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把张月给逗笑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张月轻拍了一下许愿的肩膀：“小愿啊，你上次发给我看的那个编舞，是真的很不错，阿姨还一直在惋惜，你怎么没有往舞蹈行业发展呢。”
许愿笑了笑：“那也是阿姨教的好。”
张月最终还是把红包塞到了许愿的口袋里，毕竟她已经扬言，许愿如果不收下的话，以后就不会再让她进家门了。
难得回到浮州，许愿自己到楼下逛了逛，沿着江边慢慢走，年味已经很重了。
满街的红色被璀璨的灯光折射，倒映在江面，在这寒天之中，连同江水都有了温度，那拂过江面吹过来的风都像是比此刻的气温要暖和些。
许愿找了个家政团队来家里搞卫生。
刘佳恩和许家军基本上都不怎么着家，实际上家里也不算很脏，但是许愿看着这么大一栋楼，自己动手估计年三十也弄不完。
她们家也算是富足，在浮州这个城市能住上大别墅，许愿看着这忙忙碌碌的家政阿姨们，不由得在心中换算，这么一栋大别墅，在叶城的中心CBD能换几间厕所。
到年末了，许家军那边说厂里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加班加点。
刘佳恩也操心着这一届孩子们还有几个月的高考，毕竟这群孩子的家里情况很是不好，很多离开了学校就没地方去了，便没有了像其他孩子那提前好久就开始期待的寒假。
而奶奶上个星期跟着旅游团到别的地方游山玩水去了，要到年三十当天才回来。
所以年二十八和二十九两天，许愿都是一个人和空房子相伴，顺带着线上和李清月视频看看七七。
但是毕竟是在家里，就算是一个人待着，心中总会有些归属感。
好不容易到年三十这天，许愿起了个大早。
许家军和刘佳恩都是下午回来，顺便将奶奶也接过来，许愿就自己张罗一下年夜饭。
他们家极少下厨，以前年夜饭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吃，就像是走个过年流程，然后就各忙各的，根本体会不到一点年味。
所以，今年年三十，许愿只想一家人在一块儿好好吃顿饭。
她系上围裙，不由得感慨，虽然家里极少下厨，这工具倒是齐全，最起码油盐酱醋都没有过期。
看着锅里的菜慢慢落下色泽，传来家常的香气，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在她的耳边发丝处，也让她那张五官浓郁，艳丽至极的脸看着柔和了许多。
旁边摆着的手机正在放着音乐，伴随着下锅溅起的油沸腾的响声，给原本抒情苦闷的情歌添了些温暖。
当她将丰盛的菜肴摆上桌的时候，玄关处正好就传来的动静。
听见耳熟的声音，许愿围裙都还没脱就三下两下蹦了过去。
“奶奶！爸，妈！”
关桂青一见到孙女瞬间就眉开眼笑的，她连忙张开双臂回抱住她，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哎哟，奶奶的乖孙女，怎么又瘦了？都只剩下骨头了。”
许愿双手还搭在关桂青肩上，她也摸了摸关桂青肩膀上的肉，听她这话取笑道：“奶奶倒是做好了过冬准备了。”
关桂青失笑，一巴掌拍到许愿的后背：“你还真是奶奶的好孙女。”
刘佳恩和许家军在一旁笑的够呛。
刘佳恩拍了拍许愿的手，往里面张望了两眼：“好香，小愿是把年夜饭做好了？”
“对呀，时间刚刚好。”
聊天间隙，许愿细细打量了下他们，关桂青面容倒是没多大变化，刘佳恩的眼角处好像爬上了几道皱纹，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学校回来，手指皮肤的间隙中，好像还有一些印刻在上面的粉笔灰。
许家军的头发比起上次见面已经白了些许，人也黑了，他依旧不苟言笑，但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能够看出他此刻是开心的。
几人边夸赞着边到饭桌落座，关桂青起块就给许愿碗里夹了一块肉：“我们家愿愿辛苦了。”
刘佳恩和许家军也是很久没见到许愿了，整个饭桌上，都是围绕着她在问问题。
许愿也耐心一个个回答着。
刘佳恩一脸笑容看着许愿：“我们家小愿从小到大就独立懂事，让爸爸妈妈很放心。”
许愿垂眸，将口中的菜咽下去，在爸妈面前也忍不住嘟囔：“我们家这情况，我要是不独立能行嘛？。”
刘佳恩不以为意：“咱们家情况多好啊，你是没见到溪水村那些孩子们，唉，妈妈看着就心疼。”
“......”
一时之间，许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大过年的，咱们一家人碰个杯吧。”关桂青将手中的红酒杯举起。
许愿也换回一副笑脸，杯子碰撞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久违的感觉。
许家军也很少见讲话的，基本上就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们说话，偶尔应和两句。
饭局倒是融洽，听着大家的笑声，看着他们的脸，许愿终于有一种回到家了的感觉。
饭后，许愿扶着奶奶到沙发上看电视，她正想和父母再寒暄几句，刘佳恩的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单显示，眼睛弯了起来，还能看见眼角旁微微的皱纹，她将手机贴到耳边：“喂？江照？哎，新年快乐啊，我吃了，你吃饭了没有......”
春晚开始了，刘佳恩不想打扰他们，一边应和着电话那边的话，一边起身走到了别处。
许愿瞄了刘佳恩的背影一眼，转头看了看坐在那，目光直视着电视的许家军。
其实她和许家军的交流是最少的，他有些不善言辞，就连许愿主动挑起话题，他也是简单的嗯哦回答。
但是许愿知道，许家军不是敷衍，而是他为人就会这样，沉默寡言。
甚至有时候许愿主动关心他两句，许家军还会不好意思，整个人都不自在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反而显得表情更冷硬了。
许愿也盯着电视屏幕上面的主持人，听着他们激情高昂的声音，许愿默默思索该如何和许家军挑起这个聊天的口子。
余光看见，许家军拿出了手机，他手指在屏幕上方点了两下，然后将手机贴近耳边。
没过两秒，许家军也从沙发上起身，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喂？王总啊，新年快乐啊，吃饭没......”
许愿视线依旧直视屏幕，面色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唇角微微抿起，让人看不清思绪。
“愿愿？”
“嗯？”
关桂青挪了个位置到她身边，见她抬起头，关桂青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怎么了？不开心吗？”
许愿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啊？没有呀。”
关桂青哦了一声，收回眼，也看向面前的电视：“见你心不在焉的模样，还以为你在想谁呢。”
许愿扯了扯唇角，她看着屏幕里正在表演的舞蹈节目，转移了话题：“没，这舞挺好看的，想学。”
许愿再次看了眼了刘佳恩的方向，她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揣在兜里，在那漫无目的的踱步，笑容满面的，神色是明晃晃的开心。
许愿也没了兴致，刚才说想学的舞蹈也不想看了，她去了个洗手间出来，发现刘佳恩还在打着电话，许家军已经不见了踪影。
“爸爸呢？”
“哦，”关桂青看了一眼旁边的空位：“好像有个重要客户来浮州过年，你爸提着酒走了，应该没那么快回来了。”
“......”
老人家自然不会熬很久，没过一会儿，关桂青就回房间休息了。
许愿一个人坐在沙发那儿，她看了眼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
刘佳恩中途回来喝了口水，屁股还没坐热，又想起了视频电话。
许愿能能够听见那边闹哄哄的，像是一个班的学生在一块儿在和她道喜。
“刘老师新年快乐！”
“刘老师，今天是想你的第一天！”
“刘老师，你布置的卷子太少了，赶紧回来布置多一些。”
“......”
一句一句的，把刘佳恩哄得嘴角就没下来过。
闹哄哄的，比春晚的气氛还要热闹，许愿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十二点马上到了，电视里面的主持人正在倒计时。
许愿又看了刘佳恩一眼，她兴致勃勃在和那头的学生们一块儿倒数：“3.....2......1，新年快乐！”
许愿张了张嘴，看着刘佳恩那满面笑容，又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刘佳恩视频结束，她看了眼时间：“哎呀，都这么晚了，小愿你还没洗澡吧？赶紧回房间休息，妈妈明天给你发红包。”
说完，也不等许愿的回复，她已经拿起自己的手机踢着拖鞋上楼了。
许愿弯了弯嘴角，笑了一下。
顺手将电视关了，偌大的客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和刚才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但是许愿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就算刚才欢声笑语的，好像也没有她参与的位置。
倒在沙发椅背处，深呼吸一口气，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满屏的祝福。
许愿滑了一下，想来应该大多数是群发的。
也懒得一个个回复，许愿也编辑了一条消息群发了出去。
没一会儿，手机叮咚叮咚的，收到了很多条消息回复。
手指在一个头像处停下，许愿点进去和时遇的聊天框。
许愿【新年快乐！】
时遇【嗯，天天快乐。】
盯着时遇回复的天天快乐，许愿忍不住笑了笑。
新年要快乐，天天都要快乐。
十二点过后，外面非但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反而更是热闹。
大家都在过着各自的团圆年。
许愿又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随后也上楼去了。
窗户关着，依旧能够听见丝毫没有间断的鞭炮声，偶尔还能够听见小孩的欢闹和尖叫。
许愿将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烟花那缤纷的色泽倒映在白墙之上，像是热烈的温度，让人感觉生机勃勃，却显得房间更为静谧和寂寥。
同学群里倒是热闹。
大家在里面互相取笑着，然后艾特群主发红包。
群主【叫爸爸，我给儿子们来个大的】
之前的团支书也在里面发了条消息【叫爷爷，我给孙子们来个双倍】
许愿忍不住笑出声，她刚想也发句什么话，新消息提醒的声音就弹了出来。
点回主界面，是时遇给她发了消息。
点进去一看，是一个红包。
联想到刚才同学群里面的话，许愿盯着这个什么备注都没有的红包，不禁陷入了沉思。
许愿【？】
时遇【带点特产。】
许愿盯着那句话，又敲下一句【哦，突然发个红包，我还以为......】
时遇【以为什么？】
许愿【以为你想做我爸爸】
等了一会儿，时遇那边没再回复了。
许愿盯着自己那句话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时遇懂不懂他们年轻人的梗，虽然时遇只比她大三岁，但是浑身那矜贵漠然的气质，好像是不屑于和他们玩这种把戏的人。
又一阵鞭炮的响声，手机再次收到新消息。
李清月【叫声爸爸，给你发红包】
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