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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笼中窥梦(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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峭壁上方的月亮宛如虚像,仅仅是涂抹在夜幕上的一抹幽光。在这层薄薄的虚饰之下,危险和冰冷的色调充斥在黑压压的山岩之间。

秦殊观用力绞紧徐莫微的脖颈。窒息感如约而至,徐莫微体会到了被他杀害的那些人尝到的痛苦。

他异于常人的精神竟为此感到亢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鹤笙,咧开嘴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他抓住秦殊观的手臂,眼中闪过一抹狞厉,在强烈的窒息感中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将秦殊观撞向石壁。

秦殊观在之前以一敌十的战斗中伤痕累累,背上也有伤,撞击之下不由得松脱了手臂。徐莫微趁机抓住他的手臂反身一扭,抬腿狠狠朝他肋下踹去。

秦殊观无法躲开,这凌厉的一脚引发的剧痛让他怀疑自己的肋骨可能断了。

好在夜色冰镇了疼痛,肾上腺素让秦殊观感受不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纵身扑向徐莫微。两人拼死缠斗,都想致对方于死地的疯狂气息搅得空气都随之震荡。

安鹤笙正在观望这场殊死搏斗。他像是一个令人疯狂的战利品,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得到他,证明自己是唯一与他灵魂契合之人。

只不过其中一个想把他和自己一起关起来;另一个表达自己狂热迷恋的方式是杀了他。

他也可以做出行动,让这两个人一个都活不下来。他是傀儡师,没人能监丨禁他,没人能杀死他。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重获自由,逍遥人间。

就在这时,两个缠斗得不死不休的黑影后面,从山洞里传来几不可闻的骚动。

安鹤笙透过那两个人看向洞口,一片幽黑之中袭来一阵风,无数惊恐的声音涌出黑暗,哭喊得撕心裂肺,因恐惧而癫狂。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来了,连地狱里的魔鬼都两股战战,抱头鼠窜。

安鹤笙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从里面走了出来。可那片黑暗如此狡猾顽固,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他只能看到一缕缕、一簇簇的黑色丝线在岩壁上蔓爬。它们像某种活物,爬出了洞口,爬到了秦殊观和徐莫微身上,并不断往安鹤笙脚下延续。

“你准备走向地狱,还是重获新生?”

华丽的幽灵像个影子,脸上的半面具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所有丝线的另一端全都是从他繁复的袖子里垂落而出。

他只需动动手指,所有的傀儡都会跳舞。

SN613惊愕道:【沃德玛雅,有鬼啊!】

安鹤笙若有所思道:【不是鬼,是城主。】

SN613又吓了一跳:【王德发?那不就是鬼吗!为啥那两个人还在打,他们看不见吗?!】

安鹤笙出神地说:【看不见。因为这个城主不是他们的城主。】

SN613被绕迷糊了:【安医生你在说啥,到底有多少个城主?】

安鹤笙解释说:【一开始,城主只是流传于当地的传说。傀儡师利用这个传说,制造出了恐慌气氛,再通过一些暗示,让城主变成了每一个人的心魔。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心魔化的城主,这种存在于幻想中的形象当然只有自己能看见。】

SN613渐渐明白过来了:【那现在这个城主,其实是傀儡师自己的心魔?这不是作茧自缚吗。】

安鹤笙挑了挑眉:【世事难测。如果秦殊观不曾出现,傀儡师恐怕也不会面对自己的心魔。】

幽影静静地立于骚动不安的黑暗中,再度向安鹤笙提问:“你准备走向地狱,还是重获新生?”

“若你选择前者,地狱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他张开双臂,像在迎接安鹤笙回归。

“若你选择后者,你必须准备好沐浴在你自身的烈焰中。”

半面具下,那双优美的嘴唇轻轻勾起魅惑的弧度:“如果你不先化为灰烬,你怎么可能重生?”

安鹤笙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无数丝线的这一端系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他只要动动手指,他的傀儡全都会下跪臣服。

这时一声挫败的怒吼传遍山间,两个缠斗的黑影终于分开。

徐莫微像个装满土豆的麻袋,沉重地滚到一边,整条右臂软趴趴地扭到背后,看上去已经折断了。他满嘴是血,活似刚生吃了一个人的魔物。

秦殊观虽然赢了,但也好不到哪去,旧伤加上新伤令他站立不稳。岩石的尖端划破了他的眉骨和眼角,粘稠的鲜血浸没了他半张脸。

徐莫微喘息着狞笑道:“不动手杀了我吗?事到如今,你还在秉持执法者的原则?你会后悔的。无论我被关在哪里,我一定会逃出来找到安鹤笙。我也会找到你。我会在你面前杀了他,然后把你砍成两截,一半埋在土里,一半丢进海里!”

秦殊观对这番威胁置若罔闻。他静静地看着安鹤笙,在那双幽静的眼眸中找到了令他心醉的笑意。

“你要把我带回去,关起来吗?”安鹤笙问道。

秦殊观朝他走了过去:“我说过,我会把自己和你关在一起。”

“一直以来,我都看错你了。”安鹤笙翩然一哂,“你和我并不相像。”

秦殊观的眼眸暗了暗:“不……”

安鹤笙打断了他:“我和睡魔是输给心魔的失败者。你不一样。你是永远追逐太阳的植物,短暂的黑暗只会让你更加坚韧。”

日升日落,总有人在逃跑,总有人在追猎。千万种罪恶的黑夜里,有人伤残,有人垂死。有人无聊厌倦。有人绝望愤怒。有人无能为力。

黑夜如此深重,你却在无数死亡和疯狂的罪恶中找到了我。找到了向日葵花田里哭泣的少年。

安鹤笙擦掉秦殊观眼角的血,看着那双动人的忧郁眼眸轻声说:“你会在属于你的黎明中迎来灿烂。”

秦殊观眸光轻颤,像银鲤跃出的水面泛起粼粼波纹。束缚他一生的枷锁脱落在地,铿然作响。这一刻他无比渴望拥抱安鹤笙,也无比渴望得到安鹤笙的拥抱。

——主,我是你的仆人。你解开了我的束缚,我要向你献上感恩的祭品。我要用我的心和我的唇颂扬你。请你答复我,求你向我的灵魂说:“我是你的救主。”

他向安鹤笙伸出手臂,安鹤笙却猝然推开了他。

他遍体鳞伤的身体向后跌落的那一瞬,他看到徐莫微不知什么时候靠着变态的生命力爬起来,找到了之前掉落的枪。

“我说过你会后悔。”徐莫微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向下用力。然而他在看到安鹤笙朝自己冲过来的这一刻,感到不可思议。

安鹤笙这么做,说明他根本没有被催眠。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伺机逃脱?

在徐莫微看来,傀儡师和自己一样,绝对不会甘于被锁在牢笼里。只要一有机会,一定会逃出去。他们是恶魔,需要鲜血的献祭,他们无法对人类的爱恨感同身受,只会觉得渺小可笑。更不会为了救一个人而牺牲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

数不尽的疑惑和愕然冲击着徐莫微的脑髓。但是很快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令他再也无法思考。

安鹤笙撞在徐莫微身上,和他一起从峭壁上摔了下去。

“带着你的问题去地狱里绞尽脑汁吧。可惜你永远不会懂。”

在徐莫微摔下去那一瞬间,他还是扣下了扳机。

秦殊观被安鹤笙猛地推开后踉跄不稳,等他想追过去拉住安鹤笙,枪声骤然响起,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在他的左肩,他重重向后倒去。

在黑暗彻底降下的最后,他看到破晓的微弱光线撕开了夜幕。

……

“我该如何拯救,黑暗中的堕天使?闭上双眼,摒弃执念,无须再忍受孤独。今夜,我不会再让你陨落。当你从地狱归来,我会与你并肩……”

李棠关掉播放音乐的收音机,提起刚买的焦糖玛奇朵从车上下来,稳步走上山坡。他脚程很快,不多时,一栋崭新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房子是半年前刚刚建成的,听说这里原本是一座鬼屋。镇上的人对此议论纷纷,但半年过去也没听说出什么事,那些传闻也就渐渐平息了。

李棠也是大概在半年前正式接手收容所所长职务的。一年前,收容所发生了犯人越狱暴动事件,当中牵涉复杂,内幕令人震惊。

前任副所长在事件中死亡,前任所长也为了追捕犯人身负重伤。看守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伤痕累累还中了枪,几乎因失血过多而死,好在最后还是抢救过来了。

这当中最为诡异的,是和睡魔一起摔下山崖的傀儡师竟然找不到尸体。

收容所的人说安鹤笙还活着,因为他是恶魔城主,而向日葵花田蕴藏着城主家族血脉的力量。只要这片花田还有最后一株向日葵,他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这种说法当然不会被采信,但警方进行了为期数月的搜寻,始终无果。傀儡师仿佛烟消云散,生死无迹。

收容所发生如此严重的事件,所长自然责无旁贷。但前任所长不是主要责任,而且还为了抓住犯人差点殉职,本来问责可以从轻。但他醒来之后主动提出了辞职。

出院之后,他定居在了镇上。让人不解的是,他重建了这座鬼屋,独自一人居住于此,宛如隐居山林的隐士。像李棠这种有家有室的人,实在无法理解。

今天李棠来找他,是为了了解有关收容所恶魔的事。

李棠本想坐视不理,以为这种鬼魂传说的影响会随着时间而减淡。然而事与愿违,人人都相信恶魔的存在,甚至有些犯人因此发疯自残。

思来想去,也只有前任所长能给予他帮助。

李棠敲了会门,始终没人出来。他把咖啡放在窗台上,兴致索然地转身准备离开,不经意看到门廊的椅子上放着一本书。

他随手拿起那本书,看到翻开的那一页上写着——

我灵魂的住处是狭窄的,不能与你的降临相称,请你加以充塞。它已经颓败,请你加以修缮。希望你的爱使我脱胎换骨,让我的尸身说:“主,谁能与你相比?你除去了我的枷锁,我要向你献上歌颂之祭。”

书名是《忏悔录》。李棠放下书,信步走向山坡另一侧。很快,一片灿烂出现在眼前,令人心潮澎湃。

李棠带着惊艳的心情眺望这片花田,隐约看到其中有个人影。

恍惚间,李棠生出一种错觉。那个人的身影沉静孤独,却仿佛在被阳光融化的金色海洋中炽烈地燃烧着。

风吹过花田,一望无际的花盘摇曳着簌簌作响。

“你闻起来像某种追逐太阳的植物。”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殊观没有转身。

他迎着阳光眯起眼睛,好像他也是这片花田里的一株植物,沉浸在一场依附于阳光和风的陈年旧梦中。

……

SN613:【安医生,本次梦境档案处理完毕。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结局没有完全按照你的计划发展呢。】

安鹤笙原本的计划,是死在秦殊观手里。但后面的发展,不仅超过了613的预料,连安鹤笙也频感意外。好在他随机应变,找到了更为合适的方法结束了这次的工作。

听完613的话,安鹤笙只是笑了笑。他的计划并非没有实现,只是实现的方式不同。

秦殊观说自己要杀死傀儡师,他做到了。

——他杀了我。用一株花。

梦境档案结束后,安鹤笙的意识从梦境中抽离,等待返回梦境形态形成场的中枢区。613很在意造成这次档案bug的原因,迫不及待想和主系统恢复连接查明原因,但安鹤笙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和睡魔一起坠崖,在即将坠亡、意识被抽离的一瞬,他隐约看到向日葵花田里有个红色的人影。然而当他向613问起这件事,613却疑惑地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错觉吗?

意识和躯壳重新建立了神经连接,安鹤笙暂时放下这个意外的小插曲,睁开了眼睛。

“……齐聚一堂,为我们的朋友迪蒙送行。迪蒙拥有一切美好的品行,诚实、善良、勇敢,拥有令人敬佩的忠诚。现在他回到主的身边,享年7岁。愿他安息在主的怀抱,再无忧愁……”

偌大的灵堂里座无虚席,整个世界仿佛被褫夺了色泽,只剩下泾渭分明的黑与白。

黑袍神父一脸悲悯地念着悼词,每次念出“迪蒙”这个名字,嘴角都不自然地抽搐一下,破坏了他严肃的表情。

出席葬礼的宾客全部身着黑色正装,无不神情肃穆。敞开的大门外,草坪上人影攒动,等着合适的时机献上哀悼。

这场葬礼如此隆重,出席者各个看似身份不俗,想必死者一定拥有非凡的地位或是成就。

安鹤笙坐在最前排,看着神父身后那张放大的照片里威风凛凛、凶悍慑人的杜宾犬,一时陷入沉思。

这么大的排场,这么多人,竟是悼念一只名为“魔鬼”的狗。那这位狗主人,得是什么来头?

安鹤笙正要收回视线,坐在他后面的人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毕恭毕敬道:“教父,请节哀。迪蒙一定会在天堂得到平静和喜乐。”

安鹤笙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目光转向前方那幅放大照片里的杜宾犬,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原来是我的狗,是我亲手……不对,等会?!

安鹤笙:【613,我们没有返回梦境中枢吗?】

SN613:【呃啊啊啊我们好像直接被传送进了另一个梦境档案安医生你先别急我这就搜索档案记录!!!】

安鹤笙:【我没急,倒是你,冷静点。不管出了什么问题,至少你和我的连接没有断开不是吗。】

SN613:【好QAQ~】抱紧安医生.jpg

为了保证医生们的安全,每次梦境档案的工作处理完毕后,他们的意识会返回形态场中枢进行精神状态检测,确认各项数值达到平均水平才能继续进入下一个梦境档案。

若是检测出医生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有任何一项不达标,形态场会断开神经连接,让他们的意识返回自己的躯体,在现实中清醒过来并按照规定接受治疗。

看来这次主系统的问题不是小bug,竟然到现在还没有修复。也不知现实世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他同事也遇到了无法返回形态场中枢的情况吗?

安鹤笙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拭去滑过脸颊的眼泪,一边琢磨现实世界的情况,一边回味刚才身后那个人对自己的敬称。

目前他和613还没有获得梦境档案的内容,但从这场别开生面的葬礼和那个称呼当中,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份做出了一些推测。

灵堂前的棺材里不是狗,是金钱、权势和地位。

反派的事业成就往往和他的恶成正比。正当安鹤笙揣测自己这一次又要扮演什么样的恶人时,门外的草坪上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红西装,在一众黑西装当中宛如乌鸦群里的红毛鸡般刺眼。他正揪着一个人又打又骂,声音聒噪刺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安鹤笙都能想象到他脸上凶狠的表情。

在这样的场合穿成那样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显然是故意找茬闹事。坐在安鹤笙身边的男人在他耳边低声道:“是斯特莱夫家的‘疯狗’,我去把他赶走。”

“不必。既然是来参加迪蒙的葬礼,那就是朋友。”安鹤笙不疾不徐起身,扣上西服扣子。随着他从椅子上站起,灵堂里所有人刷地起立。

身边的男人悄声道:“他可不能算是‘朋友’。”

安鹤笙淡然一哂:“朋友不能赶走,敌人更不能。要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奉上佳肴美酒。”

他从容走向门口,众人随行在后,仿佛一片壮观的乌云。

院中红衣男还在殴打那个人,看那人的身形,似乎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安鹤笙从台阶上下来,鞋底尚未踏上草坪,红衣男不知故意还是凑巧,一脚踹在少年胸口。少年径直扑倒在安鹤笙脚边,撞在了他的小腿上。

安鹤笙身后的人顿时剑拔弩张,他再次抬手制止了他们。他微微垂下眼眸,脚边的少年正仰起脸看他。

少年鼻青脸肿血迹斑驳,眼角和嘴角都被打破了,身上的衣服也在扭打中撕破了好几处,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可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暗夜里忍饥耐渴、蛰伏伺机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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