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打碎的心境光便渗不进去，支离破碎的人啊总要靠着那么点希望活着，曾经以为折射出了彩虹，后来才发现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很想成为给别人带来快乐和希望的人，很想成为文摅这样的人，所以就连职业都和文摅一模一样。遇见她的时候于鬯才十五岁，没有长辈疼爱的小孩第一次收到一颗糖果，早就过了糖果能哄骗内心的年纪，但文摅的笑容能治愈一切。

于鬯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在一切都有了起色时暴雨悄无声息将美好浇灭。毕业后于鬯和文摅成为同事，每天靠近她一点直到成为好友，信念变成爱恋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文摅不回应也不拒绝最后落下一句病态的爱，渴望被爱的孩子再次被遗弃。

早知道就不帮文摅挡那一下了，让她也尝尝被世界抛弃和孤立的感觉吧，这样她就不会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不是你的错。堕落后的人才会知道什么是无欲无求，明明可以憎恨世界却发现毫无牵挂。

“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拥有这个世上所有的爱，黑暗对你来说太过陌生，我是从泥潭里走出来的，确实也该回到泥潭里去。”

“鬯鬯你过来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之前的做法让你心寒，对不起……我喜欢你鬯鬯，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哭着说完后无力的蹲下，天阴沉沉即将迎来暴雨冲刷，风吹浪涌拍打岩石的声音格外刺耳。还是第一次看见文摅哭呢，原来这就叫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碎，若是早些让泪水浸润于鬯的心房或许还有余地，只是一切都晚了，于鬯不是那个一句话就能哄好的小孩了。

“可我不再喜欢你了。”

风吹得眼睛生疼也没有落下一滴泪来，干涸的土地已经不再需要被滋润，裂痕永远无法修补。原本很爱这个世界，有金黄色的麦田、有青葱的树林、有蔚蓝的天空、有想爱的人，只是偌大的世界容不下我一粒小小的尘埃。

就此阔别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回头看一眼哭红双眼的人，留下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抹笑容。

“于鬯！！”

文摅狂奔过去也没能抓住于鬯的衣角，跪坐在风里哭成泪人。上天啊，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看这世间苦命的人，你让我回到过去是想让我再次绝望吗。八音盒还在唱着生日歌，祈求于鬯来世能和梦里一样幸福快乐，小声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于鬯25岁生日快乐。雷声带来了大雨，文摅将八音盒紧紧护在怀里，雨水滴落在海面悄无声息。

回到了过去却没有改变结局，亲眼看着于鬯在自己眼前跳了两次海，两次都那般义无返顾。泪水杂着雨水一起流入大海，身体颤抖着快无法呼吸，带着情感再次经历失去感觉快要失控，无数次想跳下去却又退缩。嘲笑自己胆小懦弱，从前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现在不舍失去拥有的一切，文摅啊，你活该走不出来。

日子一天天重复着，直到第35天文摅再次做了那个梦，那个幸福甜美的梦。八音盒一直放在床头，既然梦到了就再次听听于鬯留下的声音吧，她也应该轮回到了某个地方拥有属于她的幸福和温暖。舆论都在同情这个被大海藏起来的小孩，所有的谩骂和讽刺在那个夜晚通通消失，反转得措不及防。生命的价值被玩弄于言语之中，动动手指就能将一个人淹死，文摅已经很久没有看评论了，于鬯只是短暂的成为了公众人物，风头过后又有谁会缅怀她？

“祝你生日快啊，鬯鬯。这辈子没有牵起你手，下辈子我一定不松开。”

八音盒还在转着，回想起于鬯第一次叫自己姐姐的时候还是那么青涩，一张乖巧的脸却从不服输，于鬯不爱笑也不喜欢表达却唯独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自己，可笑的是每次都被自己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可能这就是被爱的有恃无恐吧。

握着手柄摇了数不清多少圈，音乐不停便能一直沉浸。失去东西无法挽回尤其是生命，感情厚葬了于鬯的过往却没有消除过去的记忆，若是早些答应她早些给她回应，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局面。于鬯，我只希望你能看到蔚蓝的天空。

生日歌骤然停止，许愿要付出代价，于鬯给的是生命，所以文摅将记忆封存。在旧的世界里重新开始，经历原有的坎坷得到不同的结局，于鬯的眼里不再灰暗。

带着救赎回到起点，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意念会指引方向。

“文摅！”

于鬯叫住火急火燎下班的人，这可是刚上任不久年轻有为的副主任护师，只是打工人都不喜欢上班吧了。文摅闻声回头，前几天参加完她的毕业典礼，今天应该是来面试的吧，马院那人那么爱材于鬯想走都难。文摅不知道的是，于鬯是奔着她的光来的。

“可以啊，以后咱就是同事了。”

“那还不得感谢你这没多年的栽培，下班有事吗，没事的话一起去吃个饭庆祝庆祝。”

大学时于鬯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需要去临床观摩学习，碰巧遇到了文摅。虽然文摅带着口罩但于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么多年期盼的相见没想到会是这般场景，只是文摅早就忘记了福利院的那次对话。有些胆怯又有些冲动，小心的拉住文摅告诉她自己实现了当年的承诺，文摅拍拍脑袋不知是真的想起来了还是维护于鬯的面子才点头叫了声于鬯。借着活动这么一来一回的，顺理成章的要到了文摅的联系方式，仰慕的光朝自己微笑时空气都是甜的。

酒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格外悦耳，文摅知道于鬯的不容易所以才格外为她高兴，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却没有自甘堕落，要是换作自己估计都没她活得这般坚强。上天关上了于鬯的门幸好留了扇窗，灵光的脑子在什么时候都实用，要是她父母在的话必定是骄傲的。

“文老师，以后请多多关照。”

同一片屋檐下一起工作，于鬯盼了多久才盼到了这一天，往后的每一天都能看见文摅，真好。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会了无牵挂，没想到遇见了让自己向往的人，拼尽全力向她靠起，复制她的人生。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好好干吧年轻人。”

于鬯才24岁，研究生毕业的她和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有冲劲有狠劲，未来的路种满了花等她走过时盛放。文摅挑眉笑笑，晋升的路可有得她头疼的，不过还好有过来人的经验能帮帮她。

也没喝多少的两人说着醉话，摇摇晃晃的骑着共享单车在人行道上聊着，只有和文摅在一起时于鬯才会展现出保留在心里最纯粹的一面。护送文摅回家后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为了省钱在市区外租了房子，通勤的时间自然就成倍增加，眼下还能坐上末班车回家。

戴上耳机隔绝外界的干扰，原来靠近温暖的人是这样的感觉，像柔和的清风拂过心田般平静安稳，窗外已不见行人来往，下一个路口就该下车了。自己的小窝哪怕漆黑无光也是舒适，等过两个月就搬到市区去住，不用多大只需要离文摅近点就好。

第一天上班当然是精神焕发，即使倒了地铁又转了公交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上，午休开会才看见文摅。护士长上的行政班，干到这个职位的人自由度高，但文摅喜欢给自己没事找事。文摅招来那几个实习生问她们操作，给她们讲讲临床操作要点，于鬯推着治疗车路过撇了文摅一眼，她还是这么喜欢言传身授。

“别催啦，我换好衣服就来。”

“文老师有男朋友了？”

文摅摇摇头表示只是普通朋友，转念一想不如把于鬯也带过去省得林聚又说什么恶心油腻的话。于鬯知道文摅有人约但也没有拒绝文摅的邀请，想被光一直照拂想被风一直亲吻，哪怕一秒的时间也不愿意错过。

“这是林聚，这是于鬯。”

两人互道声你好，文摅拉着于鬯坐到后排去，这个顽固执着相亲对象的热烈追求都快把文摅淹死，要不是医院不能收花怕是三百六十天每天不重样的花束。

于鬯听着林聚把文摅的一天都问了个遍，就差问她今晚几点睡了，文摅回答也是敷衍的几个字，这么多个回答下来总共不过五十个字。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浮于表面的爱意和深藏心底的欢喜。

“随便点，他买单。”

文摅朝于鬯挑眉让她放心大胆点，不宰林聚一顿怎么对得起被浪费的这几个小时时间，于鬯扬扬嘴角随手指了个最贵的。文摅悄悄给了于鬯一个大拇指，果然聪明的人不需要多说都能懂。

林聚拿了张纸巾起身给文摅擦嘴角，文摅一手夺过塞到于鬯手里，让她帮自己擦一下。于鬯看着林聚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只能抿唇笑笑，盯着文摅的唇心跳莫名加快了些，挪了挪视线让自己放松些。文摅给于鬯将头发别到耳后，果然这样更符合她的气质。小鹿乱撞的感觉喝口水稍微压制，不着痕的将目光撇向文摅，自信大方的气质优越的脸蛋，不管哪一项于鬯心中所喜。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现在才明白那叫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