵魂碎片你也敢随便放自己身体里？”

神使沉默片刻，低头从普莉手中叼过手套，传音：“但除此以外还能放哪里？”

也许是这个灵魂反问让人哑口无言，也许是神使衔过手套时嘴唇也轻轻擦过了普莉的拇指，普莉呆了呆，没说话了。

“放心。”神使以为双修搭档是对此害怕，传音安抚，“只是一点碎片，和完整的‘祂’相比什么都不是。而且封印很牢固，就算灵脉相连，我也不会让它跑到你身上去。”

普莉却皱了眉。

正想说什么，那股山一样的压迫感再次从黑暗中逼近，这次还有以铺天盖地之势从上袭下的畸形魔鲨！

“来了！啧，听声音数量也忒多了；你可千万快点！那群丑八怪我还能拖一下……”

说着就戛然而止。眼看时间紧迫，普莉灵机一动，伸出左手食指就近点在结界壁上，盲画法阵，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神使看不清她具体在画什么，但听出了些门道，传音道：“我借你赤魇魔剑的灵脉，水里到处都是魔力，不用顾忌，随便用。”

无数魔鲨已围拢下来。

普莉却不慌不忙，掌心发力，从神使体内催动暗红的那条灵脉，交换彼此灵力，将暗红的灵力传入自己手中。

不多时，结界壁上就多了亮着金红而携带暗红光辉的规整阵法，随着最后一句发动魔法的咒语脱口，阵法的红光从海底大亮，渗出密密麻麻的魔鲨包围圈。

下一刻，里三圈外三圈的鲨鱼“罩子”四分五裂，不少魔鲨都被庞然大物撞飞出去。

有条大可生吞十人的黑鲨回头，就要直扑防护结界，却被从磅礴黑雾中忽然蹿出的白骨巨鲸一口咬断了身子。

各种奇形怪状的凶悍大鱼纷纷袭来，却也个个遇到了势均力敌的骷髅对手。随着厮杀搏斗越渐激烈，血雾越是弥漫了这海底一角，它们的对手也就越多。假如它们有思考能力的话，还会惊恐地发现它们的对手，原来多是它们刚死的同伴。

某一时刻，周身的恶寒消退了，热闹的血腥气充斥鼻腔，普莉不禁唏嘘。

“唉，之前都忘了，我早该用上死灵法术的，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忘本啊！可惜，我这点水平也就能控制些没脑子的小怪了，也不知道我妈要是还在，能不能搞定那个恶心人的大家伙。”

神使用重新戴上了手套，复归完整的右手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苦笑。

“也悬。那东西可是真正的魔龙，残留在骸骨里的死灵都能强大到伴随魔丹饮血复生，海瑟老师的精神力未必强得过它吧？”

“‘海瑟老师’？”

普莉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想退后逃开，却没将手抽开，低头睁眼一看，才想起自己和神使为了保持灵脉连合还十指相扣……脸红到耳根。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啊？为什么要叫我妈‘老师’？”

神使反倒惊奇：“咦？我以为你知道的，我的魔法最初就是师从魔族帝国的首席大魔法师，海瑟·贝拉尼托女士学来的呀，叫她老师有什么奇怪？”

“什么？！”普莉吓得下巴都要掉了，“你又不是魔族，为什么会……”

印象里，她那位死灵法师母亲可不喜欢收徒，连她这个亲女儿都没怎么手把手指点过。

神使笑道：“不是魔族出身，就不能去魔族帝国游学吗？啊，当然，那时我一个异乡人，想攀上大魔法师也是真不容易，靠帮老师各种打杂才换来了学习机会。”

普莉的表情一言难尽，巴巴的还想追问几句，这时神使却突然面色凝重。

“嘘，它又过来了，有什么废话回去再说。趁现在血水浑浊能作掩护，我们一击了结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