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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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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裹着雪花,从北方吹进了长安,这是入冬以来长安的第一场雪。雪不大,落到地上就化了,只有一些高楼的青瓦上薄薄地积了一层。

一家宅院里,一个宦官模样的人端着一盆银霜炭走进书房,冷风随着房门的开闭灌了进来,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男子皱了皱眉,正在给他推拿头颈的婢女颤了颤,瞥了一眼来人。

宦官走到炉火旁,放下炭盆,拿起铜夹,往火盆里添了些炭,添完后,也不管榻上的人看没看到,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

“王爷,孙公子在外边也站了许久了,这也落雪了,王爷若是不见,要不要奴才传话让孙公子改日再来。”

“罢了,让他进来,我倒要听听这次又能说个什么花样出来。”

说罢,睁开眼,拍了拍婢女的手,示意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是,王爷。”

宦官退了出去,榻上的人瞧了瞧正在添茶的婢女,说道:

“添完了你也出去吧。”

婢女颔首,无声地退了出去,屋里只余下男子一人,端起茶杯,啜了口新茶。这个时候门又打开了,宦官带着一个一身风雪的年轻男子进来,随即就退了出去。

“请王爷恕罪。”

那人站定后立马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狄索杀一个刘翛,赔了命,怎么说刘翛身边还有两个高手,我也认了。可你呢?让你去杀个钟灵,次次都让她跑了,你说这是第几次了?我没记错,这是第三次了吧,这次又有什么新借口,说来听听。”

轻飘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屋里炉火足,不知比外面暖和了多少,可年轻男子的背上愣是起了一层冷汗。

“钟灵从离开乾县后,钟毅加派了人手寻她,下面的人查到钟灵只身一人往陈仓方向去了,我怕打草惊蛇,便只派了个死士。按道理讲用死士对付钟灵绰绰有余,可没想到钟灵似乎有帮手。与死士断了联系后,我便派人去寻,只找到了死士的尸体,似是因为不敌自尽。”

“一群废物,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砰”地一声,茶杯碎在了跪着的人身旁,那人把头埋地更低了。

“王爷息怒。”

“现在钟灵已经回长安了,再想下手只怕更难,听说她失忆了,找个机会试探看看。不过,她听了不该听的,留着始终是个祸患,你捅出来的娄子,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得给我解决好,明白了吗?”

“臣明白。王爷,下面有人还留在陈仓附近,要不要让他们调转方向,追踪刘翛?”

“不用了,狄索自己没本事,我们出人出物就够了,不要直接出面,留给突厥人就行了。他的命,不重要,你把钟灵给我盯紧了。”

“是,王爷。”

“对了,让人给木尔提传个话,告诉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他最近别轻举妄动,他们在陈仓闹得动静太大,若不是我提前出手,风声已经传到朝廷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是,臣告退。”

离陈遇安被刘翛一掌劈晕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醒来时就已经在回长安的马车上,钟毅大概也明白她为什么逃走,没有多提,只问了她被追杀的事情。陈遇安怕钟家人担心,也记住了刘翛最后说的话,隐去了遇到刘翛的事,只说自己遇了到劫匪,被侠士所救,受到惊吓晕厥。

钟毅有些将信将疑,总觉得有些蹊跷,来报信的人只在他下榻的客栈里留了张纸条,来去无踪,查不到任何踪迹,见似乎妹妹不愿多说,只快马加鞭,一路上几乎寸步不离。

回了长安,钟家人流了好几波眼泪,钟夫人就不说了,特别是钟灵身边的小丫鬟珍珠,见到她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陈遇安一度觉得她要哭晕过去了。她也见到了钟灵的嫂子杨瑾然,落落大方的美人跟她没说到两句,也哭得是梨花带雨。

见到的当然还有钟灵的父亲钟睿,自她踏进家门,她这个父亲也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一副不苟言笑的神色,留下一句“没事就别出门了”,彻底断了陈遇安急不可耐想见识见识长安的念想。这么些天了,她也不知道,这个长安城和她的世界描绘的长安有何不同。

陈遇安本来算得上一个宅女,以前放假时,在家窝个三五天不成问题,反倒觉得清静自在。可她低估了古代女子的娱乐活动多样性,关了没几天,都快要长毛了。天冷了,各家宴饮也少了,钟夫人和杨瑾然也不常出门,她们俩一个总是在念佛,一个总是在看书绣花。开始陈遇安还在这两个院子蹿,可最近几个月的见闻都唠完了,新鲜劲儿一过,她也觉得没意思了。

“姑娘,今天是去夫人院子还是少夫人院子?”

珍珠看她家小姐吃完早饭就坐在窗边,拿了根羽毛,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少爷送来的鹦鹉,一副甚为无趣的样子。

“今天哪都不去,就在院子里待着。”

“姑娘,您都两天没出过院子门了,少夫人不是说要教你绣花吗?我给您画了花样子,您去找少夫人讨教讨教,走走也是好的。”

珍珠拿出她昨天描好的花样,邀功似地在陈遇安眼前晃了晃。

“珍珠,你以前见过我绣花吗?”

“没……没有。”

别说绣花,她就没见过她们家姑娘拿起过绣绷子。

“我是失忆了,又不是转性了,从前没耐心弄那玩意儿,现在更没有。”

这几天相处下来,有时她还真觉得姑娘转性了。珍珠讪讪地收回她描好的花样,垂头丧气地拨起了炉火。

陈遇安逗完了鸟,转身发现珍珠那小姑娘坐在炉子边有些闷闷不乐,问道:

“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是我刚才说话重了?”

“不是的姑娘,您这个样子又让我想起了之前那段日子,我怕姑娘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之前有想不开?”

陈遇安这些天也没有刻意问珍珠钟灵之前的事,她还是不怎么想把自己套进别人的模子里。

“那可不,之前您初闻婚讯,又被老爷禁了足,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时都在哭,夫人实在不忍心,悄悄吩咐后院的人给您留了个门您才能偷跑出去,您那时候嫌我累赘不带我,哪知那天竟一去不回。我真自责,就该死皮赖脸缠着姑娘带我出去,有个照应姑娘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

珍珠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陈遇安连忙起来,走到她身边,安慰道:

“怎么哭起来了呢?我在外面也没吃什么苦,遇到的都是些顶好的人,张婶他们待我可好了,我不是跟你讲过吗?”

“可您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我看……姑娘手上都长茧了。”

珍珠抽噎着,心疼地拉起陈遇安的手,摸了摸她手掌上的细茧。

陈遇安发现珍珠是真心待钟灵好,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坐到床边,对她说道:“长点茧就吃苦了啊,那你这手上茧也不少,岂不是天天都在吃苦。”

珍珠听了这话有些慌张,也忘了哭,忙辩解道:“我怎么能和姑娘比,伺候姑娘是我的福分,珍珠一点都不觉得苦。”

陈遇安见珍珠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咱俩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珍珠,我以前对你好吗?”

“姑娘当然对我好了,姑娘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

“哦?我听其他对我的评价可都不怎么样啊。”

珍珠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扬起起头,鼻子一皱,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愤愤地说道:“姑娘,您可别听外边那些人胡说,他们都对姑娘有偏见,您只不过是说了心里想说的话,做了想做的事,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哪像那些人想一套做一套,还见不惯别人,假得很。”

陈遇安听珍珠这么一说,有些佩服钟灵这姑娘,毕竟想什么做什么需要很大的勇气,她又是怎么做到不被外界的声音所影响呢?想想自己,摸爬滚打了几年,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橡皮泥,环境需要什么样她就能变成什么样,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夫人,少夫人。”

陈遇安的沉思被珍珠的声音打断,她抬眼看到珍珠已经站了起来,恭恭敬敬退到一边。回头一看,杨瑾然搀着钟夫人,带着几个丫鬟,跨过院门缓缓走来。

“娘,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陈遇安走出去,搀着钟夫人的另一边,将她们迎了进来。

“听说你两天都没跨出过院门,我们自然是怕你闷得慌,来给你解解闷儿。”

杨瑾然生得甜美,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生动得很,看到这笑脸,陈遇安都被感染到,早上的郁闷也散了不少。

“哪能憋坏我呀,我这几天就是懒病犯了,不想动。再一个就是,上回嫂子说要教我刺绣,吓得我不敢出门了。”

一句话把屋里的人都逗笑了,杨瑾然掩面说道:“娘您看,这不还是那个阿灵。”

钟夫人笑着坐下,把陈遇安拉到身边,看了看陈遇安的眼睛,敛了笑容,叹了口气。

“阿灵,娘看得出来你不开心,我也去跟你爹说了,让他别老关着你,上回的教训还没吃够,别再把孩子给憋坏了。你爹也同意了,只是想到你之前遇到危险,不准你单独出门。”

“真的吗?我能出门了?”

陈遇安的欣喜溢于言表,没想到快乐来得这么突然。

钟夫人被她这表情逗笑了,说道:“娘还能骗你不成。你之前失踪的时候,娘曾在慈恩寺许愿,如今你平安归来,是该去还愿了,明日可愿意陪娘一起去?”

“我当然愿意了,嫂子可会一同去?”

陈遇安看向杨瑾然,见她点了点头,便转身摇着钟夫人说道:“娘,明天还了愿,可能带我在长安城里转转?我都不记得长安长什么样儿了,得让我见识见识京城呀。”

钟夫人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怎么一提就来劲,今天还这么长,坐下慢慢儿说。”

沉寂了好几个月的小院,在今天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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