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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饮鸩止渴(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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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水汽氤氲,宛如一层薄薄的雨雾。湿漉漉的墙壁上,一颗颗水珠向下滑落,途中故作平静地停滞片刻,又胆战心惊地向下坠落。

少年坐在浴缸里双手抱着膝盖,尽量把颀长的身体蜷缩得小一点,浸没在水中的部位多一点。或许是热气熏红了他的皮肤,也可能是别的东西烫红了他的肌理,他浑身泛着一层可爱又可怜的粉红色。

斯特莱夫家族的人都有一头醒目的银灰色头发,宛如某种在雪原上生存的野兽。少年也不例外。

包括他的容貌,也是那一家人仿佛受到米开朗基罗眷顾的线条。雕塑般棱角深刻的面庞上,有一双饱含爱欲的柔软嘴唇。

他同样继承了疯狗家族野兽般强悍的体魄,虽然眼下仍显瘦削青涩,但从他的身形轮廓来看,日后一定会发育得十分出色。

不过他色泽健康漂亮的皮肤上有不少惊心的疤痕。疯狗家族将伤疤视作男人的勋章,但对少年来说只是苦难的烙印。

安鹤笙怡然自得地坐在浴缸旁边的椅子里,叼着一支雪茄,烟雾和水雾交融在一起。

温暖的水流,模糊的蒸汽,雪茄散发的木质香调,比什么都能让人放松戒备。他拿起一块浴棉,倒了些沐浴乳在上面,想帮少年搓洗脊背。

少年条件反射地缩起肩膀,不安地躲开了他的手。

安鹤笙眯起眼睛,透过缭绕的烟雾觑着少年调侃道:“躲什么,我手里拿的不是刀。”

少年两条眉毛拧在一起,打了个纠结的死结,身体依然无法舒展地抗拒着。

“每次给迪蒙洗澡,都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我总是和它聊天,告诉它我这一天见了哪些人,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如果他能说话,也许我能少点寂寞。”安鹤笙将雪茄放在一旁,伸长手臂把浴棉按在少年背上揉搓,“跟我说说,这十年来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他的力度恰到好处,揉出的泡沫绵软轻盈。尼禄的肌肉线条却倏然隆起,从发梢到脚跟全都紧绷起来。

“那天我从医院回到家,看到我的父亲倒在血泊中……”尼禄的声音和身体一样紧绷,发出的声音十分艰涩。他的喉结滚了几下,含糊地跳过了那段不愿回忆的悲剧,哑声呢喃道,“我跑了出去,结果被一辆车撞倒,之后就失忆了。”

肇事司机把他带回了家,见他记不起自己的姓名身份,随便塞给他一点钱,就迫不及待把他打发走了。

自那之后他在街上流浪,卖过报纸,在码头做过小工,在餐馆里洗过盘子,也靠替人跑腿赚些小费。他被醉醺醺的酒鬼打骂,被老板克扣工钱,也和街头混混打过架,有几次差点没命。

在那些暗无天日、饥寒交迫的日子里,他最怕的就是受伤生病。他没有多余的钱买药,只能靠自己的生命力硬抗。比伤病更折磨人的,是无人问津的孤苦。

过去他无比渴望某一天,有人在街上认出他,大声叫出他的名字,用力地拥抱他,为他流泪,为他心痛,然后带他回家。

可这样的愿望从未实现。即使他恢复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家。当他踏入斯特莱夫家的大门,他依然没有得到温暖的怀抱。

迎接他的是惊讶、质疑、厌恶,以及接踵而来的羞辱打骂。

他以为的亲人和他过去流浪时遇到的人没有区别。他梦寐以求的温暖怀抱,一次都不曾获得。

尼禄正失神于自己充满伤痛的回忆,冷不防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

“斯特莱夫家的人说你死了。”安鹤笙紧紧抱着他,任由衣料被水打湿,满怀唏嘘道,“如果我知道你还活着,流落街头还吃了这么多苦,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尼禄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块石头,靠在安鹤笙怀里一动不动。

他的僵硬不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而是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有人拥抱他,不顾他浑身是水,沾湿自己的衣服。

他在安鹤笙怀里,感到安鹤笙身上幽渺的香气清晰地包裹住了他。那气味如有实质,在植物温柔的芬芳中隐藏着野兽荷尔蒙危险的气息,让人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撩拨得心动,还是刺激得心悸。

哪怕被当做狗,他也无法不贪恋这片刻的温存。

安鹤笙收回手臂,指尖带着怜惜抚过少年背上最长的伤疤,然后拨开他湿漉漉的额发。

尼禄尚未从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拥抱中恢复心神,对上安鹤笙的目光那一刻,紊乱的心跳变得更加躁动。

安鹤笙眼眶微红。仿佛被水汽浸润,一抹泫然的柔光在他眼中漾动。他皮肤过于苍白,一点血色就衬得格外糜艳。本就风流迷人的眼睛更是宛如一幅水墨未干的画,愈发叫人沉醉。

这一次,这双眼睛是为了谁蓄满眼泪?我吗——尼禄被搞糊涂了。

在白天的葬礼上他受尽屈辱,其中一部分正是来自安鹤笙。然而现在,这个身份不同凡响的男人拥抱他、为他落泪,帮他洗澡,动作轻柔得好像他是值得珍视的宝贝。

他的伤口被敷上蜜糖,甜蜜裹着疼痛。他感到害怕,不安,困惑,愤怒,羞耻。可是在这之中,第一次得到拥抱和抚慰的沉醉感却潜滋暗长。他内心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自处。

少年陷入猜疑困结。安鹤笙却在心说雪茄放得太近了,一股烟熏到了他的眼睛。这体质也真是敏感,这就受不了了,要哭不哭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忍着泪撩起水,打湿尼禄的头发,抹上洗发露帮少年洗头,话里有话地说:“今天你受了很多委屈。可你要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你的欧比昂叔叔是不会答应让你跟我走的。”

他的话点到即止,余下留给少年自己揣摩。他想知道自己选中的人究竟是孺子可教,还是愚钝难琢。

尼禄却只是低着头,一如既往地缄默不语,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少年头发浓密,发丝很硬。安鹤笙的手指极富耐心地搓揉那些倔强的发丝,指尖轻轻擦过他的头皮,撩起的痒意让少年发根酥麻。

那种酥麻顺着头皮沁入大脑,渗入每一道骨缝,流经每一条神经,直到指尖和脚尖。尼禄说不上是放松还是紧张,每一组肌肉似乎都在战栗。水流好像浸透了他的皮肤,侵入了他的身体,随着安鹤笙手指的动作在他体内荡漾,撩拨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湿润的空气里混合了安鹤笙身上的香气,更加令他如坠烟海。他心荡神驰地眯起眼睛,宛如在经历一场美丽的梦幻。

安鹤笙拿起花洒,把少年头上和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递过来浴巾说:“洗好了,出来吧。”

尼禄更紧地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安鹤笙拿着浴巾的手垂了下去,淡淡地说:“你不喜欢我帮你洗澡。”

尼禄还是默不作声。

“你觉得我给你饭吃,帮你洗澡,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狗。这伤害了你的自尊心。”安鹤笙把浴巾丢在浴缸边沿,拿起放在一旁的雪茄抽了一口,随着吐出的烟雾徐徐道,“可是你别忘了,我给你过选择。”

他语气仍然温和。但帝王每多一分温和,就多一分危险。

尼禄打了个激灵,蓦地感觉身上凝结的水珠在飞速降温。他抬起涨红的脸,磨磨蹭蹭地从水里站了起来,跨出浴缸,直挺挺地杵在安鹤笙面前。

安鹤笙:“……”

SN613:【沃德玛雅,这孩子发育得挺壮观啊!】

这一刻,安鹤笙很后悔刚才自己对少年的施压。他误以为尼禄违抗自己是因为没有听懂他刚才那番话,依然满心屈辱抵触,没想到这孩子是因为青春期过于敏感的身体反应而感到羞耻。

安鹤笙在被枪口指着的时候都没有动摇过,但现在他差点要偏头躲开这尊炮口。

好在他克制住了,拿出了帮派领袖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气魄。

他从容不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然道:“把水擦干净,睡衣在门口。”

尼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直到安鹤笙离开浴室,他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一边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一边让身体的反应自然消解。陌生的欲望虽然降了下去,但羞耻感依然强烈。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安鹤笙的手指温柔地拨弄他的发丝,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加上空气里飘着安鹤笙身上迷人的香味,他就像闻到春味儿要发芽的种子,无师自通地敏感起来。

过了一会,燥热终于退去,尼禄穿上门口的睡衣,推门走了出去。

安鹤笙没有换衣服,西服马甲熨帖地套在白衬衫外,干练利落中透着几分慵懒。他坐在台灯下出神地看着一份电报,映在他脸上的灯光加深了他的轮廓,黑钻石般的眼睛比白天还要深邃卓然。

尼禄看着那张东方人独特的斯文面孔上淡漠的神情,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组织着语言说:“安家和斯特莱夫家关系紧张,欧比昂叔叔又跑去葬礼上闹了一场,挑衅得明目张胆。而您既展现了大度,也还击了他的挑衅。这样一来,不仅维护了安家的颜面,也打消了欧比昂叔叔的疑虑。”

安鹤笙放下报纸,看向高大的少年,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尼禄垂下浓长的睫毛,低声说:“欧比昂叔叔讨厌我父亲,也讨厌我。他不希望我得到任何人的保护,不希望我过得比在斯特莱夫家要好。可他又十分想把我赶走,只是碍于罗曼尼叔叔的命令不能太过直接。今天他以为自己达到了目的,还能把责任全都推到您身上。我想他在回家之后,会立刻夸大其词说您是如何羞辱斯特莱夫家,强迫他把我留在您这里。”

安鹤笙扬起一侧眉毛,对少年刮目相看。少年很聪明,一点就通,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短时间内能看透这么多已经相当敏锐了。

只不过他聪明的答案,是按照安鹤笙的诱导做出的。安鹤笙不会直接命令他屈服,而是让他自己想,让他自己得出“教父让我做他的狗是为了救我、为了让我重获新生”的结论。

人心最难掌控,尤其是聪明人。让他们自我洗脑远比遭到强迫的效果好得多。

安鹤笙招招手,尼禄乖顺地走到他跟前。这一次,他主动托起安鹤笙的手,低下头轻吻安鹤笙的手背。

安鹤笙身上的香味不是任何一种香水的味道,透着几分天然灵动的香醇和撩拨神经的烈性,不动声色地蛊惑人心。尼禄嘴唇发烫,喉结不住滚动,像在拼命咽下不甘,又像在贪婪地吸吮那陌生却极其诱人的气味。

随后他仰起头,眼神忐忑中透出几分年轻的羞涩。

唯一和斯特莱夫家的人深灰色的眼眸不同的是,尼禄有一双祖母绿般漂亮的眼睛,和他那位美人母亲一样。

安鹤笙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道:“看来斯特莱夫家也不全是笨蛋。作为奖励,今晚你就睡在我脚边吧,像过去迪蒙一样。”

尼禄抬眼朝安鹤笙看去,这一刻眼中泄露出几分藏不住的难驯野性。

安鹤笙暗笑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随意地摆摆手说:“说笑的。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房间。去休息吧。”

尼禄跟不上教父的心思,怔了片刻才颔首道:“那我出去了……教父晚安。”

“等一下。”安鹤笙叫住尼禄,让他回到自己身边,在他俯身朝自己靠近时,抬手按在他的颈侧,掌心压在他跳动的脉搏上。

“你要记住,”安鹤笙盯着少年的眼睛徐徐道,“既然选择做狗,就把狼的眼神彻底藏好,不要被别人发现。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他眼角嘴角都含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那双一度泪眼朦胧的眼眸,此刻幽冷沉凝,叫人无端打怵。

尼禄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战栗感,顷刻间,好像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他垂下眼睫遮住眼中闪动的眸光,低声说:“我记住了。”

尼禄走后,安鹤笙松开衬衫领口,也准备洗漱一番休息。

SN613憋不住了,啧啧称奇:【这孩子不能穿宽松的短裤,要不然就掉出来了。】

安鹤笙:【……你是盯裆猫吗?】

SN613委屈得很:【这能怪我吗?他站你坐,我这个视线位置很难不注意到啊!】

安鹤笙好笑地摇摇头:【等返回现实,我向主系统申请给你匹配一个性感的任务系统cp。】

SN613:【不不不,我只是喜欢欣赏美。但我真心喜欢的人只有安医生一个。】

安鹤笙:【啧,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SN613:【还不是被你撩的。不过……我们什么时候能返回现实啊。】

他依然无法和主系统取得联系,不免感到苦恼。

安鹤笙沉吟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主系统和工作人员一定有所发现。他们现在应该正在检修处理问题,再耐心等一等。】

目前除了等待,唯一的办法,是613切断和安鹤笙的神经连接。与医生断开连接会触发高危警报,613会被形态场中枢拦截,强制与主系统重建连接。

可是这样一来,独自在梦境中的安鹤笙就会面临诸多风险,他的神经系统和精神都会失去保护。一旦遭到不可预料的危险,譬如患者精神不稳产生的恶意攻击,可能会导致安鹤笙神经受损。

不到万不得已,613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

尼禄在管家的引领下,去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宽敞的大床上,刚刚洗过的身体和头发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氛,干爽舒适的睡衣熨帖着他的皮肤,柔软的床垫和被子令他安然放松。

但或许是新环境使然,他睡不着。

安鹤笙为什么要警告他收敛锋芒,他的秘密被看穿了吗?

尼禄翻了个身,情不自禁想起安鹤笙的拥抱。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想再一次得到拥抱,但不该渴望从安鹤笙那里得到。

他在理性上知道那是一条性感迷人的毒蛇,只会给予人冰冷的缠绕绞杀,而不是温暖的缠绵怀抱。

可在感性上,他满脑子都是安鹤笙抱住他时,令人心醉神迷的香气。

尼禄又翻了个身,依然无法安心地闭上眼睛。

这个房间比他在斯特莱夫家得到的客房大得多,布置也精心得多,而且有一些看起来是私人物品的东西。他摸了摸身上质地精良的睡衣,不自觉皱起了眉。

翌日清晨,尼禄起床下楼,得知安鹤笙一早有事出去了。

他用过早餐后,安鹤笙的裁缝过来给他量尺寸。

管家在一旁吩咐裁缝多做几套款式不同的,让尼禄少爷有所挑选。

尼禄得到这样的待遇有点不适应,一直故作镇定。

这时他想起一件事,装作不经意地问管家:“对了,我住的那个房间,以前是谁住的?”

管家垂首道:“先生的一位教子曾经住在那个房间。”

“教子?”尼禄忽然有些不舒服,“他现在不在家里吗?”

管家:“那位少爷恃宠而骄,还对先生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有一天夜里他趁先生喝醉,爬到了先生的床上。”

尼禄不舒服的感觉变成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莫名其妙地心虚起来:“他被赶出去了?”

“他死了。”管家慢悠悠地答道,“先生以为有人要暗杀自己,摸出枕头下的枪把他的脑袋崩了。还有迪蒙——我是说先生的狗。”

尼禄克制着心惊问:“是教父喝醉了误杀的吗?”

管家摇了摇头:“其实先生从不会让自己喝得很醉,而且在开了第一枪之后他就已经酒意全无。”

尼禄想起昨天的葬礼,想起安鹤笙的眼泪。他哑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迪蒙每天睡在先生脚边,却对有人溜进卧室没有反应。”管家微笑着说,“对主人没用的狗,没有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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