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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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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人宁湾跟着许清景出站。

宁湾尝试开口:“付缺的事……”

许清景停下,半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勾住口罩边缘。

机场人流量大,他即使戴了口罩和棒球帽,依然惹得拖着行李箱的路人频频回头。

眼看他那张脸要出现在人群中宁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臂。

没抓稳,往下滑了一段。皮肤相贴的感觉很奇怪,热度流进血管。

宁湾手指惊跳,撤手的条件反射还没有做出来手腕就被反手制住。

口罩下声音微微沙哑,“跟着我干什么?”

宁湾挣了挣手。

没挣开,她放弃,就着手腕被桎梏的动作说:“换个地方。”

戴口罩,面部视觉中心集中到上半张脸。许清景乌黑前额发落下来,可能是出门得简便,也可能是还在睡觉被叫醒,他眉眼显得惺忪而困倦,眼皮轻微垂下。

在眼神接触的刹那,宁湾就明白他已经反应过来昨晚的事。

她只是想他开口说而已。

果然,许清景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你胆子好像变大了……宁宁。”

宁湾头皮一炸。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问题,她装作不明白揭过:“什么胆子变大了,这地方不好说话我们还是换——”

光影在他清白眼瞳中一转,宁湾怔怔抬头,突兀止言。

许清景轻轻笑了起来:“好。”

宁湾上了车才发现她并不知道车开往什么地方,许清景自己开车来,从上车开始不再说话,帽檐阴影隐住一切神情。

空气中有淡茉莉花的味道。

宁湾望向车前挡风玻璃的香氛,那味道很特别,似茉莉花苞中混进薄荷叶,凉而浸人。

装香氛的摆件是一个卧躺的小和尚,翘二郎腿,悠闲自得。

气味太熟悉,不知道为什么让宁湾联想到黄土层。

她皱了皱眉。

车一路经过开发区,朝跨江大桥的方向开去。而宁湾毫无察觉,还在思考她到底在什么地方闻到这种香氛的气味。

她一直觉得车是很私人的东西,无论是摆件还是里面的东西都具有很强的领地标记。在青海某一处旅游区她载过两名背包客,将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彻底清洗过整个车厢……

宁湾忽然眯起眼,扭头直直看向身边驾驶座的人。

那时候她刚从无人区出来,车内所有存粮耗尽,只剩下一瓶矿泉水和三块压缩饼干。沿路突然出现两个陌生男人,其中一个是哑巴,从头至尾没有说过话。

她从没有载人上车的先例,那种地方什么人都可能出现。又因为荒无人烟尸体扔了十年都未必幸运被发现。

但车窗摇下后,她沉默良久,还是载了那两个人。事情过去太久,宁湾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为什么改变主意。

车窗开着,晚风徐徐吹进来。

宁湾看着许清景侧脸轮廓,莫名其妙就想起来她让他们上车的原因。

有哪怕一秒,其中一个青年的身形让她觉得,如此像。

让她在极端疲惫的时候从心底生出脆弱和依赖来。

所以明知千里之外的人不可能出现,还是动恻隐之心。

车平稳轧上柏油马路。

等红路灯的间隙,许清景看了她一眼,问:“在想什么?”

他并没有苏浸所说有极端起伏的情绪。

鞋不合脚,后脚跟和脚踝相互摩擦,随便动动都钻心的痛。宁湾疼得眉心细微的抽动,一只手按在脚上,有短暂想拿掉鞋的冲动。

但她最终移开手,回了许清景的问题:“在想你车上香氛的味道,觉得熟悉。”

分开近七年,最大的区别就是每一个话题的挑起已经无法立刻得到回应。

幽幽香气逸散开。

车在跨江大桥附近停下,他们向上走了一段。

走在行人道上,凉风拂面,宁湾没有问许清景为什么带她来这儿,她想起那个来跨江大桥的夜晚。

她痛经,白天睡了太久,半夜睡不着,那通电话只是试探性打到了申全州手机上。

申全州接到电话太阳穴就是一跳,从会场小心翼翼往外走,溜到一半做贼心虚地回头,好巧不巧许清景在看他。

有人在给他整理领带夹,碧蓝一线的颜色。他提步欲走,被层层围绕的工作人员拦回。

隔着十万八千里距离,跟申全州做了个“手机”的口型。

申全州腿一僵。

“……”一些没有必要的心有灵犀。

他老老实实靠在许清景一眼能看见的地方,望天长叹一口气。

同行陈凯正好路过,跟他打招呼,眼神充满艳羡:“唉,你倒是幸运,带了一个省心好相处的,不像我,”他苦笑道,“跟伺候祖宗似的。”

他们这种有几年工作经验的经纪人带艺人已经有了一定自主权,挑人也看照片,当时许清景那一页是缺失,他扫了一眼就翻页,要是有照片……挑到许清景的也不是申全州。

他手底下的新人脚踏三条船,刚被拍到床照,急得四处找人。

陈凯最开始带新人的时候还很满意,对方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有记忆点,再包装包装不说别的小流量是跑不了的——不好不坏,中等。

但……

陈凯没忍住看了一眼人群中的许清景,暗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申全州心里揣着事,敷衍了两句说自己也有为难之处。等陈凯走了他才神色复杂地想,根本就不是他挑的人。

他当时正巧在办公室办请假手续,STEP当时叫得出名字,资历十五年以上的经纪人全部围在办公室。越过所有人头,许清景准确挑到刚出社会没几年、最清澈无辜那个。

——他和许清景的缘分,用一句话概括: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申全州把人送到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觉——这一天天的要是再不早睡早起培养一个强大的心脏迟早会被吓死。

他把车留给许清景,走出十几米远不知为什么,突然回头。

见喜欢的人,真的用跑的。

大冬天,宁湾穿得跟个球一样,从台阶上跳下来,这么遥遥一看眉眼漂亮得过分生动。

她被许清景一把抱了起来,鼻尖相抵时接了一个温柔的吻。

申全州面无表情扭头,心里酸得直冒泡。

妈的能不能给单申狗留条活路。

……

宁湾忽然停下脚步。

他们怀揣不该有的默契,在同一个地方双双停下脚步。

淡而薄凉的茉莉花气息,似一捧新雪。宁湾顿了片刻,问:“这是什么味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许清景在江风狂卷中望向两端霓虹闪烁的河岸,这座城市独有的邮轮一如多年,仿佛多年河水奔流过眼前。

跨江大桥夜色明灭,而他笑了笑,说:“定制香氛,你不会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身上闻到。”

宁湾微顿,而许清景的下一句话已经出现:

“青海无人区,宁湾,我竟不知道,你有心求死。”

果然。

宁湾张了张嘴,想反驳,又徒劳闭嘴。

她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最后一桶汽油用尽,车内只剩一瓶矿泉水的深夜,方向仍然不明,荒芜黄土地面静到没有一丝风。

她从车上下来,烈烈寒风吹响宽大冲锋衣。

当死亡成既定事实时,人内心甚至是平静的。

“我那时候,很想见你一面。”宁湾也学他,双手撑在冰凉的江桥栏杆上,静静看向黑暗中波光粼粼的江水,“我想就是那时候,我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不是因为黎朝喜酒吧的事。”

“我只会因为一个原因找你。”

许清景眼睫倏忽一抬,一点点转过头。

他们对视。

宁湾喊他的名字:“许清景。”

“我们复合吧。”她说。

风将许清景衬衣吹得鼓起,手指间烟烧至尽头,有灰烬落在地面,又随风走。

宁湾不太喜欢烟的味道,忍不住退了一步。

下一秒许清景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一片深黑的海从中央开始掀起剧烈漩涡,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肺腑间呛人的烟味占领高地。血液凝固般停止流动。

他定定看向宁湾。

动作如闪电伸手,逼迫宁湾再靠近,狠狠吻了上去。

唇齿辗转,从许清景口中渡过来辛辣的味道。

宁湾呛咳起来:“咳咳咳……咳!”

她眼睛都呛红了,却始终没有推开许清景,眼里涌上大片水雾。

“咳咳咳——咳!”

“感受一下。”

宁湾:“感受什么——”

“苦吗?”

许清景动作堪称粗暴压着她后颈,手指在她凸起的尾椎骨上反复游移。他很偶尔流露出的压迫感就令宁湾招架不住了,但她控制住本能,没有动。

“最后一次,”许清景松开手,“我会戒烟。”

宁湾其实没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刚进门在玄关处换鞋,忽然有一秒钟的对视,头顶灯光雪白,许清景的眉眼在一瞬间极其吸引人。她只是轻微靠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腰一路从玄关跌跌撞撞到卧室门口。

“汪汪汪汪——”

“汪!”

某种毛茸茸的东西蹭上脚踝,宁湾立刻清醒,一把推开许清景。

在看清三斤的那一秒,她表情立刻亮了,蹲下去摸了摸它的头顶。

三斤讨好地在她掌心蹭了蹭,一直忍不住要往她身上扑。

许清景:“……它叫三斤。”

他伸手遮了遮眼睛,从荒唐中回神。走到门口拉开卧室灯,再次回到宁湾身边,和她蹲在一起。可能是实在郁闷,说了句“傻狗”。

金毛还是一脸兴奋地坐在原地摇尾巴。

宁湾忍了又忍,没忍住笑出声。刚开始还只是克制地肩膀颤抖,后来直接开怀大笑出声。

偌大冷清房间似乎被笑声填满,挤进心中每一道空隙。

许清景埋首在她颈窝,深吸一口气:“明天早上陪我去遛狗?”

宁湾谨慎道:“先告诉我几点,太早我起不来。”

“六点半。”

沉默。

宁湾好言相劝:“你自己去吧。”

许清景低低笑:“我会让你睡不着的。”

“你最好不要。”宁湾面无表情,红着耳朵威胁:“许、清、景。”

作者有话要说:明知道前二十万字都是为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会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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