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家里没人，黄新月下了碗奶奶包好送来的生馄饨，倚在橱柜上刷微博。
拇指无意识地点着刷新。
突然，一条「韩国人考试时的精神状态」出现在第一条。
新月点了进去。
表白攻击的字眼落入眼底。
她又翻了翻后面几条，顺手点了个赞。
黄新月今天到校比较早，她拿着水杯去接水的时候，忽然听到办公室里传出女人的骂声。
她默默走到高二教学楼的四楼，从走廊望向三楼办公室的窗户。
窗帘没有拉上，段长和一班班主任正站在中间安抚着那位激动的女性，她身后站着个低着头掉眼泪的短发女生，看着有点眼熟，好像经常和她一个考场。她踮起脚，想看女性指着的人是谁，奈何是视线盲区，不管她怎么凑脑袋，只能看到校服的一角。
貌似，是个男生。
她努努嘴，大约是被怀疑早恋一类的事情吧。她捧着水杯，慢慢走下楼。
……
褚佳妍妈妈今天做的是牛排乌冬面。
“月月，你知道我们班的冯欣吗。”
黄新月嚼着面条，想了想：“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
“就是之前‘外研社’杯国赛一等奖的那个女生，高二一整个学期都被贴在布告栏上。”
“啊！”黄新月想起来了，因为国赛一等奖在三位一体的时候一部分学校可以直接免试通过，所以她和她的学习经验在荣誉栏上挂了整整一个学期，“原来是她啊。”
“嗯，她妈妈今天来学校了。”褚佳妍用筷子戳住牛肉，“因为四班的一个男生给她写的情书被她妈妈发现了。”
“嗯，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看到了，她妈妈看起来好凶。”新月咽下一口乌冬面，“指着那个男生的鼻子骂。”
“你看到了？”
“她这次月考掉到年段50多名，她妈妈觉得全是那个男生害的。”
“说那个男生用表白迷惑冯欣，害她不能集中注意力学习。”
新月不由想到今天刷到的那条微博。
“所以，那个女生，她也喜欢那个男生吗？”新月问道。
褚佳妍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不算太熟。”
“不过我想如果会影响到她学习的话，那应该是喜欢的吧。”
“被不喜欢的人表白，怎么会影响学习呢？”
“但她要是喜欢那个男生，自己的妈妈却对着那个男生破口大骂，应该会特别伤心吧。”
“确实。”新月附和着点点头，她垂下眸，看着碗里的面条，她不由冒出一个不太正确的想法。
“但如果，那个人是同班同学呢？”
“被同班同学表白，哪怕是不喜欢的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是会被影响到的吧。”
褚佳妍点点头：“那或许会吧。”
“阿妍。”她忽然叫褚佳妍的名字。
“嗯？”
黄新月抬头，认真地发出询问：“你说比较穷一点的高中生，会喜欢别人送他什么？”
“啊。”褚佳妍眨眨眼，“有多穷。”
“如果特困生那种穷，太冒昧地送东西，可能反而会让对方不太舒服吧。”
黄新月想了想陈述平时的吃穿。
“特困生，好像也没到那个地步。”
“大约就是欠了很多钱，但是生活还过得去的那种穷。”
“欠了很多钱，但是生活还过得去的……”褚佳妍眯着眼想了会儿，“你的意思是，老赖？”
“啊，不是那种欠钱。”新月连忙否认，“就是……”她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形容。
“月月你，是要给谁送东西吗？”褚佳妍好奇地问。
“嗯？”黄新月骤然被戳穿了想法，摸了摸鼻子，忙矢口否认，“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说罢又低头吃面。
褚佳妍默默点点头，新月的心思实在太好猜，她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但是崇明还有负债的高中生吗。
……
周一的体育课，黄新月因为跳远成绩不合格被老师抓着练习。
孙以禾坐在一边看新月练跳远，黄新月真的没有运动细胞，她一米六五的个子，跳远只能跳一米五。
褚佳妍默默坐到她旁边。
“孙同学。”她塞了盒酸奶在她手上，“这个给你喝。”
“谢谢！”孙以禾扬起笑，拆开吸管戳进酸奶。
“孙同学，你们班，有那种，生活稍微比较拮据的同学吗，男生。”
“生活拮据？”孙以禾疑惑，“崇明还有生活拮据的学生吗，生活奢靡的我倒是知道好几个。”
“嗯，就是看起来可能不那么拮据，但据说，好像欠了别人很多钱。”褚佳妍琢磨着开口。
坐在斜后面假装看体育特长生攀岩的陈述默默向后靠了靠。
“欠了很多钱？什么意思，借网贷吗？”
“那应该不是吧……”
“怎么了，你要找这个人做什么？”孙以禾吸光了酸奶，揭开盖子舔上面的酸奶，转头问道。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褚佳妍歪着脑袋。
“她…不是我们学校的，然后好像，喜欢上了一个有点穷的男生，想送他礼物。”
“可能是这样，我也不太确定。”
孙以禾点点头，我有一个朋友系列，懂的都懂。
“所以你想问的是，要送这个男生什么礼物？”孙以禾问道。
“……”月月确实问了她这个问题，不过她其实还是比较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也，有一部分是想知道可以送什么礼物吧。”褚佳妍缓缓点头，月月看起来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如果她得到合适的答案，也省得她还要问别人，问多了容易暴露，又是一个班的同学，到时候也容易尴尬。
“哦～”孙以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觉得就送点吃的喝的吧，送得太贵重了，回礼也是负担。”
“可是老送吃的喝的，不是会很明显吗？”褚佳妍问道。
“你傻呀，”孙以禾搂住褚佳妍的肩膀，“不要说是你自己买的，你就说是别人送的喝不下了，又或者专买那种买一送一的，顺手一瓶就递出去了嘛。再保险一点，你还可以多买几瓶喝的，连对方的朋友一起送了，随便找个理由说成是请大家一起喝饮料咯。”
褚佳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这些理由似曾相识。
“嗯？不是我要送，”她忽然发现孙以禾刚才的主语全都是‘你’，“是我的一个朋友。”
“不是我们学校的。”她又补充道。
“嗯嗯，我知道。”孙以禾拍拍她的肩膀，“是你的一个朋友。”
陈述又默默挪了回去。
褚佳妍的朋友…是黄新月吗……
欠了债的男生，不会，是说他吧……
……
黄新月累死累活跳了二十多次远，反复被纠正动作，终于跳到了一米六的及格线。
“阿妍，累死我了，我甩臂甩多了，都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大猩猩的错觉。”她软趴趴倒在褚佳妍身上，褚佳妍伸手抱住她。
“我帮你买了橙汁。”她用冰冰凉的橙汁贴住黄新月满是汗的额头。
“谢谢你，”黄新月接过橙汁，拧开喝了一大口，“我活过来了。”
……
走回教室的路上，褚佳妍复述了一遍孙以禾的建议。
黄新月眯着眼睛皱了皱鼻子。
这个大招的前摇，要这么麻烦的吗。
送礼物也不能直说，送个水还得假装是自己喝不下的。
她又想到之前陈述说自己家庭情况复杂，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有钱人家不受宠的那个孩子，肯定比较敏感一点。
走到高三教学楼，看着褚佳妍走进一班教室，黄新月火速回头跑向小卖部。
……买一送一，新月逛遍小卖部，就看到苹果汁在买一送一。
还有4分钟就要上课，新月刷了饭卡又一路狂奔回教室。
她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到位置上，语文老师已经坐在了讲台上，她扯着“买一送一”的红色胶带，拆出一瓶苹果汁，转身放到陈述桌上。
“买一送一的，一瓶给你。”
陈述：“……”
这怎么和他想的浪漫校园情节不一样。
她这到底是不想让他知道，还是想把“老子喜欢你”砸他脸上。
黄新月转过身，暗暗握拳肯定自己。
yes！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
不知是什么季节，陈述明明穿着夏季校服，却感受不到空气中的温度。
他慢慢走上楼顶，恍惚间不太记得自己要来干什么。
手里有一张纸条。
他展开，因为一路紧握，纸条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陈述，广播站开始放歌的时候，可以来一下教学楼顶楼吗」
——是新月的字迹。
顶楼，他看着眼前的铁门。
慢慢地深呼吸一口气，伸手缓缓推开铁门，轮轴有些沉重，又因为生锈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他看到黄新月背对他站在不远处。
她没有扎头发，她的头发天生就有些偏黄，小时候还被人问过是不是混血儿。她两只手背在身后，低头用鞋子踢着地面。
他张了张口，略微颤抖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
新月回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
“你来啦。”
他慢慢走上前，直到两人只剩张开手臂就可以拥抱的距离。
“陈述，”新月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只有他的身影，“我想起来了。”
“你是陈述，是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陈述。”
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住陈述的腰。
“对不起，之前没有认出你。”
陈述的心跳得砰砰作响，他伸手，轻轻回抱。
“没关系的。”他缓缓拍了拍她的背。
黄新月从他的怀里抬头，笑着看他的眼睛。
“那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好吗。”
“好…再也不分开。”陈述喃喃道，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打着手电筒背书的室友还以为是自己的灯太亮，关了手电，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小声道：“陈述，你刚刚说什么？哪里有尘埃？”
等了会儿，见没人回应，疑惑地皱皱眉，又缩进被子继续背书。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一个人，连在梦里拥抱都是很轻很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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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还是个17岁的高中生，她的许多想法并没有那么成熟，也是不正确的，不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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