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过后，民众会自发组织起来沉默缅怀那些为了人类光明事业而奋斗的英雄们，于是鼓舞欢沁的条幅摆设被替换成暗色的，凝重庄重。

命黎也被这样的氛围影响，脸上不禁愁容满面。

纪念日之后，她又熟门熟路地悄悄去看望了杜庭轩，但是对方又再一次地陷入了沉睡，什么精神焕发，不过都是他强撑着装出来的。

她在老旧的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无名信封，右下角绘制着小小的枫叶图案，命黎知道这是他写给自己的。

展开信封，字迹比她之前见过的成熟有力不少，隐约能从落笔处看到独属于杜庭轩这个人的阅历，她仔仔细细看完的信上的内容，无非不过是日常问候，然后是她消失的一百七十四年内发生的事情，最后，是希望她一切安好的问候语。

信封里还有额外的东西，命黎拿出来，发现是那四块竹简，杜庭轩走之前她的确有拜托过对方拿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完好无损。

她长长叹气，思索着该回个什么样的内容，可想了好久，都觉得太矫情酸掉牙，于是，命黎只短短写了几个字——

“安心，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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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陈州严一脸的严肃认真，他拍着桌子上的通行证，问道：“你确定不再想想了？地面上现在很危险，根据传回来的讯息，战况很严峻，他们也许没有精力去保护你。”

命黎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放心吧，而且也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他呢，你不是都说了他身手很好吗？”

她指了指旁边的黑斗篷。和陈州严联系后，命黎才知道黎安在失乐园里名气不小，相当一部分人知道他的存在，据说对方是能够安然无恙地从地面之上返回来的人。

因此顶层经常付出很大的筹码，专门去请他到地面上做调研或者其他相关工作，临近纪念日，黎安才勉强有时间休息一会，否则也碰不到命黎。

只是那么多传言里，却没一个人瞧见过他黑斗篷之下的脸，到底是美是丑长什么具体样子，都是演播话剧的人自我发挥了想象。

陈州严想，是该说一句她运气真好，“你呢，黎安？你也决定陪着她吗？”

黎安凑近一点，黑斗篷动弹了一下，表示了肯定的意思。

陈州严只得松口说：“那行吧，通行证你们拿好，再回来的时候用，记住了，地面上看到脸上五颜六色的人就赶紧跑，要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觉得诡异不对劲跑就对了。”

一边走，他一边絮絮叨叨和命黎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最终是黎安烦了，说还有他在，陈州严这才住嘴。

通往地面的路是唯一的直通电梯，命黎和黎安站进去，层层纱网落下，最后是铁制门，陈州严挥了挥手，拉下摇杆摁下向上的按钮，只听得轰隆几声，电梯上行。

电梯出乎意料得稳稳当当，命黎基本感觉不到晃动，除了最开始启动时，她看着显示屏幕数字跳跃着不断变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此刻氛围很尬。

命黎绞尽脑汁地搜寻着有什么话题可以讲，缓解紧张气氛的话题她暂时想不到，只能问问正事，“地面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黎安永远对她的任何回答有相应，哪怕命黎问的是他昨晚吃的是什么饭，他想了想组织好语言，回道：“一片混乱，总体还是塔罗尼亚人占据上风位，人类现在劣势很大，不过比起之前好太多了。”

安稳只是一时的，谁都不会预料到失乐园地下计划第六十六座会不会突然被塔罗尼亚人击灭，在此之前，地面上的人只能拼了命地反抗。

哪怕只杀死一个，危机也会减少一分，微薄弱小的力量会凝聚成一大团的。

命黎顺便问过陈州严具体的战况，人类处于劣势地位主要就是两个原因：一是火力不足，二是信息差异。

前者很容易补充上升，唯有后者，是杜庭轩努力了一百七十年都无法打破的，命黎摸着下巴思考，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在塔台那边发现过塔罗尼亚人的思维链接并存储过的。

她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在自己手里，不过当初随着自己消失那份数据估计也消失了，另一份在方舟手里，可方舟的消息她从来没听说过，命黎只好抱着最坏的打算想她已经葬身于末日了。

而最后一份存储数据，她保留在塔台附近的一棵树下，只是如今过了一百七十四年，还真难猜测那份数据会不会随着时间洪流变成一堆粉末。

如果那份数据没了，人类与塔罗尼亚的信息差异就很难打破了，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

“希望还在……”她呢喃道。

带着这份忧心忡忡，两人重返地面。曾经的蓝天白云全部消失不见，转而是昏黄交杂，犹如将暗未暗之际，天上悬挂的不是太阳和月亮，而是两个圆润的球体，以恒定的方式旋转。

命黎离这么远，却能清晰认知到那是两个球体。

目之所及，荒无人烟，死气沉沉。

“失乐园的出口是随机的，看来这次我们随机到了一个不好的点位。”黎安用他那破锣嗓子解释着，“天上的是塔罗尼亚人的监视器，或者也能称之为飞船星舰什么的，总之只要有那两个东西在，人类的行动基本不成功。”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两个球体的出现也能侧面证明人类是在成长的，并且一步步成为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因素，从当初单方面屠杀，到如今需要他们自己的科技手段来维持上风。

“那天上的天体呢？”

“被遮住了，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是一片昏黄，不过过一段时间，就会变成一片荧蓝了，像是深海一样，到时候可视范围会降低，需要佩戴专门的夜视镜。”

说着，他拿出来两幅透明的眼镜，没有度数，却隐隐刻画着一些灰白色的纹路，说是夜视镜，命黎觉得这更像是普通的防风眼镜。

命黎尝试着戴上，结果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完全什么都看不到，她敲了敲镜框，差点以为是坏了，还是黎安耐心解释这是专属于荧蓝状况下佩戴的，其他时间段戴上就和蒙了眼睛一样。

黎安问她：“你想要去哪里？”

“大概是西北方向吧。”命黎说，“具体位置我也记不清楚了，但是大概记得是西北方位。”

黑斗篷呆了一瞬，好一会才不自然地问：“你要去那边做什么？”

命黎专注着想着那份数据，压根没意识到黎安的不对劲，“找东西，我之前存在那边了，但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他一听，紧绷的心放松一点，但悬着的石头怎么也没落地，黎安不欲多问，只充当一个称职的领路人。

由于命黎不清楚西北方向具体的点位，两人几乎是沿着一条线前进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命黎没看到半个人影，她甚至都怀疑地面上没有人存在了。

时隔一百七十四年，地形多多少少有点变化，命黎观察着多余出来的地面裂缝、秃秃的树以及时不时冒出来的岩石土块，以此来推测距离塔台的大致方位。

“好像是这边。”命黎环视着，可始终不见那标志性的塔台，在原地转圈圈了好久，直到她看到了一角凸起。

如果不是观察仔细，命黎一定会错过这个凸起，她蹲下身，直接上手挖开附近的土，不多时，从土层里冒出了塔台的尖角，虽然生锈了，但她极其肯定这就是她在找的塔台。

听说世界曾降下毁灭性灾难，海水从天上倒流，覆盖了整个星球，汪洋大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人工干预后，海水被抽干，但粉末沙子是驱散不了的，久而久之的就变成了结实的土壤。

命黎比划着塔台的方向，简单在脑海里构建一个三维坐标系，而后依照自己的记忆来探寻曾经的那棵大树。

“你在找什么？也许我能帮上忙。”

命黎：“曾经这附近有一棵大树，我在找树在哪。”

黎安点头，与她截然相反的方向进行搜寻，他不懂命黎的操作，但他眼睛好使，能看到很多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敏锐力极强，很快，他貌似就瞧见了有关于树的痕迹。

他学着命黎的动作，蹲下身开始刨土，果不其然，没挖多少就先看到了一截树枝，黎安招招手，喊来命黎查看，“是这棵树吗？”

“大概？”

树的样子大差不大，尤其过了这么久，饶是记忆力超群的命黎也不敢肯定，她皱着眉，有些为难，“我要的东西可能在这下面，估计要挖一个很大的坑……”

那得花费多少时间，而且他们还没工具，难度飙升，总不能再回去地下一趟借几个挖土工具来吧？

“让我来。”

黎安让她后退好几米，然后抬起粗糙的手，在命黎的注视下作了几个繁复的手势。

听得细密紧凑地砰砰声响，土块自动崩裂开来，就像是塌陷一般，很快就出现一个巨大的洞，那棵树完整地显露出来，就是光秃秃的，一点没有当初挺拔的雄伟模样。

命黎仔细观察得出结论，“好像就是这颗。”

坡度有点大，命黎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下去时，黎安靠近她，询问着她的意思，“你介意我抱你下去吗？”

“啊？”命黎一时之间没反应回来，“抱下去？”

黑斗篷上下动了动，伸出两只手做了个示范，并承诺道：“很快、很稳，不会让你受伤。”

“可是……”

命黎拧着眉头犹豫不决，她总觉得这样子不太好。

黎安补充一句：“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好吧。”

命黎也确实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由着黎安乖乖环住她的腰，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洞底部。

全程没什么感觉。确实很快很稳。

命黎道了声谢谢，便迫不及待地在树根周围寻找。这最后一份的数据是最全的，她将其存储在一块移动硬盘里，然后移动硬盘又被她用布块和盒子结结实实裹着，按理来说不会丢。

当然也要排除被小动物咬穿的可能性。

最终命黎还是找到了。盒子表面糊上了一层莫名其妙的网状结构织物，触感略微粘手，她呲着牙，略有些嫌弃地甩了甩。

“这不会是什么动物的分泌物吧……”

黎安上手抹了一把搓了搓，而后伸入到黑斗篷下，命黎猜测他是直接无所顾忌地嗅了嗅，半晌，他拍拍手，说道：“应该是组织粘液，可能过往有小动物在这上面安过窝，后来灾害来临就……”

他没说完这句话，但命黎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百余年的时光，埋在地底的盒子怎么可能完全没事呢。

命黎抱着最坏的打算打开盒子，然后轻手轻脚地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布袋包装，期间过程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幸运的是，移动硬盘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损坏，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连灰尘都没有。

有个词语叫物极必反，命黎抿着唇，惴惴不安地把它放回到自己随身携带的斜挎包里，打算找一台超智能计算机试运行一下。

黎安沉默不语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发现那个神秘硬盘时也没主动询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见她收拾完毕，才问：“还有其他东西吗？”

命黎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走吧，先离开这边，我有点不祥的预感。”

“好。”

黎安说话少干事多，他按照原来的方式抱起命黎，纵身往上跳，宛如脚底下安了个超强弹力的弹簧，眨眼间便能轻松回到地面上。

“我……”命黎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黎安形容接下来的路程，“如果你想回去了或者还有事情要去做就去吧，不用管我了，接下来我一个人可以应付得来的。”

“你要赶我走？”

“啊？”命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对着黎安说出来的几个字愣了好久，才摆着手，万分愧疚道：“说到底是我略带强迫性质地让你来的，你也只是不好意思推脱才说出那种话的，现在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你可以自由离开了。”

黎安立即反驳道：“没有强迫，我很愿意帮你。”

他上前一步，看起来像是要与命黎进行一个友好的贴贴，“请你……不要赶我走。”

“……好吧。”

你都说出这种话了！命黎心里尖叫，她怎么好意思再说你别管我了赶紧走吧之类的话语。

如果黎安身后长着尾巴，那么那条尾巴势必会在此情此景下委屈巴巴地攀着她的手臂，试图讨好卖乖，亦或者丧气兮兮地下垂着，没什么动力地随便晃两下。

总之她是脑补了一番落魄狗狗的可怜模样。

而且莫名幻视某个人，虽然那个人多半是装出来惹她同情的，但也确实是一度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命黎还是很吃这一套的。

做了允诺的命黎自然不会反悔，她心神动荡地闭了闭眼，按捺下波澜起伏的情绪，再睁开眼时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她把移动硬盘放在手心，方便黎安能看清楚，解释道：“这个是我之前……呃，总之就是想办法设计出来的一份数据，里面承载的是塔罗尼亚人的思维模式，用超导计算机什么的运行过后，可以破解他们的思维。”

从而打破信息差。

当人类再次与塔罗尼亚人战斗时，就不会存在非常大的劣势了。

黎安听懂了，他慢慢点头，想了想说道：“能负担起这样运算能力的计算机应该不多，在地球上据我所知最近的一台，应该是F战区的塔罗尼亚基地，F战区是后勤基地，平时不参与正面冲突。”

F战区，命黎心里默念了一遍，想着这个地点有点耳熟，她猛一拍脑门，说道：“那不就是那个军事基地吗？”

在失乐园时，她闲来无聊看了看地上格局的分布地图，标榜为塔罗尼亚最强后勤的F战区一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无其他，就是因为那块地方曾经是人类战线的首都中心基地。

也是当初方舟想要去参加航天员的地点。

提到方舟，命黎不由得怅然，自方舟离开之后，她再没听说过对方半点消息，也不知她是否完成了心愿成功搭载火箭与宇宙之中的亲人见面，亦或是，早已在时代的沟渠和洪流之中泯灭。

“怎么了？”

瞧见她情绪陡然低落，黎安问道；“是想起……过去一些不好的事情了吗？”

“算是吧。”

命黎叹气，“我有个相熟的人，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一听相熟的人，黎安当即不自觉地挺直背，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那个人，和你关系很好吗？”

“当然。”也许是取得无好无损的移动硬盘让她稍微心安，命黎简单讲述起来曾经，抹去具体细节，只说一个大概，这样既不会引起嫌疑，也能够讲清楚她的愁绪，一举两得。

明白命黎的愁绪是一个名为方舟的人下落，黎安罕见地松了口气，紧绷的呼吸状态瞬间松弛下来，但紧接着，他莫名又觉得嗓子干渴，像是回到了害怕孤独的每一天。

他尽量撑平了语气，让自己听起来正常没什么情绪波动，“那除了方舟，你还有、还有关系很好的人吗？也许他还活着。”

像是担心她多想，黎安补充道：“只是好奇。”

如此多此一举的话语反倒惹起命黎的注意，她不经意地瞥了瞥那随着风抖动的黑斗篷，在心里种下一个怀疑的种子的同时，回道：“有啊，还有一个我很在意的人，不过对方……”

她斟酌着话语，却不知该怎么形容，最后只能一言以蔽之，“算了，哎，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他。”

黎安点点头，没再多问，态度表明一切，他拢了拢身上宽大的斗篷，把自己更好地包裹在其中，不露出一丝皮肤。

F战区距离这个西北角落有点距离，单凭走路要走好久，幸运的是他们在半路途中遇到了一队巡逻的塔罗尼亚人，队伍编制七个，其中三个手里拿着武器，剩下四个负责守着飞舰。

命黎低声说：“对面人数有点多，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我还没什么战斗力，要不要换……”

她话还没说完，黎安早已找好角度一溜烟窜出去了，速度之快堪比小火箭，命黎完全来不及阻止。

原来陈州严说他身手好不是夸大其词，命黎眼睁睁看着对方身形翩飞，几个跳动之间，那七个人就统统倒地了，她甚至都没看清黎安是怎么解决掉这七个人的。

全程不需要命黎动手，黎安非常靠谱。她等黎安解决完，才跑到飞舰前，询问：“我们能开动吗？”

“可以。”

他们从侧边的舱门进去里头，如科幻片一般，内部设置与命黎所想别无二致，唯有操控室中央的水晶球吸引命黎的视线，不知不觉，就会沉迷其中，还是黎安拽了她一把，命黎才回过神来。

黎安把水晶球推远了一点，“水晶球不对劲，不要一直盯着看。”

“噢噢好。”

她转而盯着黎安的操作看，对方先是站在偌大戳屏按钮和操作杆前沉默着，大约五六秒后，斗篷动了动，粗糙的手极快地点了几个按钮，原本昏暗的室内突然就沿着走线凹槽亮了光。

骤然明亮的环境让命黎更能看清黎安是如何操作的，他下手基本没什么犹豫，即便黎安背对着她而且还穿着偌大一个斗篷，可命黎就是能够幻视他自信满满的样子。

于是她顺嘴问了一句，“你以前开过这种飞舰吗？”

黎安肉眼可见地虎躯一震，像是被冻结在原地，他这个反应大得吓人，命黎啊了一声，以为是自己的话戳中了对方的痛脚点，“你就当我没说过算了……”

“之前也有掠夺过，所以会开。”黎安说，“不是其他原因。”

又出现了！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命黎心里面大喊，面上不显露一丝一毫，她友好地笑了笑，说了句你继续，便转身找了个位置自个儿坐着不瞎晃悠了。

总感觉今天这趟行程频繁尴尬冷场，似乎黎安与她之间存在某种屏障，但黎安想要打破又害怕打破，这导致命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了。

说到底，黎安很可疑。

人闲下来脑子就会胡思乱想，结合黎安的种种行为举止，命黎心中隐隐有个大胆的想法，但此时还缺乏有效验证。

她垂下眼，一边搓碾着手指，一边想着该怎么合理又自然地揭开这个黎安的真面目，让他用真实的自己对待她。

总之得试探试探。

下定决心后，命黎先行在脑子里预演了好几个方案，包括后续可能造成的状态影响和她应当如何正确应答。

一百七十四年过去了，虽然她是直接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间段的，可就是天然增多了阅历感，仿佛是消失期间积累的经验条此时一口气反哺给命黎了。

比之从前更加镇定、从容，对方经过了一百七十四年，也该成熟点了吧。

飞舰经由黎安一顿操作，很快腾空起飞，以防万一黎安还特意开了隐形装置，确保不会被另外一队巡逻的追寻到。

“其实我还想找一个人，但是时间过了很久了，我不确定他是否还在这个星球上。”

黎安原本抱着双臂目视前方，听她这么说，严肃的氛围感瞬间消退，他不敢回头观察命黎的表情，只能背对着说：“还在的。”

“是么。”

她从原位站起身，一步步接近黎安，却在安全的三米距离停下，确保对方不会因为她的话突然发疯而扑上来，也确保自己有随时转身就走的机会，说道：“他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想找到他把话问清楚。”

黎安感觉自己喉咙眼发紧，险些说不出来话来，调整了好一会，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那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也许也在寻找你。”

“那他为什么不见我呢。”命黎轻声道，“他在躲着我。”

黎安这下子说话都结结巴巴了，也许也许了好久，丧气道：“也许是因为有不能见面的理由，比如害怕你嫌弃他什么的，毕竟过了很久，已经物是人非了。”

命黎仿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盯着黑斗篷落寞的背影，说：“那倒是稀奇，他曾经可是……”

她啧啧嘴，没继续说下去，试探要点到为止，命黎心里差不多有数了，也不再说过分暗示性的话语，接下里该等待一个时机拆穿。

令她没想到的，这个拆穿暴露真面目的时机来得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黑斗篷抖动几下，啪叽，掉落出一章更新！

今晚大概九点十点还有一章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