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很糟糕。”尼尔对雷克斯说道。

在看到修的精神核内破了一个洞后，祂就迅速退了出来。这种情况在书里从没出现过，祂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歉西泽，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尼尔一脸歉意的对西泽说道。

“我理解，我也不回去了，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别耽误时间了，快送祂去医务室吧。”

“对。雷克斯，”

雷克斯二话不说地背起修朝医务室狂奔。

祂们跟不上雷克斯的速度，于是尼尔让雷克斯不必等祂们。

尼尔注意到自己的手不自觉地在颤抖，这是祂压力过大的表现。“你需要冷静下来，尼尔。”祂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通过光脑联系好医务室。十分钟后，修被送进了检查机器。

站在门外的尼尔将自己看到的景象告诉舰上精神梳理部权利最高的艾玛医师长。听完后，医师长扶额，摇了摇头道：“我也没见过这种情况，让我想想。”

“按理来说，精神体是雌性虫精神力具象化的体现，无论精神力是好是坏，都该表现在精神体上。而现在受到精神力攻击的修是精神世界出现了问题，反观精神体，不但没有不好的表现，反而还变得更强大了。太奇怪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一会，修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修的精神力能量数值波动是正常数值的五倍，且整体数值在降低。预计再有两小时，修的精神力能量将跌破S级值。”

尼尔呼吸一滞。

“尝试使用一半剂量的舒缓剂5号以及肾上腺素。”艾玛当机立断。舒缓剂的作用是平缓雌性虫因过度使用精神力而导致的过大精神波动。这也是祂目前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救急措施。

“是。”义务虫员领命进入病房操作。

尼尔暗暗握紧拳头，转头对艾玛问道：“医师长，如果舒缓剂没用的话，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进行精神梳理？”

艾玛摇了摇头：“我们的精神梳理是对祂们的精神体进行治疗，而现在修是精神核出了问题，祂的精神核破了一个洞，这才导致精神力外泄。”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没有办法？”艾玛的推断合情合理，可尼尔就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报告医师长，舒缓剂没有效果，精神力仍然再下降。”

艾玛叹了一口气：“诶，我去联系一下别的虫，看看能不能找出别的办法。”

“医师长。”尼尔叫住正打算离去的艾玛。“我想试试。”

“试什么？”艾玛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没有时间了。”

西泽也跟着愣了愣。“尼尔你……你打算怎么做？”

“雌虫拥有强大的治愈能力，身体上的外伤能迅速治愈，雄虫虽然不如雌虫，但也能通过使用生物药剂快速恢复。但据我所知，宇宙中有另外一个种族，如果他们的皮肤出现一道伤口，他们会通过把伤口缝起来来促进伤口的愈合。

为什么s级的精神力只有当雄虫和雌虫结合的时候才能到达？换个角度，为什么精神力等级已经确定了的雌虫在和雄虫结合后还能得到提升？

精神核是容器，而精神力就像是容器里的水，水不仅能对水产生影响，也能对容器产生影响。我们的精神力不只是过客。”

尼尔的话失去往日严谨的逻辑，但这并不影响两虫理解祂的意思。

西泽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用你的精神力把修精神核上的伤口缝上是吗？”

“对。”

西泽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然而，艾玛的表现与西泽大相径庭，祂紧皱眉头，摇了摇头：“如果你的这个想法是可行的，你能用你的精神力缝上那个洞，这固然是个好消息，但问题是，你要怎么缝上那个洞。你的精神力就是你自己，你要怎么留下你的一部分在修的精神核里？”

尼尔垂眸，不打算现在说出来。“我有我的办法。让我试试吧，医师长。”

艾玛犹豫不决，祂无法确认这件事的危险性。

修的安危顾然重要，但修的受伤跟祂并没有关系，但要是尼尔为了治疗修而出了什么事，那就是祂的责任了。

尼尔看穿了艾玛的担忧，再三保证道：“我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出事的。我的老师是米歇尔，如果祂认为我的想法可行，您能同意吗？”

祂本不愿打扰老师，但事到如今祂不得不搬出自己这在业内颇有资历的靠山了。

艾玛叹气。“好吧。如果米歇尔老师认为可行的话。”

尼尔立马转身拨通老师的通讯，用了五分钟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想法。

“那就照你的想法干吧，尼尔。要知道在精神梳理学诞生之前，根本就不存在精神梳理学。”米歇尔笑道。

就这样，尼尔获得了治疗许可。

“答应我，如果不行，就结束，可以吗？”艾玛握住尼尔的手。

“我保证。”尼尔眼神坚定地点头。

“好，西泽，请你一直待在这里帮我观察尼尔的情况，现在我要去跟军长报告，顺便联络一下别的军团的医师，我会很快回来。”

“好的，我会盯着的。” 西泽配合道。

艾玛走后，房间内就剩尼尔三虫和滴答作响的机器。

尼尔躺上修旁边新推来的单虫床，祂隔着床握住了修的手。侧头看向安静的修，既像是对修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会没事的。”

……

精神海上的雨还在下。风暴带着一股不摧毁一切就不会停止的气势疯狂叫嚣着。

尼尔登上二层夹板握住不停打转的船舵。没有多少时间了，祂需要抓紧时间引起修的注意。

在握住船舵的一瞬间祂才意识到祂根本不会任何驾驶船只的技术，不过这不重要，因为这艘船本身就是假的。

尼尔朝着修盘旋的方向行驶着，就在祂认为残破的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笨龙终于发现了有虫非法入侵。

它警惕地落在了一层夹板上，抬头一看，紧接着瞳孔一缩，像是认出了尼尔。

尼尔举起双手慢慢地靠近修，修没有抗拒，任由尼尔摸上它那不同以往巨大的身体。尼尔原本紧张地心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玩笑道：“heh，所以半年不见，你不仅掉毛了还长出了坚硬的鳞片，huh？”

祂从侧颈一路摸到修的眉心，轻声询问道：“你能带我上去吗？”

修眨了眨眼祂那双仍旧碧蓝的眼睛。

“你需要一些帮助。让我帮你好吗？”尼尔哄道。

修点了点头，用翅膀托举尼尔坐上了祂的背。

坐在龙背上升空的感觉明显还是和坐在载具上不一样的。凛冽的风不停地在尼尔的脸上刮过，磅礴的雨水也让祂的视野模糊不清。祂知道修已经尽力让自己飞得平稳，但忽上忽下的飞行感还是令祂的内心充满紧张。

因为这并不是真实的世界，所以在接近天幕的地方也不会出现氧气稀薄的情况。

尼尔从天幕的洞口望出去，世界之外的世界是一片没有一丝光亮的“宇宙”，是让虫看一眼就能知道那是一片无法让任何事物存在的虚无。

祂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吸了进来。而后，祂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在船上随手捡到的一把小刀，一鼓作气地用小刀在自己左手的小臂上划出一个小口。

血很快地就冒了出来，随之又很快地被雨水冲散。

看着不停流血的伤口，祂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心想：“变成线，变成线，变成线……”

慢慢地，刚冒出头就被雨水稀释到高空中的血水就真的聚集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细长的血线，随后血线又褪去血色，冒出金光。

尼尔惊喜万分，祂的想法是对的！祂真的做到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忙着高兴的时候，祂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祂摸了摸身下的龙：“让我帮你把伤口缝上，宝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龙哼哼了两声，语气里充满了哀调。

虽然它看不到尼尔到底在干什么，但它闻到了血的味道。

尼尔误解了这声哼叫的意思，安抚到：“我会让你好起来的，宝贝，乖乖，照我说的飞。”

一个小时后。

尼尔缓慢地睁开了祂的眼睛。

“进展还顺利吗？”西泽扶住尼尔的背，帮助祂坐起来。

“很顺利，修的精神力应该暂时不会下降了。”尼尔抵住自己的太阳穴，祂的大脑隐隐作痛。

“你还好吗？”西泽担忧道。

“没事，我只是有些贫血，不，不对，我只是精神力有些透支，休息一下就好。过了多久了？”

“只过了一个小时，医师长还没有回来。没想到你这么快。”

因为天已经补上了，所以祂那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祂开玩笑道：“所以，这个月最佳医师奖该颁给我，不是吗？”

“呵。”西泽无奈地笑了笑，配合道：“是。除了你没虫再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