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你不想去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吗?”声音从修的头顶上方传来。说话的是雄父。
祂抬头看着笑眯眯的雄父,松开了手:“嗯,那我去玩了。”
祂没有直接回答雄父的问题,因为其实祂不想,但祂知道祂的雄父希望祂想。
雄父蹲下来摸了摸祂的脑袋:“去玩吧。”
祂点头,走到那个不远处的孩子堆里。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欢闹的孩子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所有孩子都看着祂。
“你们好,我叫修。”祂这么说道。
孩子们互相左右看了看,似乎早已认识了祂。
“你好,修。”
“你好,修。”
祂们陆陆续续回应道。
不一会,雄父照例不在原地了。对此祂早已习惯,不会再惊慌失措地以为自己弄丢雄父了。
祂呆呆地聆听了一会孩童们的攀比,又没过多久,原本在楼上的雌父突然出现在了祂的身边。
“修,你的雄父呢?”雌父疑惑地问道。
“雄父去卫生间了。”祂撒谎道。
要是偶尔有虫发现了雄父的消失,祂总是会替雄父打掩护,尽管雄父并没有要求祂这么做。
雌父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对雄父不在祂的身边表达不满,但又什么都没说。
雌父蹲了下来,交代道:“修你乖乖地在这里等你雄父回来。我工作上有急事,就先走了。”
“那雌父今晚会回家吗?”
“恐怕不行。”雌父平静地解释道:“这次会出趟远门。”
“好吧,那雌父再见。”
“嗯。”雌父犹豫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冷淡了,于是亲了亲祂的额头,不擅长地补充道:“我会尽量快点回来。”
话说完后,雌父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修愣愣地看着雌父的背影,再一睁眼,祂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地躺在床上,头脑昏胀,耳边是雌父和雄父的争吵声。
“林盾,这是怎么回事?解释,现在!”雌父咬牙切齿地说道。
“诺曼,你别急,修不会出事的。这只是我家族基因的问题。”雄父安抚道。
“哈?体温42度你告诉我不会出事?要不是我恰好回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干放着修让祂自己度过你这所谓远古血统的二次分化了?”
“其实这是正常的……”
“证明呢?”
“额……可能是因为我们俩基因太契合了,导致修的基因出奇的好,所以祂的二次分化症状会比以往更严重一些……”
“呵,我不想再听你废话,现在立马给我拿出解决方案。”
“嗯,我马上去找叔叔过来。”
修听到了哒哒的脚步声,随后祂感觉自己被一个宽阔的身躯抱起。
“喝点水,修。”雌父将杯子递到祂的嘴边。
祂没什么力气地喝了两口,声音沙哑地替雄父求情道:“雌父别怪雄父,是我自己没注意……”
雌父打断祂:“别说话,好好休息。现在你平安地度过分化才是最重要的。”
“嗯……”
雌父放下祂,替祂掩好被角后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虽然雌父什么话都没说,但祂知道雌父会一直留在这里看着祂。
昏昏沉沉间,祂眼前又黑了下去。
“修?修?”
修回过神来,看向坐在旁边主驾驶的尼尔:“嗯?”
尼尔瘪着嘴,委屈的说道:“我驾驶的飞行器有这么无聊吗?”
“没有,抱歉,是我的问题。”
“开玩笑的啦。”尼尔摆了摆手。“我是想问你你觉得我明天能拿到驾照吗?”
祂点了点头:“可以了。”
“Yes!那……今天就练到这里?”尼尔忐忑地询问道。
祂看了看时间,时候不早了,于是祂点头同意:“嗯。”
尼尔开门跳下飞行器。两虫一齐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尼尔闲谈道:“对了修,你用的是什么香水?这么好闻。”
祂愣了愣,祂从没被这么说过。“我不用香水。”
“那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尼尔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对不起,我又忘了。我刚刚二次分化完,还不太习惯这个鼻子,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心的。”
在虫族,信息素是含有性色彩的事物,一般不能随意评价。如果是不熟的虫对虫说你的信息素怎么怎么样,那是足矣称得上性骚扰的行为。
祂摇了摇头,宽慰道:“没关系。”
祂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但祂知道尼尔的。是潮水和玫瑰花的味道。
“留下来吃晚饭吧,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会答应。”尼尔说道。
祂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地拒绝了:“谢谢,但是不用麻烦了。”
“好吧。”尼尔努了努嘴:“那带点零食总可以吧。我今早琢磨厨艺,烤了点小饼干。你总不能一点让我报答你的机会都不给吧。”
“不用报答……好吧,谢谢。”
尼尔开心地笑了笑:“等着,我去拿给你。”
祂看着空旷的客厅,不知道为什么光线渐渐地暗了下来。
祂感觉自己似乎沉在水底,又感觉自己似乎飞在空中。
耳边吵杂不断的声音令祂心烦不已,奇异地感觉就像祂知道这个世界本该是安静的一样。
祂挣扎地想跃出水面,可祂却又身处在高空之中。每次仿佛即将要溺死的下一秒,祂又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一口延续生命的空气。这样的感觉就这样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混沌的认识不断撕扯着祂,祂不知道祂还能坚持多久。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像是过去了几百万年那么久。忽然间,祂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而后又是血的气味。
参杂着花香的血味越来越浓烈,似乎要穿过了千万海水融进祂的身体里,恍惚间,祂猛然地被拉出了水面。
……
修一把挺身坐起,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祂左右看了看,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躺在病房里。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站在病床旁的艾玛医师长对祂问道。
修摇了摇头,“没有,我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你精神核破了个洞,精神力一直在外泄,放心,现在暂时已经补好了,至于后续还要不要治疗?用什么方案?我们还在商讨当中。你这几天就在病房里好好休息一下吧,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准使用精神力!”
“……”所以祂现在是被禁足在病房里了吗?
“雷克斯之前托我带话给你,放心,战斗报告就交给祂好了。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鉴于你受到的特殊武器伤害,军长刚刚通知我告诉你,请再做一份详细的报告上交。”
“好的我知道了。”祂点了点头,不是很在意。
“是您帮我治疗的吗?谢谢您艾玛医师长。给您添麻烦了。”
部长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尼尔,三个月前刚上来的新虫……”
修愣了愣。
“呵,看来你们认识,那就不奇怪了,我说祂这么沉稳的一个虫,在看见你受伤后怎么那么着急呢。祂给你做完治疗后就去休息了。”
所以是尼尔救了祂?那血的味道是尼尔的吗?
“祂现在怎么样。”
“放心,只是有点精神力透支,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艾玛检查完自己所需要的数值后就离开了病房。没有进出许可的修自然只能干巴巴地躺在床上,尽管祂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不舒服。
一天后。
睡了整整一天才醒来尼尔发现自己的通讯号里多了很多条未读信息。就在祂无奈地心想自己居然一天都不能消失的时候,祂发现这些信息大部分都是属于修的。
【我醒了,谢谢你的治疗。】
【你还好吗?】
【昏迷期间,我似乎闻到了血的味道,是你的吗?】
【抱歉,我不是想指责你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如果对我的治疗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
【请醒来的时候告知我。】
尼尔一边起床,一边打算回复,但马上地,祂又决定不回复了。不如给个惊喜吧。
尼尔到达病房时,病房里正好也有别的探访虫,而这别的探访虫,不是别虫,正是第三军团的军长,雷克斯的雌父博格·斯威特和祂的副官维维安·弗雷德。
“维维安副官,博格上将。”尼尔上前打招呼道。这还是祂第一次和博格上将面对面。
博格有着非常魁梧的体型,接近两米的身高更是令祂充满压迫感。虽是如此,但祂的性格却不是像一般虫以为的那般凶狠暴躁。毕竟能养出雷克斯那般大大咧咧又单纯性格的虫,又会凶到哪里去呢?
维维安打招呼道:“你好,尼尔。”祂代表上将问候过尼尔。
“来看望修?”博格问道。
“嗯,对。”
博格一脸正经:“那这样我就先走了,你们聊。维维安,走吧,别打扰年轻虫。”
“好的,军长。”
尼尔:“……”不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啊。
待两虫走后,尼尔才有机会对上修的眼睛。
修抿着嘴,眼神里复杂。有期待,有自责,好像……还有一点委屈?眼神内容的复杂程度令祂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思路,一下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起来。
尼尔:“我……”
修:“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尼尔笑出了声。随即又叹了口气,不容置疑道:“我先说。”
祂举起自己手中打包好的饭菜摇了摇。“你吃饭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在虫族的世界观下我非常偏爱活泼攻和清冷受,这与我在正常人类世界的偏好是完全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