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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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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闻邸咬紧牙,须臾道:“那倒不必,若能拂他颜面,叫他羞恼亦可。”

冯逆之笑了笑,大步向前立在山丘高处俯望这列军马。天高云阔,黄沙沸反,列列的大风逼得她眯起双眼。不需一击必杀,那便用不上短搏的骨扇,她单手按住腰间的赭色绡,心底计算着距离,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杀气冲天,叫队伍里的谢长天敏锐觉察到。

谢长天略知她的武艺,虽未交手过,却也不敢小觑大意,忙用力夹马朝着为首的高闻霁靠近。

正是谢长天夹马的瞬间,冯逆之突然暴起,赭色绡随之射出,长练遮住高闻霁头顶的一片天,他大惊之下猛地勒马,余光只瞥见一抹乌暗的袍角掠过,像极了燕不过山顶上大梟雷霆一飞时的羽尾,犀利果断,势不可挡。

不过是高闻霁征憧一瞬的事,赭色绡就到了他眼前,裹挟着金属噌鸣的锐利之声,叫人头皮发麻。他本能去抽马刀,但到底差了速度,心底想着吾命休矣,正要闭眼,坠着玉珏的配件斜着插入,隔开了赭色绡与他的脸庞。

铛得一声巨响后,长剑被弹飞,与此同时,赭色绡被击偏射入马腹,骏马不及嘶鸣,前腿打弯,连人带马扑倒在地。

形容狼狈不说,高闻霁摔得不轻,好半天没能站起来。身后的人马很快反应过来,一部分人成合围,另一部分的人弃马持刀,或取弓搭箭立在高闻霁身旁。

高闻霁半跪在地,抬头张望,顺着赭色绡回撤的轨迹望见高立在上的清俊少年。长练如银蛇般在她周身飞舞,张狂肆虐,动人心魄。

是他!

高闻霁拄刀起身,“谢副将,此事作何解释?”

谢长天已取回佩剑,此刻正蹙眉凝视冯逆之。他握紧剑柄,蓄势待发,慢声回道:“回少将军话,家弟顽劣,待卑职一问。”

“放肆,少将军面前,岂敢撒野!还不放下兵器,速速过来请罪。”

冯逆之目的已达到,拧头看向高闻邸,他脸色红润,面上是藏不住的喜色。冲着冯逆之微微颔首,走上前来。

谢长天隐姓埋名入一线天时间虽短,却也是知道这兄弟倪墙已久之事,见高闻邸站出来,他不由看向自家主子。

高闻霁已挫败他遣来的武将,还以为高枕无虞,没料到他竟还有后手等着自己。一贯痴傻听信幕僚毫无主见的傻弟弟,何时竟得了这样的高手傍身?

“父亲叫我来助大哥一臂之力,不知可有什么需我帮助的?”

高四叶对着个孱弱的小儿子宠溺惯了,也时时告诫高闻霁谦和忍让,不可与他冲突。耳提面命,时刻敲打,偏袒之心溢于言表。如今日这种小事再寻常不过,更过分的都有过,闹得再凶,最后也不了了之。

他掸了掸身上的沙土,扬声道:“幼弟身弱,还是不要过于劳累。在府上吃吃茶,听听曲儿,绣个花,赏个景的,擎等着为兄带回好消息吧。”

高闻邸捏紧拳头,冷笑道:“如此正好,那就静候兄长佳音了。”

见好就收,高闻霁认为这可能是蠢弟弟身上唯一的优秀品质了。

一线天再度开启,高闻霁带人率先通过。

高闻邸被沙尘呛得直咳嗽,咳了许久许久,直到咳得直不起腰,被压垮在现实中苟且着喘息。

少女宗主看了他一眼后,自己一扭身便坐进轿中。

冯逆之掐住他的手腕,真气再度强行灌入,疼得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但法子极其有效,他的咳意渐渐平息,脸色白得像鬼。

“坐我的轿子,你付的起这代价吗?”

少女宗主架着腿不屑一顾。

高闻邸转过身对着冯逆之道:“你叫什么名字?”

“冯逆之。”

“可愿来我麾下,做我幕僚。”

“图谋什么?”冯逆之笑了笑,“我总得知道自己效力的方向吧。”

高闻邸哼了一声,眼底冷意蔓延。“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旁的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

“也行,到哪儿不是混口饭吃。”冯逆之笑得天真。

入了一线天,景色骤变。

即便不是冯逆之想象中的那种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样子,倒也差不了太多。走过很长一段布满路障和机要关卡后,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奇异的是,路两旁到处绿树成荫,但远些仍有大片黄沙黄土裸露在外。村民们有的聚集锄田,有的牵着水牛叼着旱烟,这处村落走过后,下一个村落里又满是挽着袖子的妇女们,坐在篱笆大院里抱着箩筐翻铺桑叶,机杼声家家户户不绝于耳。

冯逆之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说不所以然来。

这位少公子的府邸占地不小,规模恢宏,然而守卫却寥寥无几,只有着布衣的家丁看家护院。院落五重,朱漆大门又高又重,四个成年男性齐心才勉强推开。

高闻邸这一趟出门还不到两日便返,屁股刚沾上椅子,一层一层的院落便传来嘈杂的交谈声。由远及近而来,七八个带着方巾的儒雅君子们便出现在会客厅内。

他们只听闻少公子回来了,却不想竟还带回了两个人。双方甫一见面,不由上下打量。

少女宗主懒洋洋靠在太师椅上,一路颠沛她累极了,正抱臂打盹。冯逆之饮着茶,感受到赤,裸,裸的视线后抬起头来,清冷锐利,并不是友好的模样。

有男子抱拳行礼,“少公子回府,我等未能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高闻邸放下茶盏,语气冷漠。“崔成涛是谁荐给本公子的?”

几个面面相觑,有着心照不宣的谨慎。其中着米褐色长衫的男子出列,行礼回道:“禀公子,在下推荐来的。”

高闻邸甚至看都没看此人一眼,继续道:“管家,给他十金,日后不必在府中走动了。”

没等那人开口,高闻邸又补充道:“崔成涛成事不足,不堪大用。收了他的软银锁子甲,逐出甲地城。”

“少公子息怒……”

众人匍匐在地,不见读书人的风骨。

“崔成涛虽未成事,但其主动请缨,勇气可嘉。对少公子的衷心日月可鉴,还望少公子念在他年轻缺少经验,假以时日,总能为少公子排忧解难。”

众人纷纷劝说着,连一旁的管家都好言好语,诚恳劝道:“少公子,老奴可不偏帮啊,但观崔小将胆勇过人,敢单枪匹马战大公子的可不多见呐。”

“偶这一次失败,也是情理之中。但亦不能因着这一次的不成功就将人否定抹杀,不然后面哪里还有人敢荐,敢自荐?”

“少公子且听老奴一言,崔成涛可成气候,留在身边,必有大用。”

高闻邸皱着眉头面色不悦,不耐烦地摆摆手,厅内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不断,他声音很轻,须臾后才开口道:“就按管家的意思办吧,不必再报。”

大家都是一幅心中有数的样子,齐声喊着少公子英明。

有人又报了些琐碎的杂事,事关农业和生产,高闻邸厌厌听着,感觉很烦躁,却一直未打断。

冯逆之冷眼旁观,这高四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方治理大体来说尚可,也能自给自足,所以才偏安一隅地生活。可军事呢?她最想看到的,洞悉的是这方面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拿出有效对策。

劝说归于太子作用,还是……

她没有细想,现下能留在高四叶幼子身旁,总归能有些助力。外面夜色渐晚,气温骤降,她饮了口凉透的茶水,一抬眼正好撞见管家意味深长的眼神。

太子殿下埋了五年的棋子各个死得蹊跷,他们有的连一线天都没入,甲地城在何处都不得而知便死了,要么有高人在暗中盯着防止有人接触到高四叶,要么,便是这高四叶本身城府极深,身怀异心绸缪大事。

冯逆之放下茶盏,想起那谢长天来。他今夜会找来吗?他是奉了谁的命?来此为何?

杂七杂八想了不少,仍一头雾水不得章法。

一旁的少女宗主睡醒了,众目睽睽之下伸了个懒腰,连眼也未睁,开口使唤道:“饿死本宗主了,人呢?都死透了?”

这一嗓子出来,整个厅堂顿时鸦雀无声。高闻邸约莫着也是累极,脸色疲惫,冲着管家挥挥手 一干人等还欲开口,管家已经开始撵人了。

待人都走完了,冯逆之与那少女宗主还赖在这坐着,一动不动。

管家呵斥道:“二位怎还不走?”

“一会儿要开饭了吧,吃完再走不迟。”

“放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轮得到你等胡搅麻缠。”管家立刻抬高嗓门呼叫,“吴教头,来人呐,将他二人打出府去。”

然而那吴姓男人左脚才迈进来,高闻邸撑着头不紧不慢开口了。“说吧,你与我大哥手下的谢副将究竟什么关系?”

主子问话了,这人自然是打不得撵不得。吴教头尴尬地搓手,犹豫着是走是留。他看向管家,管家板着脸揣手立着,合着眼皮子示意他进来稍候。

得了管家的同意,他将右脚也迈了进来。可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彪形大汉,往哪一杵都很是碍眼。高闻邸挑起眼皮子看了眼,没做声。

冯逆之想了想,回道:“大抵是几面之缘的……挚交吧。”

高闻邸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能下得去手吗?”

冯逆之亦是笑,“但凭差遣,管饭就行。”

少女宗主饿得嗷嗷叫,“不就是杀个人么多大点事,能不能先吃东西啊。”

高闻邸的眼神蓦然望向立在门口的护院。

冯逆之轻叹口气,人影一闪,带起的风连人带门一并关上了。不过片刻,门扇吱嘎一声露出半人宽的缝,他手里拿着半块布料,一边走进来一边揩手,葱白的指头细细的,却根根指骨分明布满厚茧。

她坐回原处,对着管家:“这些日子赶路吃了不少烤肉,腻得慌,晚餐清淡些就好。”

没等管家发怒,外面传来婢女的声嘶力竭的尖叫声。“死……死人了!救命!”

婢女连滚带爬进了屋,门扇洞开,吴教头与那四个彪形大汉躺在地上无声无息,而一旁,吴教头的佩刀沾着血立在大理石铺就的台阶上,寒光反射出冷意,叫管家脸色几变。

高闻邸却笑了,“备宴。”

“公子!”管家急了,“在少公子府内就敢公然行凶,此人留不得。来人呐,还不……”

“吴教头没本事,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高闻邸说得好像天气变化一般自然,“她杀了吴教头,那她就来顶这个差吧。”

“如此儿戏,如此儿戏。”管家上了年纪,一激动就抖个不停。

高闻邸满脸的厌恶和不耐烦,“管家快下去吧,别死在厅里,怪晦气的。”

哈哈哈哈。”突兀的笑声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气氛,少女宗主捂着肚子笑得起劲,“你……你怎么找了只箩筐精当管家哈哈哈哈,能抖下一筐面疙瘩吗?哈哈哈哈。”

管家气得捶胸跺足,就差翻白眼,两个侍从忙掺扶着往外走,高闻邸嘴角是似笑非笑的弧度,压抑着汹涌咳意,紧紧抓住扶手的手指青筋暴起,手背毫无血色。

两人吃饱喝足,惬意地回房去了。少女宗主自然是要睡床的,冯逆之只得搬了把太师椅在门口躺下。

“给我倒杯水。”

冯逆之刚合上眼皮子,听闻后不得不起身给她倒水。

喝完水又要漱口,漱口完擦面,擦面后脱了鞋子不肯再穿,非要换双新的。

冯逆之长叹口气,撇嘴出门去了。

少女宗主静静听了片刻,起身从袖中一一掏出空了的小纸包,每一种都是无色无味的粉末,一旦沾上,染上,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几乎必死无疑。

都已在她身上用了这么多了,这冯逆之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佯作不知?少女宗主下床将包着毒的纸包扔进装满水的铜盆。

七八种毒混在一起究竟还有没有得解她都说不定了。待明日一早冯逆之来净面必然能碰到,呵,毒死拉倒,毒不死的话,果真是和那个怪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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