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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万里无期 > 第40章 绯瑾

第40章 绯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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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可是。”执瑜急得近乎失神,想碰碰他都不敢,原只好攥着自己的衣摆,后来发觉衣边有些变形,只好双手互相拽着,哥哥不容许他站得太靠近,只好拥着自身。

“滚!白执瑜,从来留你,就是无用的。”白承瑾浑身发起高热,聪明人都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揭开上衣,只希望能在最后光阴中,好歹舒服些。

好在此时,他也不算是全然脱力,也能够时或撑起自身,向前望一望,不知执瑜走了没有。

如果走了,那便是最好。

若是他真的没走,那该是如何,亦或是,承瑾真的希望自己的弟弟离开此处么?

连自己都保不住么……承瑾忍不住想到,只稍稍想了几分,便不敢再思索下去。

白承瑾愈发觉着胸闷气短,不过走到末处了,还是只得感慨一句,他身子都这样好了,也是百般不适。

那执瑜先前呢,年年生着病不见好,执瑜该是比他疼上数十倍还不止的。

有些事,宫里人为着怕犯忌讳,很久都不曾提过,但白承瑾亲眼见过的,一直记着。

白执瑜出生时,不知是因着早产,还是什么旁的,身子虚弱得很,每次一哭,便整张脸发着青黑。

太医们都说,这孩子肺里是天生成的顽疾,治得好身子,医不好根。

届时,白承瑾的生身母亲,陈太妃,不过是最末的一个婕妤,还是生了白承瑾过后,才晋的位份,一直到承瑾十几岁初次上任新官之时,才复又更变。

宫中来往的人,比之平时,也都少了许多,皇后娘娘的宫里,间续不断地送着物件,旁的宫里为着避讳,都不敢教宫人轻易走动。

陈婕妤也不敢有所举动,宫里就几个妃嫔育有子嗣,她若轻举妄动,必会引人注目,若为皇后娘娘知晓,许是会多想。

那日,陈婕妤轻轻伏在墙边,远远望着步履匆匆的宫人,他们大多深深垂着头,皆是向着皇后宫里去的。

陈婕妤微微颦眉,她生得不算是美艳那一式的,可是脸廓丰腴,颇有几分慈爱的柔和,尤其是在白承瑾的眼中。

“承瑾,你小皇弟的身子仿佛不大好。”

白承瑾只略略望去一眼,便道:“母妃为何如此关心他们,承瑾瞧着,皇后娘娘待我们可不怎样……”

陈婕妤忙俯下身,紧紧捂住白承瑾的嘴,轻声骂道:“承瑾,愈发不懂事了,不许说这样的话。”

可见自己的儿子渐渐失落的双目,陈婕妤眸间一动,也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稍时,陈婕妤为承瑾整饰额前的碎发,深深望向他年幼的眼眸。母亲之待子,最是心慈,她轻轻摸了摸承瑾的脸颊。

陈婕妤复又开口教导道:“承瑾,旁人待我们怎样,从来不是看礼品送得多少,来宫里拜访我们几次。”

她伸出手,指向远远的天边,“你瞧,那云彩,总是远远陪着咱们,虽不可触碰,却也总是给予一片绚烂的色彩。有些人,就像这云彩,再难相见了,还能似云彩一般,远远相望。”

陈婕妤瞧向承瑾,见他只是一味疑惑的神色,才又凑近他,轻声说道:“你不知道,你母后,她是个可怜人。”

“这一切,本不该是如此的,若是她的孩子,原也是不该这样缠绵病榻的。”

“母妃,承瑾听不懂。”白承瑾扯了扯陈婕妤的衣袖,说道。

陈婕妤笑了笑,最总残余几分苦涩味道,她揉揉承瑾的脑袋,将他拥入怀中。

“咱们的承瑾最好了,去瞧瞧皇后娘娘吧。宫里的皇子不多,擎珹性子冷淡怕生,对她并不亲近,承瑾呢,一向是最好的,前时皇后娘娘都说喜欢呢!”

承瑾十分不解,只道:“母妃,宫里的人都不敢去皇后娘娘宫里,我们去,算个什么?”

陈婕妤匆忙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承瑾,可不许这样说,母妃一向教导你,不可随口抱怨,也不可议论宫闱之事,你不记得了么?”

“是,承瑾知道了。”白承瑾颔首,轻声答道。

“好孩子,这才是母妃的好承瑾,”陈婕妤揉揉承瑾的脑袋,笑了笑,才复又说道:“你得称呼皇后娘娘母后,待会母妃制了口味清淡的糕点,予你一同带过去,她会高兴些的。”

白承瑾听从母妃的话,来到皇后宫中。

“参见母后。”

白执瑜病了这样久,王皇后日日以泪洗面,人也瘦削憔悴了不少,可一见到了承瑾,却高兴得很。

“承瑾来了,是你母妃让来的吧。”

“回母后,承瑾心念皇弟,一直不得机会来看看,如若贸然过来,只怕是叨扰了母后,可这几日实在担忧得紧,所以才这个时候过来,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好孩子,快起来吧。”王皇后忙向前走出几步,扶起白承瑾。

“宫里的孩子就是这样,旁的都暂且不说,就是这一口子腔调,过了多少年也改不了。前些日子我见了擎珹,也是这样。”

王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也正立在一旁,说道:“宫里的孩子都老成,二皇子还好呢,那大皇子总是板着一张脸,怪吓人的。”

王皇后偏过头,伸出食指抵在嘴边,嘱咐道:“可不许这样说,两个孩子,无论是哪个听了都不会高兴的。”

“是。”侍女闻言,赶忙退却一旁。

此次探望,倒真给承瑾带了许多好处,先是父皇注意到他,开始有意培养,皇后宫里也赏赐了许多物件。

除却这些个,自然也生出许多非议,白承瑾是皇帝的儿子,不会有什么,他的母妃陈婕妤就不同了,受了好些的欺负。

但承瑾每日都要去学书,很少有知晓的时候,是后来冬日发觉宫里的煤灰少了许多,母妃的一双手上都生出许多冻疮,才为白承瑾所了解事情全貌。

有了这样的事情,小承瑾再是想,也对王皇后同白执瑜欢喜不起来了。

可那已然是他小的时候了,后来的承瑾,不单是善待王皇后,还一直处处照顾着执瑜。

纵是如此,他还是失了母妃,母妃一直教导他善良,良善着,良善着,连自己的母妃都未能保住。

念及此,便紧紧依偎在墙边,前面是道路,墙也只能挡住一面,可此时这便是他最安全的所在了。

他若是不必带着执瑜,前时也不会去庄子里找牛,执瑜若是无他,早早在路上被金淑柠派遣来的刺客抓走,亦或是因病逝世了吧。

思绪真到了此处,身上越是生热,头也沉沉垂在一边,像有无数只灼热的小手扯着五脏六腑,教他不许这样想。

古语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怎么自己不仅对执瑜恶语相向,心中更是诸多不平,做哥哥的不愿意再这样思虑下去,尚存的微薄理智也是不许的,可生为人的那一部分是忍不住的。

执瑜,还是快走吧……

正是这般想着,周围渐渐沉寂下来时,抬眼迷迷糊糊中,再看不见熟悉的矮小身影时,才会觉着心痛,到底是走了,也好,一个病人,拖着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出路呢。

思绪停滞在这一处,渐渐这世间在他眼中都沉下去,很快便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听不见了。

执瑜岂是那等能抛下哥哥自己寻找出路的人。他直奔向乡里,冷风几乎是叫嚣着剐他脆弱的发着热的肌肤。

白执瑜丝毫不在乎,甚至于是想着,风这样吹拂着,正好能让自己清醒些,哥哥的惨状十足地惊醒了小王爷的美梦。

白执瑜早已经不是锦城中悠闲享福的小王爷了。

人初生时,什么也不曾学习,什么也不会,就会逃避与麻痹自身。

可如今偏要将他整个整个撕碎了,放在地上踩上几脚。知道痛彻的感受,才会想到要去逃,逃着逃着,发觉所有的路都走过了,稍有些希望的狭缝都堵死了,尚才知晓逃跑本是无意义的。

他从来不曾跑得这样快过,连哭也不敢哭,蒙上脸面,彻夜挨家挨户敲开门,从来未见过这么多的爱莫能助,疾言厉色,或是……

这一生,于执瑜而言,或是太顺意了些,总以为不论如何,都能有人施以援手。

他竟也会请求,从来不曾感谢过的上天……

白执瑜奔走着,忽然跌倒在地,泥沙染上他的衣服,仿佛是在警示他,如今这个时候,反而身着深色衣袍,要好得多。

好在,我们白执瑜最是听劝听话之人,之后很久,都不曾穿过一身雪色长袍,连玉佩银器,都很少再佩戴。

他就是想戴,也不知道去何处买,给多少铜钱才合适,看不出是假的还是仿造的。更不必说,他们这样身份的人,穿金戴银的,过于惹眼,容易招引官兵。

天蒙蒙亮时,不知怎的,他通身的毛病竟好了许多。

不过倒也不坏。

此后白执瑜便再不敢生病。

家国都已然分崩离析,哪还敢稍稍显现出弱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的是我可怜的傻儿子,我就像后妈一样坏。

【可能4月16日开始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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