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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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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遇安这些天还是在医堂里忙着,有的时候李湛会来医堂里坐坐,找她说说话,待她忙完之后一起回营地。有的时候也会连着几天看不见他踪影,再出现的时候李湛告诉她,他和康王去了关外,追查突厥人的消息,具体什么消息李湛没说,陈遇安也便没有多问。

这天上午,陈遇安正在给病人换着药,突然有个军士进来,说康王有事找她,请她回营地一趟。陈遇安跟徐礼光说了一声,便净了手往城外去了。

一路上,陈遇安思忖着,难道是她家里人来了?可算起来还有几天路程,不然她也想不到康王还有什么事情找她。

军士领着她来到了康王的帐前便退了下去,这里陈遇安还是第一次来,外面可以听到里面有男子交谈的声音。陈遇安掀开帐门,看到康王和李湛坐在一边,他们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子,穿着褐色的骑装,透着一股书生气。

听到动静,三个人齐刷刷地转过头,陈遇安看到那男子忽地站了起来,盯着她看着,神色里有欣喜也有担忧,缓缓地叫了一声“阿灵?”,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

陈遇安看清了他的长相,眉眼与她这张脸眉眼有些相似,不过轮廓更显硬朗。

“阿灵,你还记得我吗?”对面的人轻轻地问着她,好像生怕声音大一点都会把她吓着。

“你是……我的哥哥?”

陈遇安也不敢确定,她压根儿就不认识他,转过头看了看坐着的两人,只见康王点了点头。

钟毅见她居然问旁人要答案,鼻子有些发酸。送到府里的信上大概说了钟灵受伤失忆的情况,方才康王和五皇子也告诉了他一些近况,知是如此可看到她妹妹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心疼。

“对啊,阿灵,我是哥哥,来接你回家了。”钟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问:“之前可是伤到了头,现在还疼吗?”

陈遇安虽然不认识钟灵这个哥哥,可她却看得出钟毅是真心关心他这个妹妹,走丢了这么久,她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于是连忙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摇了摇头道:

“不疼了,已经好了。”

钟毅看到妹妹露出笑容也不由得笑了,退后一步,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怎么这身打扮?”

在钟毅印象里,他这个妹妹极为爱美,娘也喜欢给她打扮,从小到大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插着各种珠翠,从未见过像这般乱糟糟的头发。身上也穿着不合身的男子外衣,看起来也不保暖,刚刚才好一点,现在又心疼起来了。

陈遇安将自己散下来的碎发往上拢了拢,不好意思地朝钟毅笑了笑。今天早上睡过头了,随便一挽就去医堂了,头发有些松。况且她本来就不会扎头发,从小到大她都是要么扎个马尾要么披着,哪会古人的这种髻那种髻。之前跟着张婶兰嫂倒是学了点,可终究还是男子发髻挽着方便。

“我去医堂帮忙,这样打扮方便一点。”

钟毅眉头一皱,继续说:“身上本来就没多少肉,现在更瘦了,娘看到了定会心疼。对了,去收拾收拾吧,娘也来了,路上沾了风寒,停在了瓜州,又挂念着你,就让我先赶来了。咱们一会儿出发去瓜州跟娘汇合。”

“娘……也来了?”

“对,娘想你得紧,非得要一起来才安心。”

“那是……马上就出发吗?”

“你也叨扰了康王殿下这么久,王爷和五皇子还有公务,岂有继续添麻烦的道理。”

“以恒言重了,钟姑娘受伤失忆身陷异乡,出手相助本就应当。况且钟姑娘救死扶伤,我还得替肃州百姓感谢她才是,何来添麻烦一说。”

这时,康王站了起来,走到了他们旁边。

陈遇安知道钟毅是想带她尽快离开康王的营地,大家都知道那些传闻,但都心照不宣地绕过不谈。

“王爷谬赞,我只不过在医堂给大夫打些下手罢了。这段时间的确给王爷添麻烦了,还得多谢王爷和五皇子的关照。既然母亲还在等我,那我和哥哥确实也该上路了。”

陈遇安转过头,对钟毅说:“哥,那我去收拾东西了。”见钟毅点了点头,又转身给康王和李湛告了辞。

东西不多,收拾不了多久,只不过陈遇安换了一身打扮,把之前李湛送来的衣服换上了,头发也简单地挽了一个髻。正收拾地差不多时,陈遇安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唤她。

“钟灵?”

是李湛的声音,陈遇安解开帐门,让来人进来了。

李湛边走边问:“你收拾好没?”

“差不多收拾完了。”陈遇安回过身,继续叠着手里的衣服。

李湛看到她换了装扮,来回看了她几眼,说道:“啧啧看起来越来越像钟灵了,不会等我回了长安,你又变成原来的德行了吧?”

陈遇安笑了,“等我记起来了,那个钟灵也就回来了,你期不期待?”

李湛笑了笑没有答话,他说不上来,钟灵好了自然是好事,可她现在这个样子相处起来也挺好的,至少不是她在哪儿麻烦就在哪儿。

陈遇安自然没有没有看到李湛脸上的神色,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长安?”

“我也不知道,西平郡的事也才查了个大概,虽怀疑突厥人入境,可还没查到行踪。为防止突厥人再次劫掠,三哥还得沿途加强边防,能不能回长安过年都还未知。”

难不怪平时很少看到康王,这王爷当的也不轻松,正想着,外边又传来钟毅的声音。

“阿灵,你收拾好了吗?”

“马上就好了。”

说着把衣服一塞,提着包袱就和李湛出去了。钟毅接陈遇安手里的包袱,三人向营门口走去。

陈遇安远远地看见康王站在那里,旁边有军士牵着两匹马。钟毅快步上前,二人客气了一番。陈遇安也上前,准备与康王告辞。可想了一想,说出来的又是另一番话。

“王爷,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讲。”

钟毅听到神色大变,连忙喝到:“阿灵!”

陈遇安看了钟毅一眼,转过头继续说道:“是在凉州时收留我的张大夫被杀一事。”钟毅暗暗松了一口气。

“张叔和药童出诊时,被人所杀,官府说是遭遇流民,但钱财具在,只是少了药材和诊簿,而且两人伤在咽喉,一刀致命。

阿吉前一天晚上告诉我他们在客栈接诊了个很奇怪的病人,同行三人,病人和其中一人均是一言不发,不是女子却刻意遮面,只有一人与他们交涉。其中有一个那天傍晚来医馆拿药,戴着帷帽,我见他的马比寻常的马高大,且配着弯刀,就疑心他不是中原人。后来官府再去问时那一行人已经出城了。

我刚刚听五皇子说王爷在寻突厥人踪迹,便想着这些是否对王爷有用,且张叔一家对我有救命之恩,若另有隐情,也想替他们讨个公道。”

陈遇安说完,看着康王,只见他抿唇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位张大夫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就是在肃州遭劫前不久。”

“钟姑娘可否还记得那家客栈的名字?”

“那家客栈叫云来客栈,就在凉州城里。”

康王点了点头,对她说道:“我知道了,回头我差人去查一查。”

“多谢王爷。”陈遇安见康王答应了,露出笑容,松了口气。

“钟灵,以恒哥,那咱们长安再见。”

陈遇安点点头,钟毅也抱拳道:“五皇子,告辞了。”说罢,顿了一顿,“你们这见面不吵嘴,我还有点不习惯。”说罢,四个人都笑了出来。

陈遇安和钟毅骑马上了路,幸好陈遇安去年在内蒙古旅游的时候学了两天骑马,驭着马走不成问题。

“哥,你刚刚是不是怕我要对王爷说点什么?”

钟毅闻声转过头,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些事五皇子都告诉我了,我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那些心思自然也都忘了,大可不必担心我。”

钟毅带了一个陈遇安,走得不快,紧赶慢赶第三天中午才到瓜州。从昨天晚上开始,陈遇安就有些忐忑,要面对她在这里的母亲,钟灵最亲近的人,该不会被看出什么端倪吧。

钟毅领着她上了一个客栈,推开门,高兴地对里边喊着:“娘,我把阿灵接回来了。”

闻声从里面走出一个妇人,体态丰腴,穿着一个宝蓝夹袄,围了个兔毛围脖,面盘与钟灵有些相似,但更显富态。看着陈遇安唤了一声“阿灵”,说完眼泪便下来了。

两人缓缓走近,钟夫人执起手陈遇安的双手,紧紧握住。

“手怎么这般冷,可是衣服穿得不够厚,”说着伸手抓了抓陈遇安手臂的衣服,试了试厚薄。“你哥哥也是,怎么不给你在路上置办些暖和的衣服。”

陈遇安听到这里,喉咙有些发紧,眼泪也涌了上来,想起了她的妈妈,在冬天也总是嫌她穿太少,总露脚脖子。离她出事也有这么久了,她也很想她和爸爸,便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娘”。

钟夫人听到,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阿灵,快半年了,半年了都没有寻到你的一点消息,娘好怕……好怕见不到你了。你看你都瘦成了这个样子,在外边肯定受了不少苦。”

说罢已经泣不成声,钟毅红着眼眶,赶忙过来劝慰:“娘,阿灵已经回来了,是件高兴的事,我们在路上跑了两天,正经饭都没好好吃一顿,阿灵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钟夫人连忙拭泪,说道:“你看不说我都忘了,琴儿,去楼下叫几个菜。”

“是,夫人。”后面婢女模样的人便走了出去。

钟夫人拉着她坐了下来,问道:“阿灵,康王来信说你坠崖受伤,失了记忆,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可还能想起些什么。”

陈遇安装作茫然的样子看了看钟夫人,随即垂下眼,摇了摇头。钟夫人看到,又是一阵怜惜。

“记不得也没关系,以后娘慢慢给你讲,有的是时间。”

钟夫人亲和,钟毅也健谈,一顿饭下来,陈遇安也把在这几个月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一行人没有在瓜州停留,第二天就启程向长安出发。钟夫人和陈遇安以及随行的婢女琴儿坐在马车里,钟毅骑马,钟夫人染了风寒精神不太好,大多时间都在闭目养神,陈遇安也乐得清静。

离长安越来越近,钟夫人的身体也好了一些,时常拉着陈遇安聊家常,想着她记不到以前的事,钟夫人就捡些小时候的事给她讲。

那天无事,陈遇安开口问到:“娘,我当时为什么会从家跑出去?真是别人说的那样吗?”她实在是有些好奇,想问个明白,马上要到长安了,她肯定会面对这些事,现在知道了,至少心里有个底。还有钟灵从悬崖上摔下去的原因,她也隐隐觉得和这事有着牵连。

钟夫人脸色变了变,似是不愿意再提起,可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也不知道你在五皇子那儿听了多少。我与昌乐公主自幼交好,我俩嫁人后时常打趣说要结为亲家,奈何都生了个儿子。后来有了你,翛儿幼时聪慧,文武兼习,你又聪明伶俐,我和昌乐都动了心思,可还是想着得看孩子们长大后自己的意愿。

怎料到后来昌乐和刘将军相继出事,太后怜惜翛儿孤苦,弥留之际交代了皇上翛儿的事情,其中就有你俩的婚事,没有想到当年的玩笑竟一语成谶。

可谁也没想到,翛儿失了管教,变成那副模样,你又一心扑在康王身上。皇上也多有犹豫,今年端午宮宴,还是遵照太后遗旨给你俩赐了婚。

你那天回来就一直在哭,说绝对不嫁给翛儿,说你大不了去西北找康王,你爹听到后勃然大怒,打了你一巴掌,还说把你禁足一个月。你在家关了几天后就想办法偷偷跑出去,快到傍晚又回来了,我只当你关久了想出去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那天你到晚上都没回来,找遍了你常去的地方也找不到,你父亲也派人去西北一带找了,可音讯全无,直到半个月前才从康王那里收到你的消息。”

钟夫人叹了口气,拉着陈遇安转向她。

“阿灵,我何尝不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嫁自己的如意郎君呢。可皇命难违,若太后还在,这婚事尚有回转的余地,可太后已去,谁又敢逆了太后的遗旨呢?”

“可是娘,若两人不情不愿,怎能相伴一生呢?太后当年肯定是为了刘翛着想,可那个刘翛愿意吗?这真的是为了他好吗?”

“自古以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是如此。两人你情我愿,自是锦上添花,就算婚前无此意,婚后夫妻一体,也能相伴一生。阿灵,听话吧,别再折磨自己了。”

“自古如此就是本该如此吗?皆是如此就是对的吗?难道我和刘翛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吗?”

陈遇安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老旧的说教,她的家庭是个大家庭,奶奶极为守旧,家里规矩也大,老是对她教育她,有一点自己的想法都会被说成不听话。她受够了家里对她的束缚,花了好多年才摆脱家里长辈对她的掌控,没想到来到这里更可怕,直接逼她嫁人。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可那些年被掌控的痛苦又被剥开,她到底没忍住,那些话便脱口而出。

“阿灵,这些话你给我说说就罢了,千万别在你父亲面前提起。你太小了,还不明白,有些东西是命运,无论你怎么反抗怎么逃避都是躲不掉的。”

“可我自己的命运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不信。”

“阿灵,毅儿说你此番性情大变,我看你内里却是一点没变,仍是那般执拗的性子,娘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钟夫人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马车里就这样静静地一直走到下榻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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