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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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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乌尘而言,天谴既然可以扛过第一次,那也就可以扛过第二次,早就不足挂齿。

但小徒弟承受不了。

他是贬仙,遭受天谴不会魂飞魄散,但小徒弟一旦天谴缠身,定会粉身碎骨。

所以乌尘将自己逼上的绝路,下山屠了满城的人。

不论是谁,亲手杀了这么多人,内心上都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尽管这些人该杀,但乌尘也差点走火入魔。

也在那一刻,这辈子的乌尘看到了上一辈的自己许许多多的回忆和幻想。

比如,作为师父,他对小徒弟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倘若是徒弟对师父有那样的情感,那得是大逆不道、犯天下之大忌。

那师父对徒弟呢……

小徒弟的残魂碎魄最终被带回山上,乌尘用自己的血滋养,逐渐将他化为人形。

最后,乌尘将自己的仙骨生生从身体里抽出来,安在了小徒弟身上。

天谴也如期到来。

承受天谴的人会被锁在天谴台上,正是白梅水榭梅花树下那一方石榻。

当初小徒弟手脚就是被困锁在上面,头顶上乌云密布,天雷滚滚,雷鞭在云盘翻滚,将整个天地都照的极亮。

昏迷不醒的小徒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天谴召醒的。

他睁开眼盯着压过来的雷鞭,从茫然至极到潘然醒悟。

那些或清晰或混乱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朝他奔涌,不断的撕裂着他的脑子。

他身上带着师父的仙骨,许多记忆都是可以共享的。

随着雷鞭不断压迫,整个山头都是飞沙走石,漫天红梅被吹刮起来,毫无章法的盖在小徒弟身上。

小徒弟虽然没有承受过天谴,可他也知道,天谴有多么疼。

但他那时候似乎丝毫不怕,只是冷漠的看着,看着那些即将要劈到他身上的雷鞭。

乌尘也正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那时候已经虚弱至极,天谴给他带来了无尽痛苦,但是也吊着他的一条命不让他死。

这就是天道、天谴,他一日没有承受完应有的痛苦,就会痛苦的活在这尘世间。

即便是成了鬼,也避免不了。

小徒弟在回忆里也看到了最后师父屠城的模样,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倘若不是他,师父也不会被逼到这个境地,下山做那些事情。

本是人间离尘客,怎奈世事多难料。

小徒弟想问一问,问一问师父屠城的时候,会不会害怕?那些血溅到脸上的时候,会不会感到惊悚。

他看见了自己的师父跪坐在台阶上,瘦弱不堪的身体被大雨包裹着,眼中流下来的血漫山遍野的漂着,染红了吞并山河的雨水,染红了洁白如雪的白梅。

小徒弟想问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以至于张开口,他都不知道该挑哪一个先问。

乌尘也没给他机会,在雷鞭抽过来的那一瞬间,将小徒弟整个护在怀里。

小徒弟崩溃了。

他拼命的挣扎着,吼叫着,甚至是哀求师父从自己身上下去。

但是,没有用。乌尘只是抽出一只手,很虚的盖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见天谴加身的惨状。

幻境属实是混乱,乌尘理到这边,下面就再也理不清了。

后来的小徒弟去做了什么他无从得知,那辈子的乌尘又为什么会死,他也无从得知。

以至于在身上黑雾消散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还是迷茫的。

天谴台。

天谴台一般不谴仙人,可倘若为仙人所结,那必将是筋骨寸断的痛,也是生不如死的深渊。

被困死在上面的神仙,没有求生,也没有求死的资格。

神仙不会在天谴下死去,只会一遍遍的被天雷鞭打,浑身看不见任何一个伤口,但五脏六腑皆会慢慢震碎,鲜血会从身上各个地方冒出来。

冷白月光星星点点,透过纵横交错的枝桠,被红梅一点点筛减,落到人的身上,已经极度暗淡了。

不过乌尘仍旧不太适应这光亮,袖子遮了一会儿眼才缓过来。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撑着不知为何疲惫的身体坐起来,却带出来一阵叮叮脆响。

顺着声音看过去,乌尘看到了自己手腕、脚踝,都被铐上了透明的镣铐。

这镣铐明明是这辈子乌尘第一次见,却觉得异常熟悉,甚至他能一眼看出它的用处。

乌尘指尖轻抬,拨弄了一下镣铐,一股极阴极寒的气息瞬间在体内游走起来,跟记忆中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一模一样。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所处的地方——天谴台。

如今再看这台子,会涌现出许多记忆。

明明是上辈子的事情,回忆起来却带着密密麻麻的刺痛。

——

南巷后来难承其重,被体内肆虐的黑雾撞击的没有任何意识。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极度冗长的梦。梦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那些黑雾在南巷体内争夺着,想要占据一席之地,想要控制着宿主,可后来都被慢慢消融。

南巷浑身都发着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耳边响着什么声音,可仔细去听,又极度的安静。

梦的尽头是血光,南巷在那片遥远的血光之中,看见了一扇门……

眼前已不再是冷月红梅。

窗明几净的屋子有些熟悉。

南巷歪着脑袋回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屋子大概就是山顶上的小屋。

风屏外有汩汩的响声,伴随着药香,一点一点的在屋子里萦绕开来。

在这种极度安逸舒适的情况下,人很容易犯懒。南巷在榻上“大”字状挺了一会儿,眼皮子又渐渐有些沉……

可惜是不遂人愿,他本来都快睡着了,就听木门“吱呀”叽歪了一声……

酸酸的声音直冲脑门。

南巷这下算是清醒了。

结果踏进来一个半人高的小童子,南巷直接给整懵了。

这哪来的……

他侧卧在榻上,目光漆黑如墨,跟小童子遥遥对视。

乌尘是后脚到的,看到这一番景象也不禁愣住。

两个人都是半大的孩子,气氛怎么说怎么尴尬。

最后南巷撑着的手臂有些酸,咣当一声,又重新瘫了回去。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小童子,又指了指乌尘,颇为复杂的开口:“你在哪儿拐的小孩儿?”

乌尘:“…………”

小童子:“…………”

小童子端着药,走到榻边,这才开口:“南公子,该喝药了。”

这是鬼承的声音,比起之前的尖利,多了一种空灵,让人感觉更加毛骨悚然。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南巷总觉得他嘴里蹦出来的这句“南公子,该喝药了”,听着像“南公子,该上路了”。

南巷慢吞吞的转头,一眼就看见了倒映在汤药里的影子。

鬼承此时个头并不高,顶天了能到桌子顶,所以南巷不用起身就能看见他手上端着的碗。

这碗里的药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熬的,反正黑魆魆的,看上去阴的很。

南巷觉得,自己要是喝了,估计得一命呜呼,还是去求阎王爷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鬼承杵在旁边,不明白为什么这南公子对着一碗药也能发起呆来,难道是被黑雾冲傻了?

“公子?南公子?”

鬼承一连叫了两声,才把南巷叫回神。

南巷绷着一张小脸,抓着床榻上的被褥,抿着唇,高贵的吐出两个字儿:“端走。”

“哈?”鬼承不明所以:“怎么端走?”

南巷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怎么端来的怎么端走。”

鬼承:“…………”

乌尘走到跟前,弯腰把鬼承手上的药碗端了起来,侧身坐在榻上,连眼皮都没抬,嗓音透着一股温凉的意思:“药喝了。”

“不喝。”

就算此刻的乌尘表情算不上好,甚至还有些冷,但南巷并不怕他。

自大师父成神,南巷每日除了画符,毕生的梦想与追求就是——挑衅乌尘。

乌尘是神仙脾气,怎么对他搞事情都不生气,不仅如此,他还变着戏法的跟你一起搞。

南巷看乌尘没什么反应,又重复一句:“赶紧端走,我说我不喝。”

乌尘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目光淡淡的垂落下去。

此时两人坐的近,南巷觉得自己刚刚就应该坐起来,不然现在躺着看人,实在是太屈辱。

但有些事情得憋住,比如此刻坐起来。

坐起来他就输了。

所以绝对不能坐起来。

乌尘盯着南巷看着一会儿,再次确认:“当真不喝?”

“不喝。”南巷倔强的说。

“好。”

乌尘这次回答的很干脆,语落就要起身。

南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觉得乌尘在套他。

鬼承也是奇怪,这药是乌尘亲自熬的,从早上到现在,三四个时辰过去了,结果现在,说不喝就不喝。

不过上仙的心思是他一介鬼吏琢磨不透的,鬼承觉得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当一个透明人比较好。

南巷咕噜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伸手拉住乌尘因起身而飘起来的腰带:“你干什么去?”

乌尘言简意赅:“倒药。”

“倒药?”鬼承听到这话,声音直接劈了,眼珠子瞪得贼大,他不假思索的开口:“上仙,这药你熬了三四个时辰,说倒了就倒了?”

乌尘哼了一声,反问一嘴:“不然你喝?”

“…………呃。”鬼承顿了一下,这才开口:“这药我虽然不能喝,但是也不能就这么倒了吧?万一待会儿南公子突然一下想喝了呢?”

乌尘冷飕飕的瞥了一眼南巷,说:“热的都不想喝,你指望他喝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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