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情绪在胸口搅动，很莫名。
楚夏压了压那点不该有的矫情，伸手小幅度指了指墙角：“宴会开始后我就换那边蹲了……”
以为莫封庭嫌她给他丢脸了，她又补充：“你就当不认识我就好了。”
莫封庭似是顿了下，才说：“结束后等我，有事跟你说。”
直到莫封庭折回原位，这一片还陷在久久的安静中。
“楚夏小姐姐。”倒是艺人先轻声开了口。
楚夏抬眼。
祁柏笑起来时，颊边旋开一对酒窝，奶味十足。
“要合照吗？”他问。
楚夏愣了下，忙回答：“要的要的！”
作为艺统，工作时是禁止追星的，楚夏以往都是工作全部结束后，礼貌地求张合照，毕竟她还有微博要经营，无图无真相嘛。
今天被艺人主动邀请合照，还是第一次。
经纪人也反应过来，接过楚夏手机，主动帮忙拍照，边笑着旁敲侧击地打听莫封庭。
楚夏倒是挺想狐假虎威的，可她和莫封庭的关系真没到那份儿上，就打哈哈朝经纪人挑了个“苟富贵定不相忘”的眉，扭头问祁柏要不要喝水。
会场音乐空灵舒缓，盖不住耳边奉承的声音。
莫封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身边人说着什么，许是无聊，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视线转了转，又一次掠过某个方向。
楚夏拿着水凑在一旁男人身边，还是那双小手，干脆利落地拧开瓶盖，递了出去。
跟给他递水一模一样的一套流程。
流水线上的产品似的。
莫封庭视线在那处静静停留几秒，收回时，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楚夏无知无觉，递完水后，继续给祁柏拍照片，并同步给宣传。
今晚宴会规模盛大，必然的热搜预定。
这个时间段，正是各家争分夺秒抢热度的时候，楚夏还粗略剪了条视频，上传到自己微博。
配文：【近距离感受过祁柏老师的颜后，我打了个电话给我妈妈，感谢她给了我眼睛。】
宴会快结束，她才得空再次切到微博。
这一看，眼睛都瞬间瞠大。
她刚刚发的那条，旁边赫然出现“热门”两个字！
一条祁柏单独的视频，镜头不可避免地扫过周边的人。
都是明星，颜值自然不会输到哪儿去，可莫封庭愣是凭借立体英挺的五官杀出重围，强烈的轮廓感框在画面里，比一众人清晰八百个度。
仅仅几张侧脸照，就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好几个瞬间，他视线都是望向她镜头这边的。
楚夏的镜头均以祁柏为焦点，因此呈现出的画面里，莫封庭的视线也就很像是投在……祁柏身上。
天生的深邃眼眸，自带含情效果。
网上一群嗑学家顿时躁动了，对着两个高颜值的人，瞬间脑补出一部耽美大戏。
【这眼神？我也不想多想的。】
【加一，这眼睛里的深情，妈妈呀，我隔着屏幕都心动了……】
【话说，有人知道这位攻气十足的好看小哥哥是谁吗？也太霸道总裁了吧？！】
【而且不止一次看向祁柏哦，我一帧一帧截屏了，待会发个cut上来！】
cut剪得绝妙，配上恰到好处的bgm，基情氛围感简直溢出屏幕。
连楚夏刷过，都差点冲到莫封庭本人面前举起话筒：说出你们的故事。
不过三秒，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云极出宣传片，莫封庭都低调地不肯露面，要是被他知道她在这里给他按头做1……
楚夏不敢想象，可一万个哒咩根本没机会说出口，各路粉丝已经完全被那两人的逆天神颜迷惑，一个个跟喝了假酒似的上了头，在她微博底下嗑生嗑死。
更可怕的是，宝藏cut还被一个微博大V营销号慧眼识珠相中了，博主特别有职业操守，转发时还特意带上楚夏这个原博主，共同发家致富一举冲上了热搜。
就这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走上了艺统巅峰，楚夏却头皮阵阵发麻。
晚宴终于步入尾声，莫封庭也不清楚自己今天来这的意义何在，还耗到了结束。
助理走近汇报时，他正起身整理衣襟，准备离场。
自己老板有多不愿意抛头露面，助理是清楚的，因此在宴会开始前就已经监控网络，只是这条蹿升速度过快，更为关键的是，方向过于离谱，助理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向莫封庭汇报一下。
莫封庭修长的指节扣着西装扣，侧眸瞥了眼助理手中手机，眉头微微蹙起。
正要出声交代，目光扫过视频中那男艺人的脸，不知想到什么，稍顿。
他视线又往上略略挪移，扫了眼ID名。
——鸡排鸡翅一个不留下辈子再给鸡报仇
“……”
宴会结束后，楚夏又一次解锁手机，提心吊胆瞄了眼。
号还没挂。
对于这个出圈，祁柏团队显然是惊喜的，上保姆车前，经纪人很是热情地邀请楚夏一定出席祁柏下个月的生日会。
送走团队，楚夏盯着手机里蹭蹭上涨的粉丝数，兴奋与焦灼交织。
还是坦白吧，说不定莫封庭看在两人之间那么点微薄的情分上，会饶了她呢？
可会不会他本来不知晓这件事，自己巴巴凑上去，反而送了人头？
话说回来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吧，谁让莫封庭没事总往她镜头里瞅的。
楚夏倒不至于腐眼看人基地认为莫封庭是在看祁柏，只是合理怀疑他很大可能是在看她后面的某小花。
毕竟那小花今晚太漂亮了，她一个女生见了，眼睛都直了好半天。
想到这里，楚夏忽然没来由地有点烦躁，反正不管怎么样，她这个号不能封！
如果最后说服莫封庭不成，艺统这条路堵死，她还考虑做博主混饭吃呢……
楚夏思绪乱糟糟的，不自觉地在原地打着转，直到莫封庭走到近前才蓦地回过神，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手机。
她觑着莫封庭的脸色，探问：“那个……你看热搜了吗？”
“没有。”莫封庭神色如常，闻言作势拿出手机，“有什么新闻么？”
“没、没有！”
楚夏连忙伸出手要去阻止，想到上次用力过猛碰到莫封庭的手，又生生止住。
停在半空。
莫封庭稍顿，手上没停，解锁手机。
楚夏顿时有点急了，顾不得其它，手继续往前，覆上去。
“没、没什么要紧的，明天再看吧。”
起码让她最后补个宵夜再上路，折腾一晚上挺饿的。
举办方招待嘉宾，没有管她们这些工作人员的道理，毕竟这么一五星级酒店，那么多人，是笔不小的开支。
见莫封庭抿着唇不作声，楚夏又有点怂，慢吞吞地收回手。
莫封庭却在这时收了手机，真的没看。
楚夏怔了下，反应过来松了半口气，转移话题似的问：“你之前说要跟我说什么事？”
莫封庭口吻淡淡的，嗓音莫名有点哑：“请我吃饭。”
“……吃什么？”
“鸡排。”
莫封庭长腿迈开往前走，很自然地丢下两个字。
楚夏有点反应不过来，眨巴着眼睛跟上。
为了今晚的活动，她的双肩包里又备了不少物品，包带勒着单薄肩头往下坠，她费力扯着往上颠了颠。
想到就要吃到鸡排，心情飞扬起来，告诉自己一点都不沉。
莫封庭似是嫌她慢，折回两步接过她的包，单手拎在掌中。
夜晚的商业街依旧热闹，流灯簌簌，奶茶店门口不少人在排队。
楚夏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尽量选了一家高级的餐厅。
店面装潢年轻化，干净整洁。她瞄了眼莫封庭，见他没有排斥之色，便去餐台点了两份鸡排饭。
顿了顿，又转头问莫封庭喝什么。
莫封庭不答反问：“你想喝什么？”
楚夏愣了愣，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街对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喝那家的奶茶。”
莫封庭瞥了眼，略微点了下头。
得了恩准，楚夏开心地跑去买奶茶，完全忘记餐才点一半。
莫封庭付了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对街，楚夏排在奶茶店队尾。
小动作不停，踮着脚翘首以盼，或者抻着脖子瞅店家贴出的新品海报，圆圆的后脑勺转来转去。
这家店没有茉莉柠檬茶，店员介绍说奶绿可以选择绿茶，或是茉莉。
楚夏捧着冰奶绿回来时，刚好赶上餐饭端上来。
“不是，老板娘，”她盯着莫封庭餐盘里明显比自己多的鸡排，疑惑又不满：“您开饭店还重男轻女啊？”
“那倒不是，”老板娘理所当然：“主要是这年轻人气质太好了，往这儿一坐，我们家店都高档了不少，你没看这进来的客人都多了嘛！”
楚夏黑人问号脸。
虽然莫封庭长得好看气质超群是事实，“那也是我带来的呀！”
老板娘安静三秒，另外装了碟鸡排给她。
楚夏这才满意笑了，得了便宜卖乖：“我颜值高气质好的朋友还有很多呢，下次再带来给您捧场啊！”
对座莫封庭闻言，抬眸看她一眼。
楚夏没注意，端着那碟自己千辛万苦赖来的鸡排，挪到莫封庭面前。
莫封庭顿了顿。
静默片刻，淡声开口：“你对谁都这样？”
“嗯？”楚夏眨了眨眼。
莫封庭却没多解释，手中捏着一次性餐具，慢条斯理地拆餐具的封膜。
楚夏思索了一下，“不是的。”
世俗点讲，艺人和品牌爸爸还是不能比的。
“你……不一样。”
提到这个楚夏不免心虚，声音小小的，说完便垂了眼，长长的睫毛扑簌颤动。
像是柔软的羽毛，轻轻挠过人心。
莫封庭手中动作停顿了下，喉结轻轻滚了滚，倒没追问怎么不一样。
筷子掰开，长指抚过，确定没有毛刺，才和剥出来的勺子一起递去对面。
楚夏稍稍一怔，抬眼看他。
虽然他脸上没多少情绪，可莫名地，楚夏觉得他心情不错。
这是不是个不错的认错时机？
楚夏酝酿了一下，斟酌着切入：“那个……我今天对接的那个艺人，你有印象么？”
顿了顿，提醒：“就是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
莫封庭薄唇极轻地抿了一下。
抬眼时，眸中似乎又冰冰凉凉的了。
楚夏有点莫名，捧过奶茶弱弱吸了口，嘴里的话及时拐了弯，“没什么，就是他邀请我过段时间去参加他的生日会来着……”
“到时候你再给你妈妈打电话，”莫封庭平静地道，“感谢她给了你一双眼睛？”
楚夏嘴里奶茶差点呛出来。
“你，你都知道啦？！”难怪提到祁柏，他会不高兴。
莫封庭没接腔，默认。
楚夏慌忙解释：“真的不是我故意带节奏！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往那个方向发展，我保证回去就删了！你看我这饭都请了，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
见莫封庭不出声，楚夏摸不透他的想法，顿了顿，倾身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又问：“也别封我的号，可以么？”
讨好的声音软绵绵的，带上了奶茶的清甜。
淡淡的茉莉香，若有似无。
莫封庭轻轻抿唇，反问：“你觉得我差你这顿饭？”
楚夏立刻摇头。
“还是觉得这事一顿饭能解决？”
楚夏再次摇头。
停顿两三秒，又小幅度地，缓慢点了点头。
“我觉得……能。”
莫封庭垂眸看她，再开口声音刻意压低两分，微沉：“是不是觉得自己没错？”
“不是！”楚夏很有求生欲，脑袋摇成拨浪鼓。
她咽了口空气，望向他的一双眼睛过了水的黑玛瑙似的，清亮剔透，认真中又透着点可怜巴巴的劲儿。
“我就是觉得您这么一位宽宏大量英俊潇洒有气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诠释人类之美好的总裁，一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