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青一边说着别担心没事,另一边被蒋锋年抓着轻吹的手却是没缩回去,表情更是不明。
显然,他说的做的想的,并不相同。
俗气的说法就是,嘴里说着不要,实际要要要的~
蒋锋年作为一心只知道读书的少年,是想不了那么多的,他只顾着吹,好像多吹吹,手上的红印就能消去,自己的小哥儿就不会痛了。
“好了,那小子手劲没那么大,过会儿药都不用擦就会好啦。”
费青突然发现两人似乎傻站在这儿略微久了些,好像太肉麻了。
他有些尴尬地,终是缩回了自己的手,缩完还故作不经意地左右稍稍伸展身子,好似只是随便活动活动。
实际情况当然是某人想看看有没有人在看他们咯。
“瞧着好多了,一会要是没消我们去买药。”蒋锋年依旧紧着眉头叮嘱道,他刚来,包袱里也忘了带些,不知道青哥儿那儿有没有。
“好。”
费青拎过装着卤煮的食盒,走向润润他们那儿。
“终于舍得松开了。”苏怀玉一脸嫌弃道,“才分开十天半个月,又不是半年十个月,站在那儿摸手都摸了多久了。”也不嫌臊得慌!
费青的脚步一下子眼见着就慢了下来。
身旁的蒋锋年脸色温和,同样跟着他缓了步伐,慢声道:“人尚得几日活,当是每日珍惜的。”
此话说得直戳费青的心窝。
是啊,他现在本就是捡来的人生,多得的夫君,每时每刻都该要珍惜的。
费青想通了,便丝毫不羞这些了,他刚想说些恩爱的话逗逗苏怀玉,还未开口,前头的小胖崽倒是说话了。
“对的对的。”润润说道,他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晃着小肉腿,双手捧着小脸点点头,脸上是满满的赞同。
老师说过,生命是有限的,要好好珍惜呀。
“你懂什么。”苏怀玉白了他一眼,嫌弃不已,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还对对对。
对个屁!知道人家在暗示什么吗!
费青这会儿倒是笑开了花,他一下挽过身旁蒋锋年的手,脚步轻快,走到润润旁边坐下。
“吃吃吃。”他打开食盒给润润备上筷,抬起头来看向苏怀玉,笑着说道:“我夫君说的是,这一日接一日转眼便消逝,没得再回来,我当初就该直接带着年哥一起来的。”
费青脸上笑眯眯的,语气坦荡,还莫名透着股炫耀的感觉,听得对面的人百般滋味。
苏怀玉是受不了的直接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身后站着的许芸脸色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只不过下颚愈发的紧绷了。
她似乎死死咬住了牙,把想说的话忍了下去,待前头的苏怀玉因不想看到润润吃得油嘴满面的样子,而起身上楼时,她才松了牙口。
“许久不见了。”许芸轻声道。
她缓缓坐在方才苏怀玉坐着的位置,蒋锋年的正对面,道:“锋年。”
费青顿时手上的动作就停下了,他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眉梢轻轻一挑,眼神意味不明。
蒋锋年瞬间感觉后颈的皮肤好似一条线,拉得紧到马上就要崩断。
“许小姐许久不见。”他只看了对面一眼便低下眸子,身子缓慢地往旁边贴近,直至肩膀能碰到,“真是恭喜了,与苏少爷喜结良缘。”
这称呼不带半分亲昵,意思明了。
噎得许芸再也说不出什么攀扯话,她本就是突然想和他说些什么,问问之前的事,再就是,刺刺对面那个那么自信的人一下。
费青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给小胖崽喂食。
小胖崽润润嘴巴沾着一圈肥油,里头还在嚼着猪尾巴的脆骨,他咕噜问道:“咦,芸姐姐和年哥哥认识吗?”
哟——西,小胖崽漂亮!
费青暗喜,下一筷子给他塞了满满一大口肉,塞到他嘴巴堵得嚼都不好嚼。
不过润润是不会嫌弃多的!
他努力地嚼着,惦记着问题,还时不时看看许芸,又看看蒋锋年,等着回答。
“芸姐姐那时候去诗会认识的你年哥哥,好些年了。”许芸扯着嘴角,语气之中好似两人很熟稔。
然而蒋锋年实际上和她也没到那份上。
当年诗会相识,不过互道了名字,在外头碰了面,也只是点点头作礼罢了。
他贴紧了身旁的倚靠,微微一笑,道:“那会儿大家都去,倒是识得不少人,只不过并不时常见面。”
许芸道:“还记得那时候还一起去了碧水酒楼食饭,那是我第一次去呢。”
蒋锋年突然感觉倚靠好像离远了,本能的求生意识令他立马快声道:“多亏苏少请客了,想必你二位也是因着那次结了良缘吧。”
许芸:“......”哪有什么良缘,苏怀玉根本没有说过什么承诺的话。
她默了声,不敢再说话,怕被撕开了唯一的遮蔽。
费青继续给润润喂着,不过他嘴里还没嚼完,便推过筷子塞到费青的嘴里。
“哥哥吃~”润润啊了一下,张嘴给他看了里头,“还没嚼完呢。”
“唔。”费青被塞的一嘴油汪汪,他刚刚在店里吃的多了,这会儿饱得很,只能慢慢嚼着。
倚靠没在动了,蒋锋年放下心来也不再说话,拿出手帕来给小哥儿擦嘴用。
“许小姐是已经和苏少爷定亲了吗?”
忽的,费青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好似只是突如其来的好奇。
“......亲事还需父母做主。”许芸沉默半晌,才语气晦涩不清地回答,只是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有许多。
可以说,他们私自定了但父母还未下聘;
也可以说,她的亲事由父母做主,她还未定下。
费青微微勾唇,他拿过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嘴,漫不经心道:“那我们便等着许小姐和苏少爷的喜酒了。”
高台下唯一能下来的椅子被踢开,台上的人若要下来,只能徒靠自己跳下了。
至于会不会摔伤,只能说自作自受。
不上去不就没事了。
许芸霎时脸便僵了,本就稍白的脸此时直接透着一股挫败的气息。
她嘴巴微张喏喏着,想说什么解释的话,一看到对面人的表情,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那就叫哥哥找娘亲说呀~”润润小腿晃得欢快了许多,“快点定下快点喝喜酒!”
喜酒好多肉肉呢~
许芸连忙道:“不急的!”
“哈~”费青给他擦干净嘴,没再加火了,“好啦不能再吃了,你一会儿回家吃不下饭,你娘亲要打屁屁咯。”
“啊~好吧。”润润瞬间忘记那事儿,只顾着惦记食盒里的卤味了。
···
这日过后,蒋锋年便和费青一起住在楼上,每日在楼上温书,时不时去后院收拾以后要住的屋子。
费青则是加快了脚步,更加忙碌地打造小酒馆。
本来两人这么忙着应该都会瘦下许多的,只是每天都有个小胖崽来,还带着好吃的,这下非但没瘦,瞧着气色更加红润了。
而经常帮着照顾小胖崽的许芸,倒是没再见过,苏怀玉也没提起过。
事儿不到跟前,费青都不想理会,而且他本来也不想说那些话,不喜欢。
·
日子又过半月余,天儿越发冷起来。
风冰凉凉的,还总是夹带着丝丝缕缕的牛毛细雨,打在身上更是寒气渗骨。
“回趟家吧,必须拿些厚衣裳棉被上来了,刚好再收拾些东西,顺便看看婶子她们。”
费青忙完便拿着账本上来,坐下便是一顿捏腰捶背。
蒋锋年放下手中的书,走到费青身后给他后背轻轻揉按,“好,我回就行了,正巧再拿些书纸,这几日总有雨滴,你就留这儿。”
“不行,东西多。”费青身体放松下来,任由男人按着,“况且我也想回去看看婶子他们。”这也算是他多得的亲人了。
蒋锋年没有很快就同意,他道:“你冬衣再买就罢,反正家里都是你带过来的旧衣裳了。”
费青道:“该省则省,这会儿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蒋锋年正要再说什么,费青便说了些酒馆最近耗下的本钱,逐渐增加的数目直接把他的嘴堵住,不敢再开口。
他没钱,他只有留着给老婆兜底用的那点地。
回家这事便这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