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说话的武修只观了几眼便看出了端倪,她皱着眉道:“只不过这法修使的路子怎么看着倒像是我们武修的身法?而且我看她手中符咒阵法皆以自己为媒介,看样子倒是想用武修的路子来挑衅身为武修的秦砚。”
但见演武场上两道白衣红练学院服打得平分秋色,一时竟分不出胜负来。
那名武修看得正是激动,却发觉头顶上忽然笼罩出一片阴影,同时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幽幽从头顶上传达到她的耳边:“她们打得好看吗,谢窕?”
谢窕认真评价道:“不错。”
特别是台上那名法修,行路间大开大合可破绽却极小,反倒是秦砚一直保持防的姿态,不知道是在顾虑着什么。
此时那名法修竟一直处于处于压倒方的态势,谢窕皱紧了眉头,指着窗外那两道转眼间已交手数十招的身影面色严肃地问道:“整场看下来您觉得这场比试谁会赢,宿桐老师?”
“我一教洪荒史的你问我?还是说你对同样身为武修的自己不太自信?”
宿桐卷了卷手中的书一把敲在谢窕的头上:“我看你胆子也是比以往肥了不少,给我到墙角站着去,不把我堂上讲的洪荒史背完你就不准离开学堂。”
谢窕一听当即乐了:“老师,那如果我现在给您背完洪荒史的话是不是代表我就能离开学堂去外面看比试了?”
提议得到了其他学生的附和。
“是啊宿桐老师,原本这时节我们本都应该在为院内选拔赛做准备的,谁知道这洪荒史竟如此繁杂到现在还未结课,我们这浪费的时间如何弥补啊?”
洪荒史共分为上古史、中古史和近古史,是天下书院学生的必修课程,课程冗杂繁长本就让学生怨声载道,而现在院内比试将近,她们这一众学子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课学习啊。
“平日里不好好修行,难不成等着现在临时抱佛脚?”宿桐听了这些抱怨也不恼,对上学生那双希冀的眼睛,只是无情摇头拒绝:“想法倒是不错,不过还是对其他学生显得不太不公平。”
而后她眼里盛着些许笑意,看了眼其她还在看热闹的学生。
“不如这样,既然你们都无心听我讲课想去看个热闹,那就都去演武场看比试吧。”她大手一挥爽快将人放行。
白鹿洞书院向来管理宽松,在外人看来前有院长无为,后有师长慵懒,如此上行下效之下致使书院的管理也日渐放宽起来,其他书院学生很羡慕,只有她们的院长对此颇为微词,不过白鹿洞整体上的学风依旧还是蒸蒸日上的,所以也轮不到外人多嘴。
“不过——”
一众学生刚要欢呼,却听见老师忽地大喘气:“观战完后记得写一篇围绕武修与法修为主题的文章交上来让我阅览,题目不设限,你们自由发挥,而且这次成绩我会记在你们之后大考里。”
说完,她收拾了下书案便离开,只留下满室哀嚎一片的学生。
另一边演武场上。
秦砚被对方那一拳排山倒海的气势逼得竟连连后退数步,长刀在台上划出一道极深的沟壑,场下的围观者特别是武修们无一不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竟然能和秦砚打个平手,有人讶异问道:“这家伙那么猛,什么来路?”
旁边有知情者适时解释:“你不认识?这位法修可是来自五州七姓之一的孟家,孟家那位幺女孟还真,丹阳书院那位名噪一时的孟还冰就是她哥哥。”
当年帝勋大人及其部下七人带领人族反抗夭兽,创立神朝的同时设立英华台管理天下事宜;而孟家先祖孟宣则是帝勋七人部下中的一位,由此祖先基业也成就了大陆如今的七大世家之一。
“我还以为她跟随她哥的脚步考入丹阳书院了呢,”那人摸了摸下巴评价道,“她这才刚入书院不久就找秦砚比试,难道是打算做第二个秦砚不成?”
“刚进书院第三天就以法修的身份使着武修的路子挑了我们真武院十位武修。”另一位武修看不过去开口气愤地说:“哼,她岂是要做第二个秦砚那么简单,这完全就是故意把我们武修的面儿咣咣地往地上砸罢了。”
随即便有人附和道:“可不就是这个理,什么仇什么怨?我们院里的李青山、孙绍一这些人都输了;若是秦砚也输了这次比试的话,往后我们在那群法修面前真的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还有人忿忿不平:“真是搞不懂几位院长,为了能让新生参加书院论道三个书院竟都提前为她们开了学,而且法修自己窝里斗也就算了,没想到到头来丢的竟还是我们武修的人和脸。”
隔壁法修闻言出声挑衅:“人不行怪路不平,还埋怨起院长来了?难道你们这是怕选拔赛时连新生都打不过?”
接着她又道:“哦我忘了,你们确实是打不过新生。”
孟还真就是新生。
这几句话实在戳人心窝子,法修们纷纷嘲笑起武修来;平日里院里的武修和法修本就不对付,这下有了孟还真的横空出头,隔壁院那群法修们顿时挺起胸膛一时得意洋洋起来。
脾气暴的武修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撸起袖子、抄起家伙就要揍他大爷的。
“我去,你们这群武修果然一直不讲武德。”台上原本还在岁月静好,可台下却已经混战成了一片。
武修法修齐齐上阵,医修连忙退避三舍省得被波及到,毕竟这些硬邦邦的拳头可是跟她们的主人一样不长眼睛。
远处同样观战的秩序官见此情景忙提着教棍要冲上去阻止,却被队长出手一把拉住:“哎哎哎,唐颂你傻不愣登地冲上去干嘛呢?”
“队长,人都打起来了,我们不去阻止吗?”唐颂觉得自己身为刚入职书院的新人秩序官,应该有责任维护好书院的秩序,像今天这种打架斗殴的恶劣事件她们秩序官就应该重拳出击,还书院一份清朗环境!
李队长看着那群整天闹得鸡飞狗跳的学子疼得直嘬牙花子:“这些学生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上次我前去拉架差点没把我的牙打掉……此刻气血正盛,让她们先继续打着耗耗力气吧。”
“院长不会怪罪吗?”
“院长在场只会拍手叫好。”
白鹿洞不似丹阳、太沧那样院律法规极其严格,若非有大事发生或涉及学生们严重的品行问题,书院里师长们是不会随意插手学生事务的。
平日里除秩序官出面维护书院秩序以外,学生们之间的矛盾大多是由她们本人自行约对方到演武场上解决,由此反倒是促成许多不打不相识的好友,当然像类似男学生口出狂言看不起修道女学生这种,除了院长按头亲自道歉,女学生本人也会和对方来一次公公正正的较量——
这种情况下,都是女学生会赢。
再加上白鹿洞六大院系的榜首常年由女学生霸占着,这就导致白鹿洞书院的男学生们平日里都不敢随随便便贬低女生了,生怕弄得自己没脸;白鹿洞的男学生因此总是被另两个书院嘲笑。
但见台上秦砚手中的朴刀在真元的催动下寒意凛然:“你能够想到将符咒阵法皆用在自己身上倒也聪明,只可惜你不该用我们武修的路子来挑衅我这个武修,不然你真的会败得很惨。”
对方这一另辟蹊径的招术虽然让她眼前一亮,但同时在她面前的优势也变少了许多,所以秦砚刚刚让了孟还真十招算是打平,接下来——
她可要认真对待这场比试了。
还好身上的伤已经好了,秦砚活动着手腕,明眸稍弯笑得张扬热烈,手中的朴刀在几个套招之下霎时连成一片冰冷的铁幕,转眼便近身而至扑杀过去。
数十道凌厉的刀光转眼迅速扑向孟还真,后者眼神微眯双手极快地转换符咒旋身躲避,同时脚下阵法顿起,顺势又逼近半步妄图飞以束身阵困住对方。
秦砚身形轻快闪开。
孟还真见被轻视神情微恼,当即再次起阵相迎大喝道:“该败下阵来的人应该是你,我要向所有人证明你们武修生来就应该被法修所打败的!”
演武场上霎时风云顿起,雷电轰轰隆隆顷刻而至,两人此时都身处大风的中心,白衣在狂风沙浪中猎猎翻动,整个场上都弥漫着紧张而又肃杀的气氛。
但见秦砚步法轻盈纵身一刀破了对方的法阵,手中朴刀在她的催动之下在空中挥出数道残影,雌浑残暴的真元自她体内溢出,顿时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轰!
下一秒,孟还真手中符咒法阵皆被攻破,身体如脱弦之箭一般被裹挟着狂暴真元的刀气击飞下场。
周遭被秦砚突然爆发的浑厚真元顿时惊得寂静无声,几位武修连打架都忘了打了,好半天才有顶着鼻青脸肿的武修当场惊呼:“只是半月未见,这家伙的修为竟然都已经越至百尺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