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要带队出关。风顺说。

夜晚的小屋格外宁静，昏暗的油灯下，笼罩着暧昧的情绪。对着小晚，他第一次感到犹豫。很多话他想跟她说，却说不出。很多情绪，他想表达，表达不了。他为自己没好好读书感到后悔。如果是诗人墨客，肯定几句诗就可以吟唱出心中情怀了。

姐姐，你等我两年，等我到18岁，好不好？漫长的沉默中，他突然冒出一句。

他悬着心等待着，仿佛等待对自己命运的审判。

小顺啊，其实……她犹豫着。

你单说行不行，别说其他。他有点气恼。多说其他，我就胡说了。

好好好……好吧。她气馁地说。两年，两年可以发生很多事。足够一个人改选易张，足够他成长成熟。她想到。

姐姐，这两年你别喜欢其他人，无论是谁，好不好？他特意强调着无论是谁四个字。大哥说的那些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即便说了，大哥这个情敌会立刻消失，他也说不出口。他选择让时间来显示自己的真心，让她淡忘过去。

她含混地点点头。他心中狂喜，把拉起她的手放在脸上。

姐姐，两年中如果我再唐突你，你就打我。他说。

我……怎么打得过你？她疑惑于他的请求。

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要是你打不过我，就把我送你的玉玦拿出来，我定会认输。

玉什么？她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那块扇形的玉。古人讲究太多了，在她心里，这些全叫玉佩。

这就是玉玦？她对着灯光照了照。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接过蠢女人手里的玉玦，闭眼轻轻地吻了上去，像吻夜晚的情人。然后把带着温度的玉玦放在她的手心，双手团住她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小晚脸瞬间火烫。

风顺带队出关去了。浮图关显得无聊起来。

小晚发现，她开始牵挂，开始担心，也有一点点……思念他。

路边一些百无聊赖的兵士饭后聚在阳光下的墙根打起端敏带到边关的扑克来。小晚一般都是绕着赌局走，看都不看一眼。

这天偏偏因为无聊，从他们身边路过时，小晚停下扫了一眼。

简陋的纸牌旁边围绕着铜钱、还有匕首、小件首饰，应该是赌注。旁边还扔着个墨绿色的荷包，上面的图样分明是椰枣树。

她推开身边围绕的兵丁，伸手去拿荷包，想仔细看看。

“干什么？爪子拿开！”早有人喝止她。

“大哥，这个荷包甚是有趣，小弟想借来瞧瞧。”

“瞧什么？”对方喝道，一把把荷包放在自己近前，“想要可以。来一局。不然滚远点！”

周围围绕的兵丁想把她挤开。

“来一局就来一局。我赢了，荷包归我。你赢了……”小晚从怀里掏出几块蓝田玉石子，“这些全归你！”

“起开！”她一屁股坐下。

这些兵油子，见识下姐在棋牌游戏上积累起来的武力值吧！

一刻钟后。僻静无人处，她掏出荷包。阳光下，墨绿色的荷包上赫然显现出椰枣树的图案。大概传了不少人手，荷包边缘已经磨得有点发亮。

的的确确是妮娜的荷包。

她的手指僵住了。

她翻了翻荷包。里边她原来给妮娜的一片青霉素已无影无踪。

拿荷包的兵士也是从别人手里赢来的，说不清来历，一问还发脾气。

当时她把药给妮娜，看着她把药装在荷包里，特意叮嘱妮娜不到关键时刻，不要把药拿出来。装药的荷包，妮娜一定会妥善保存，绝不会轻易示人的。

那么，荷包怎么会出现在浮图关兵士的赌局上？

也许妮娜在关内逛街，看中了什么一时没钱，用荷包来换。可妮娜为什么不用钱买，主人多得是钱。

她想起刚在浮图关苏醒过来的那个下午。

当时小顺说商队怕他们反悔，急急忙忙就出关了。可是既然他们慌慌张张出关，又为什么会留下这么私密的东西？

当时她睡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下午才醒。醒来后脖子疼得不行，几天才好。她一直以为是太累，可她在伙房干活，天天累死累活，也没见自己睡那么久。她越想越不对劲。

风许在议事堂跟人看书。难得清静一天。

“姓风的，你给我出来！”堂外传来愤怒的叫骂。不用禀报也听得出是谁。

一天到晚没事找事。他忿忿地将《左传》扔到一边。

“告诉她滚远点，本将军不想见她。”

兵士一溜小跑出去又进来。

“那人拿着个荷包，还说将军如果不出来见他，他就把将军的丑事宣扬出去。”

“笑话？本将有什么丑事？……什么荷包？”

“小人……也没看分明。好像是……是个女人的荷包。”兵丁支支吾吾。

风许一拍桌子，走了出来。

疯女人，她是不是以为自己怕她？

议事堂外，对面的人恶狠狠地望着他。

“姓风的，这是怎么回事？”她冲到他面前，把墨绿色荷包送到他面前，“这个荷包怎么会在浮图关？”

他扫了眼。墨绿的荷包上还绣着什么东西，花样来看，不像大周女子所用。

“我怎么知道它因何在这里。”他转身想走。

“这是妮娜的荷包。”

“妮娜？”

“她是大流士商队里的女人。来浮图关以前，我送了她一片救命的药，亲眼看见她把药藏在荷包里。她的荷包一向贴身带着，从不示人。今天，我是在兵士的赌局上把这荷包给赢回来的。她的荷包怎么会在这儿？！”她在风许的背后喊到。

“……她人呢？”小晚的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