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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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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光阴缩地成寸。

林璐站在跟前,那句“避讳词”连着把钝刀,宁湾抹了把脸,哑着声儿问:“你了解得这么清楚?”

——她忽然明白,她不是不难过的。

只不过所有人都觉得她不难过,她又走了太远,于是信以为真。

杨璐的声音失真般回响在耳边:“不是我了解得这么多,是你不关心。”她一直觉得宁湾几乎跟现实社会脱轨,什么都不在乎。

“你概括一下吧。”宁湾抬起下巴点点文件袋,语气还算正常,“概括说说许清景。”

杨璐认真想了一会儿,斟酌道:“大众印象下应该是很有距离感的,接触起来倒不是。”

……杨璐有个上高中的侄女追星,向她央求过很多次有机会见到许清景能不能要一张签名。她过了追星的年纪,已经不能理解那种狂热和喜爱,但还是答应下来。

可惜许清景周边常年围满训练有素的保镖,不要说要签名,就连靠近都被无差别阻拦。

那次是凑巧,她跟随聂松远出差,偶然和许清景住酒店同一层,对方驻足停在回廊一副世界地图前,很认真地用手丈量某一处到某一处的距离。

在此之前,杨璐对他的印象停留在某一个高层醉酒之后大吐苦水,说自己的心肝宝贝独女成天追着一个明星,大半年没得到一个笑。

又替自己女儿抱不平,说这种在名利场厮混的戏子,身边大概率是不缺人的。

按理说确实是这样。

真见到人,杨璐却不合时宜地想到“孤独”两个字。

更令她意外的是,许清景回头看见她,思索片刻后平稳而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姓。

“杨小姐。”

他收回覆盖在地图上的手,问:“有什么事?”

他用钢笔签字,签完将纸张递还。杨璐无意打扰他人独处的时间,道了谢之后欲走,又忍不住回头。

——许清景仍然立在原地,仰头安静看向地图某一点。

杨璐忽然有开口的冲动,于是折返,唐突地搭话:“你在看澳大利亚?我有个朋友正好在那里,她是个摄影师,给我寄了很多长颈鹿的照片,你想要吗?”

说完就后悔自己多嘴,但出乎意料地,可能是不想拂了别人好意,许清景答应了。

杨璐又留了一会儿。

“摄影师?她应该很自由。”许清景说。

杨璐那时候正头疼宁湾一天到晚没消息,长叹口气:“是啊,她是自由了,我跟她朋友一年到头担心她会不会碰见事情,遇到危险什么的,成天心惊胆战……你没有这种朋友,可能理解不了。”

又有房客出来,带上了门,杨璐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许清景笑了笑,说:“能。”

能什么?

能理解吗?

许清景身上难以靠近的部分在一片澄澈的日光中消解,他目光依旧落在那座四面环海的洲岛上。影子和金色光线细碎投下,杨璐屏住呼吸,为那一瞬间惊心动魄的美丽深深震撼。

她突然理解许清景爆红且持久长红的原因。

这样的人,只要见过他某一刻的温柔,就会遗忘所有的坚冰。

……

宁湾没有对她的概括做出任何评价。

她仰面靠在酒店大床房上,一盏壁灯开在白天。杨璐以前不明白宁湾为什么要在白天开灯,直到现在也还是不明白。

“我忽然想说点什么,”宁湾说,“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喜欢……许清景那种类型的。”

杨璐眼皮跳了跳,心中警铃大作:“你不会,真的,喜欢……?”

“真的。”

宁湾很缓慢地吐出口气,她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从根部到指骨,从两侧到中央缓慢滑行——这是她焦躁时的下意识表现。

杨璐唇瓣颤抖:“你……”

刹那间仿佛一道闪电劈穿了她七窍,一阵血液直冲脑袋顶,杨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扭过头的:“你不会是……”

她从宁湾的沉默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宁湾很想说你那是个什么表情,最后又失去说话的欲望,索然无味道:“很意外?”

“……”何止是意外,简直疯狂!

“不用担心,节目录完我要去埃及,合约差不多也要到期,事情真爆出来尽量帮你们把损失和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之前告诉你我有个不婚不育的叔叔在挪威凿冰,我有久居移民的计划。”

杨璐一愣,望着宁湾没说出话。

她好像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除了……

“许清景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宁湾沉默。

杨璐实事求是:“你们没商量一下?就这么上了同一个综艺?”

“我顾不上了。”宁湾说,“他想怎么办怎么办,我配合。”

“……”

杨璐带上门的时候脚步都是虚软的,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是赶紧跟聂松远报备,好等事情曝光后有个准备……申全州那边也要商量对策,她算是知道那句“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联系”是什么回事;看宁湾那表情分的都不是很愉快,这要是在节目上给她穿小鞋;那些网上乱七八糟关于许清景初恋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忧心忡忡的杨璐差点跳起来,匆匆按了电梯下行键。

她离开后宁湾又躺下去,窗帘被拉了一半,外头雪白的光线刺啦进来,刀刃似的把眼前的世界划成两半。

一半是暴雨,另一半还是暴雨。

宁湾眼前有点重影,使劲闭了闭眼。她突然又有做什么的冲动,这种冲动一般和某个人相关,就像她会在半夜十二点突发奇想去跨江大桥上看情人灯山。

然后和人接吻。

她以为六年过去她不会那么冲动,但几天前她在大半夜坐高铁,又去见了同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她挫败,更多是无力。她甚至有两秒钟自暴自弃地想,现在立刻马上订票离开,一切烦恼都会消失。

所以说,许清景实在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人。

宁湾按着额头,深深吸了口气。

她不太回忆以前的事,人生信条之一是“向前走,别回头”,但在偶尔,很偶尔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累和脆弱。

尤其在想起许清景的时候。

她在南非摸大象的时候会想起许清景,围着艳丽纱巾在戈壁黄沙上会想起许清景,在海滩附近给一对新人拍照时也会想起许清景。大部分时候是无意义的,就是拍着拍着忽然停下来。

她其实很想纠正杨璐的话,如果她认识大学时的许清景,就会知道许清景是很难相处的人。

他心中高墙林立、不为所动。

她费了很大劲凿出一个小洞,又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有人和宁湾产生了同样的困扰。

苏浸现在正要知道一个巨大的秘密,她背脊坐得僵硬,这会儿松了松,用和缓的口吻说:“可以说吗?”

坐在藤椅中的青年有一双凤眼,他手指搭在纸杯上,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浸开了个头:“听说您的父亲是一位小提琴家。”

“唔,你说的不错。”对方思考了一会儿,“他乐理很好。”

苏浸:“你对他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地方?长相或者性格上,都可以说说。”

“说一说别的吧。”

苏浸再次被夺走主动权,无奈地:“关于什么?”

“他对人的情感异常敏锐,对爱和疼痛的感知力是正常人的百倍,也可能更多。”

“听起来没什么不好,高敏感人群?”

“程度更深,”青年温和地回答,“是精神疾病,他不太正常。”

苏浸哑然。

“所以他被爱时获得了极端的美好体验,那种感觉远胜正常人欢愉的阈值。”

苏浸并没有第一时间明白:“那不是很好吗?”

“很好?”

“也许吧。”青年仰起头,微微笑了,“相对的,半寸深伤口会带来濒死体验。”

苏浸刹那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浓烈的欢喜必然伴随深刻的痛苦,前者会带给后者加倍的灾难。

她怔了怔,毫无经验地问:“不能避开?”

“避不开。”

还没等苏津揣摩这句话背后代表的具体意思,就又听见:

“所以感受到爱动摇的那一刻,他就腐烂了。”

“烂在浴缸里。”

苏浸知道这是很好的时机,稳住心神问:“你在现场?”

“在。”

“可怕吗?”苏浸压下心底的骇然。

青年回忆了一下,前言不搭后语地回答她:“还好,那是一个有大片夕阳的黄昏,窗子外面的红玫瑰盛放出一种植物过剩的气味。”

避开了浴缸。

“想到那个场景会觉得不舒服吗?”苏浸试图获取他的主观感受。

青年失笑,眼皮轻微地抬了一下:“二十年了。”

意思是他也记不清了。

其实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这半个月相比过去几年收获还多。苏浸还想再问,但他已经站起身。

——这是今天的聊天到此结束的信号。

“最后一个问题!”

苏浸脱口而出,等他侧目只觉得嗓子发紧,她隐隐觉得自己靠近了一桩不可告人的豪门秘辛,而她本意并非如此:“你觉得你继承了他身上……”她话里未尽的意思被捕捉到。

“或许。”

对方握着门把手,想了一会儿,慢慢道:“我感谢那种极端美好的感受曾出现过,其他不重要。”

《你好,前任2》共八期,分上下播出。

宁湾一晚上勉强把四面漏风的心缝补了一下,养足精神准备来面对今天的狂风暴雨。一下车看见江梦瑶那小姑娘给申全州递美式的时候又有那么点天旋地转。

果然,江梦瑶带着一杯去了许清景面前。

宁湾:“……”

她心想江梦瑶也是神奇,送的所有东西都中了邪似的。

咖啡对许清景的效果太好了,是提神的最下等选择,他在早上十点喝完一杯美式后会有持续十八小时的不耐受期。

到第二天凌晨四点他才勉强会因缺少睡眠眯一会儿,睡得也不深。

——他睡不着,会折腾宁湾。

不知道是不是宁湾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在清晨并不刺眼的日光下,许清景接过那杯美式,顿了顿,抬眼看向她。

他们大概率想到了同一件事情。宁湾皱眉,冷漠错开了目光。

昨天杨璐震惊到空白的表情在脑海中浮现: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

“不。”

“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直到在乌合观的那个晚上,许清景对我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直白点说,他那时不喜欢我。”

……

宁湾没顾得上伤春悲秋,下一秒就黑了脸。

因为她很清楚地看见,许清景冲她无声说了一句话——

“没跑,勇气可嘉。”

鬼知道她怎么连蒙带猜连听带看的。

他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后面没有整章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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