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虽然说咱们老大是人帅，还有钱，但是秦老师这种level的，他都不喜欢？那他还能喜欢什么样的呀？”

“他——”庄勇正要回答，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按下接听键，刚刚两人八卦里主角的声音传过来：“庄勇，回局里先给带回来配合调查的学生们每人做一份详细笔录，重点问一下受害人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与什么人可能有过节或者利益冲突。”

“是，关队！”

秦以歌坐在市局的一间会议室里，对面是马耀和一个做问询记录的女警。

马耀按照惯例，问了秦以歌案发现场的情况，案发后现场学生的反应，被害人尚洁平时在学校的表现等等。

秦以歌一一按照实际情况作答。

问讯进行到一半，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拉开，关城走了进来。

“关队，我们这边已经进行完一大半了。”马耀站起来汇报到。

关城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问询记录：“剩下的我来吧，你去帮庄勇一起问问被害人的那些同学。”

“好嘞！”

关城在秦以歌对面坐下来，只是看着她，却不开口，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不知道就这样被对方盯了多久之后，秦以歌终于忍不住轻轻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我还能帮到警方什么，关警官？”

关城这才把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突然指着问询记录中的一行：“秦老师刚刚说看到上课前有一个男生跟被害人发生过短暂的交流，据现场的监控录像显示，那份统计旁听学生信息的名单，也正是你点同一个男生统计的，那个男生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他说他叫彭湃，是计算机学院的。但是他应该——”说到这里，秦以歌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已经不在关城的提问范围内了，于是打住。

“应该什么？”关城果然没有放过她和那个话头的意思。

“我个人认为，”秦以歌只得继续，“他跟尚洁之前应该不认识，那个男孩——应该只是来跟她搭讪的。”

“为什么偏偏点那个男生帮忙统计信息？”关城的目光逼过来：“你想重点看他有没有问题？”

“关警官想多了。”秦以歌笑笑：“就是随便点的。”

秦以歌答完，不出所料，在关城眼睛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可对方却也并未追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你刚刚说搭讪，你怎么知道？你听到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了？”

“没有，只是我看到了当时两个人交谈时的表现，觉得他们不像是之前就认识了的样子。至于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我想警方应该可以再向当时坐在尚洁身边的同学们做进一步取证。”

“看来秦老师在课堂上还真是眼观六路啊，”关城若有所指地挑眉笑笑，“那在这之前呢？从今晚受害人走进教室起，她还有没有过其他举动？说你注意到的就行。”

“那个男孩过来跟她搭讪前，尚洁一直在写什么东西，应该是课堂笔记之类的，这中间应该也跟坐在她旁边的同班同学任雨娇聊过几句。”

关城这个问题其实本来就是随便问问，没指望秦以歌还能注意到其他细节，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做出了回答，还描述得有头有尾的。

于是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哦？那他们具体聊了什么，有注意到吗？”

“具体的内容当然听不到，但应该没什么特别的。”

见关城狐疑地望着她，秦以歌平静地补充道：“应该是在聊我。”

“聊你？这也是根据他们聊天时的表现猜出来的？”

“差不多，上过学的人应该都知道，学生们，特别是女孩子们，一般都会聊聊这种话题的，例如这位男老师今天的西装看着挺精神，那位女老师换了新发型……差不多就这一类的，我自己上大学那会儿也这样。”秦以歌说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俏皮的笑意。

关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又继续问道：“再之前呢，你还有注意到什么吗？”

“没有了，我进教室的时候，尚洁她们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我注意到的她们聊过的那个话题是从她们看到我进门的时候开始的，这也算我刚才猜测的一个依据吧。”

关城沉默了两秒，不笑的时候，他眉宇间那股若有若无的随意和痞气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侵略和压迫性的凛冽。

会议室里的白炽灯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一片阴影，他终于开始朝要害进攻：“你为什么对受害人这么关注？”

秦以歌本来想用“老师本来就应该在课堂上关注每一个学生”之类的说辞搪塞过去，但又觉得对方可能不会被这样的借口轻易糊弄过去。

于是沉吟了片刻，还是真诚道：“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不公平，但如果你也做过老师就会明白，其实每位老师的注意力都会多分给那些比较“突出”的学生一些的。”她眨眨眼睛，直视着关城的双眼，诚恳道：“这里的‘突出’可能是学生成绩上、学术上的，也可能是指学生的个人气质，甚至有可能仅仅是外表上的。尚洁平时品学兼优，而且同时她也是个外貌很出众的女孩子，自然会吸引旁人更多的目光，比如今天上课前那个来跟她搭讪的外系男生，这一点对我这个老师来说也是一样的。但别误会，在我这里，这多一分的注意，纯粹是来自不带教师身份的我个人，并不意味着在任何方面有作为老师的偏袒和不一视同仁。我这样解释，关警官能理解吗？”

秦以歌说罢，再次抬起头来征询地看着关城，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在眼睑下投射出两片小小的阴影。

“理解！秦老师解释得这么充分，看来自己上学的时候应该也经常感同身受吧？”关城语调如常地评论道。

秦以歌：“……”

敲门声忽然响起，庄勇和技侦的女警员高凌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

“有进展？谁先说？”关城转向他俩。

“我这边没什么异常的发现，我就先说了哈，”庄勇把一小摞整理好的笔录递给关城，“这是受害者同学们的笔录，我们问了所有跟她关系比较近的朋友、同学、室友，他们对受害人的评价，都是品学兼优，各方面能力出众，性格好之类的，总之就是特别优秀，都说没听说过她在学校里或校外与什么人有过过节，重点问了她的两个平时关系很好，几乎形影不离的朋友，两个小姑娘一个叫任雨娇，一个叫莫若瑾的，都说受害人最近的日常表现也没有什么异常，所以应该可以初步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关城随着庄勇的话随手翻了几下那沓笔录，看了一旁的秦以歌一眼，这点倒是可以和她刚刚说的内容互相佐证，又问道：“就是案发的时候分别坐在受害人左右的那两个女孩？案发前她们也跟她在一起吗？”

“对，就是她们俩，任雨娇和莫若瑾都是她的同班同学，不过今天案发前都没有跟受害人在一起，今天下午莫若瑾在学校的广播台播音，任雨娇一个人在图书馆上自习。”

“播音的是直播吗？上自习的有没有图书馆监控？”

“播音的那个女孩子是直播，她那个栏目的播报时间是今天下午的4:30——6:00，上自习的那个还需要再核查一下。对了老大，医院那边刚刚也有新消息了，说是还在对受害人进行抢救，而且通过对受害人的临床表现和胃容物的相关检测初步判断，摄入砷化物的时间应该是中毒症状发作前的30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

“好，知道了。”关城又转向高凌：“技侦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女警察拿起笔记本：“关队，我们这边有发现，我们恢复了受害人手机的微信聊天记录，发现近期有一个联系人与受害人的聊天内容问题很大，你看一下——”

关城接过一张印着聊天内容的打印纸，其中几条记录被用橙色记号笔重点标注了出来。

关城目光快速扫过纸面，眉头渐渐蹙起来：“这个联系人是谁？”

高凌有点顾虑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秦以歌，俯下身来在关城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行，把他找来局里接受调查。”

“是！”

“哎，关警官——”秦以歌见关城起身欲走，抬头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你不急，秦老师。”关城冲她意味不明地挑眉笑笑：“再坐一会儿，再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发现没有。”

说着又转向站在一旁的高凌：“高凌，你在这儿陪秦老师一会儿，要是秦老师再想起来什么就记下来。”

说罢不等秦以歌回应，便带着庄勇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