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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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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尚未在座中休憩一刻,便有小厮前来禀报,说是辰明府的绥阳王爷到了。

“绥阳爷儿,您可算是来了,”承瑾轻轻拍了拍执瑜的肩,执瑜忙上前,跟在一边帮扶着绥阳王爷,承瑾方又道:“倒也有些时日不见,我瞧着可不是愈发健朗了。”

绥阳王爷先看看承瑾,复又望向执瑜,伸出一只爬满褶皱的手,牵上执瑜的双手,絮絮叨叨道:“承瑾你生得英俊,执瑜这孩子也漂亮。”

跟在一边的白炳鸿揽过承瑾,笑道:“你小子,这些年在滨州,诸事繁忙,辛苦了些,不过人倒是壮实不少。”

“从父过奖了,哪儿的话。我看令堂才真是,一表人才。”承瑾抿嘴笑道。

“秉珏,过来,站在一边做什么,直显得我们辰明府小气。”正说着,白炳鸿扯过一个有些肥壮的青年。

身上倒还看得过去,只见得他一张脸,两颊上塞满了肉,嘴唇是有些肥厚显不出形状的样式,眼睛也被挤得有些看不清。

白炳鸿年轻时候,同先皇帝征战沙场,也是英姿雄发,如今喝足了酒,直挺着个浑圆的肚皮,他的儿子便也像他。“执瑜,可曾见过你这位兄长?”

小王爷正在一边,眼神飘忽着,未曾料到有这么一遭,忙转过头,愣神应了句。

“哈哈,执瑜倒还像从前,总是畏畏缩缩着,跟在你兄长身后。要我说,这男人,多少还是得娶上几房媳妇儿,”白炳鸿看过执瑜,又拍了拍自己的儿子,又道:“你瞧秉珏,还不如你承瑾哥大呢,已娶了两房媳妇。从前也好闹,一娶了媳妇,你瞧,这不是老实了?”

“执瑜还小,同他讲这些个。”秉珏在一边小声说道。

“不小了,不过因着是众多兄弟里最小的一个,又是当今太后娘娘生生之子,万加慎重些。指不准呢,比你还好玩。执瑜,你说是不是?”

白承瑾明面上倒还神色如常,只道:“从父说笑了,执瑜哪里懂这些。”

绥阳爷轻轻咳嗽道:“哪有一来就同人孩子说这些,我最不好看你们这副面孔。”

闻言,白炳鸿只得作罢,讪讪笑了笑,而后直至众人到了正厅,也未再开口说些什么。

执瑜同秉珏扶淮阳爷在正殿一张金丝楠木雕的榻上坐下,执瑜正要走开,却遭绥阳爷拽着留下来,“好孩子,同我坐在一处。”

执瑜望了眼自己的兄长,承瑾并未作何表示,只好端坐在老王爷身边。

“执瑜,你尚不知晓吧,老王爷多中意你这个好孙儿,方才一路行来,老王爷一直念叨着你呢。”白炳鸿的妻郑氏说道。

“都是老祖宗的孙儿,不过执瑜小些,多照应照应。”承瑾坐在西侧,直言道。

“可不是,执瑜可是嫡亲的孙儿,亲近些也是有的。”白炳鸿坐在执瑜对面,称道。

“不像话,大好的日子,浑都给你糟蹋了。”老王爷一拍桌面,怒道。

“老祖宗不必动怒,这不都见着小王爷了么,旁的人说话哪还有作数的。”郑氏说道。

众人一时静默下来,还是承瑾先道:“这么好的时候,缺了美酒,只有几盅前些年时候的槐花酿。”

“贤侄,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槐花酿,从前是你父皇最喜好之物。”白炳鸿说道。

“真是,小孩子又不知晓那些个事儿,你还说这些做什么。”郑氏埋怨道,面上却总不经意间流露几分笑意。

众人且先聊着,待到夕阳时分,一众亲戚也都到场,承瑾起身招呼众人到宴厅就座。

宴席一直持续到戌时,白秉珏喝了些酒,嫌闷气,便推托说到外头散散心。

云层依稀,月光如白练倾撒而下,这世间的色彩总归是柔和些的多,月到底是太寒凉些,也无怪从古至今褒奖太阳的更多些。

有了月光,便映照出婆娑的树影,或有人行经而过,也是披下一道阴影。

影子自也是个怪东西,再是奸邪之人,若只见了影子,倒也看不出,再良善之人,单看影子,也是乌黑一片。

但见白秉珏摇摇晃晃,点着步子来到一个孱弱的树苗前,喝过酒的人,意识是清明的,不过手上动作冲动些,一时止不住。尚未有所反应,他已解了裤袋,在树苗边解手。

随手系上腰带,又向前走去,不知向前走了多远,行至一棵树前,想小憩一番,便伏在枝干边,望见前面一道碧色身影。

约莫是一个女子身影,披洒下长发,浸入水中,她一手执桃木梳梳理着青丝,另一手将撒下的发丝挽起,微俯下的身躯显出柔美的线条。

轻轻抚过青丝的手指在月下泛起凝练的白光,指尖不刻意勾起,而是自然而然成形,柔弱无骨,似是卷画之中信笔勾勒一般。

白秉珏眼中的她,影影绰绰,更增线条美感。

白秉珏起身,正欲开口唤住她,想着自己衣衫不整,又低头捣鼓一番。再抬眼时,那女子已起身端上木盆离开,只留下柔婉的背影。

当日夜间,淮安王爷留下众人就此在府邸歇息,众人喝了一夜酒,多少有些疲乏,白秉珏本觉着浑身的酸痛,一回房便摊在床上。

方一赖在床上,却忽地怎般也无法安眠,双眼愣是睁着,一个时辰过去,眼前翩翩浮现的,但有晚间在树影间瞧见的女子。

同样在夜里难眠的,另有一人。

执瑜倚在枕边,掰着手指,时或呢呢喃喃,有时灵光乍现,便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指经受月光的浣洗。

实在难捱,便探出身子,伸手向外晃荡着。

如此甚还惊到守夜的小厮。“爷儿,是夜里人多,府里上下乱得很,可不兴出门。”

白执瑜有些窘,轻轻挥了挥手,随口道:“知道了,你只管自己的活儿便好。”

“是了,瑜爷儿,可千万注意着。”

“知晓了,还不快到一边去。”

晨时第一缕阳光撒下之时,白秉珏早早来到父母房中请安。

白炳鸿叼着一只烟枪,斜倚在榻上,勾手执着茶盏,时或轻呷一口茶。“今个怎的了,这样早?”

“父亲,您坐,”秉珏躬身道,忙到桌前为郑氏斟茶,“母亲,您也请坐。”

“怎么,你倒转了性了。”白炳鸿深深吐出许多烟雾,问道。

“先听他说道说道,何故急于责骂?”郑氏抿了口茶,向着自家夫君说道。

“哼。”白炳鸿将烟枪在桌边一磕,并未多说什么。

“昨夜里偶在府上见到一女子,实乃惊为天人,儿子想向承瑾兄求得这名女子。”

“我当是什么,”白炳鸿撇过烟枪,重重敲在桌角,“越长越没出息了,这点小事也值当劳烦我同你母亲?”

郑氏缓缓道:“小王爷并未娶亲,这府上的姑娘指不定是……”

秉珏忙解释:“我向人打听过了,执瑜并未有过陪房,只有个女子,似乎是……”

“胡诌什么,”白炳鸿脸色一变,忽地抬手将烟枪掷出,怒道:“正事半分也不通晓,这时候你倒是精明了。”

郑氏起身拾起烟枪,将其在桌上摆正,“若是这般,倒是无妨,但有一样,做个陪房便是了,到底是个丫头。”

“儿子知道的。”

昨夜本无雨,院里零落下满地的花瓣。

王府里的花缤纷各色皆齐全,单是短碧翠之色。

碧穗远远从庖厨飞奔而来,偏偏是在她端了一盘奶油小点时,几步便跌在地上,瓷盘也砸碎在地上。

她却也不曾敢停下来,扯起裙子,捡起几块点心捏在手上,没来得及瞧见眼泪落在甜腻奶白的小球上。

“姐姐……姐姐,”碧穗拨弄着弄春的手臂,弄春被她惹得烦了,终于耷拉下一只手,露出一只红肿的眼眸,碧穗才一接过,泫然泪下,很快便在弄春手心积起一湾清澈的小池,“姐姐,你吃一口吧。”

“还吃那些个东西做什么,我这一生,还剩些什么?”

“姐姐,你瞧瞧,今个儿小厨房制好的点心,”碧穗将手上的奶油小点凑到弄春面前,见她不曾抬头,囫囵吞枣似的向嘴里塞了一个,忙冲着弄春,露出一个破碎而乖一点笑容,嚷道:“姐姐,你平日里最爱吃这个的。”

她虽说着,只感到嘴里泛开咸涩的味道,却也再无瑕分辨其中滋味。

碧穗不过想告诉姐姐,这点心甜得很,是能直向心里去的甜,可惜姐姐不信,连自己也骗不过。

“姐姐不喜好这个,我再去换一个。”碧穗踉跄着起身,抬手拭去蓬勃着涌出的泪水,不断朝嘴里塞着点心,拖着有些跛的右脚向外走去。

“不必忙了,”弄春正倚在石栏边,支着一只瘦弱无力的手,她轻轻抚过苍白的颊间,指尖却略过滑下的泪水,原是哭得太久,早不察觉泣泪,“嫁便嫁了吧,到底要嫁的,如是这么个人,也是我的命。”

“姐姐……”碧穗说不出什么,只呆立原地,望着她,泣泪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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