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站在走廊，手里拿着刚刚新月塞给他的草莓牛奶。

她和四班的数学课代表肩并肩抱着新的练习册从楼梯走上来，看到他站在外面，很自然的从口袋里拿出一袋草莓奶递给他，然后又换了一只手抱习题，从左边口袋拿出一根吸管放到他手上。

全程一言不发，默契得好像他们是已经认识了十多年的发小。

四班课代表帮新月把练习册放到讲台上，顺口问道：“你男朋友吗？”

新月摇摇头，看着他：“他是我的竞争对手。”

“……”你看我相不相信。

……

周四体育课。

孙以禾拉着黄新月去体育馆看市中学生攀岩比赛。

比赛由□□所学校联合举办，参赛选手来自几十个中学。

为了维持秩序，特意从平江大学和平江外国语学校找来了志愿大学生。

平时推进去的阶梯座位被拉了出来。

黄新月和孙以禾坐到正对着攀岩墙的第三排座位。

郑礼礼穿着运动服在一旁帮忙登记初中组的成绩。

“月月，11点钟方向，有两个帅哥。”孙以禾推了推黄新月的胳膊。

黄新月抬眼望去，两个挂着工作证的男生站在人群中颇为瞩目。

“LV的鞋子，巴黎世家的裤子，纪梵希的短袖，Celine的项链，劳力士的手表；还有Gucci的鞋子，CK的裤子，Thom Browne的衬衫，哦眼镜好像是Chanel的。”

黄新月依次指着两个人的穿搭。

“有钱帅哥。”她添了个形容词。

孙以禾点点头，又补充道：“有钱有品位的帅哥。”

两个帅哥走到看台的第二排坐下，离黄新月只有一个座位的距离。

她闻到了一阵木质调的香水味。

能把木质调喷得像寺庙里烧香似的浓烈，黄新月怀疑他是把半瓶香水都倒在了自己身上。

“有没有品味，我觉得还待商榷。”黄新月捂着嘴小声对孙以禾说道。

初中组的攀岩速度虽然不慢，但和高中组像猴似地飞上去的观感还是差了一大截。黄新月百无聊赖地数着自己的头发，又转了转脖子，忽然看到站在体育馆门口的陈述。

他是逆着光站着的，单薄的身型像是要被阳光吞噬，新月刚想挥手叫他，就听到前面的男生开口道。

“诶，阿起，那是不是陈述啊。”新月看到那个带着劳力士手表的潮男问那个带着眼镜的衬衫男。

“好像是，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在慧真上学吗。”那个衬衫男推了推眼镜，“也没听阿远说过。”

“谁知道，他那妈妈，哼，在这儿读书也好，离远点，省得阿远心烦。”潮男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好像又意识到这里是高中，又放了回去。

他们…认识陈述吗。

黄新月再看向门口时，陈述已经不见了，那两个男生把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她听不太清。

但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体育课下，黄新月买了一排无糖养乐多。她先去一班给了阿妍两瓶，回到教室，又分给周围同学了两瓶，她把一瓶养乐多放在陈述桌上，自己撕开最后一瓶喝了一口。

陈述几乎不去小卖部，但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离上课还有半分钟，地理老师已经打开了ppt，陈述终于气喘吁吁地走进教室。

他匆匆走过黄新月身边，黄新月闻到了熟悉的木质调香水味。

她皱皱眉，转头问陈述：

“你刚刚去哪了？”

陈述的唇因为跑步失了血色，他抬头，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去了趟老师办公室。”他拿起桌上的养乐多，“你给我的吗？”

黄新月嗯了一声。陈述在说谎，他身上的味道分明和那个大学生一样。

……

晚自习前，郑礼礼在问陈述题目。

陈述讲题很耐心，和黄新月不同，他一步一步说得很慢，还会中途停下来问郑礼礼有没有听懂。

黄新月假装写着题，实则侧耳听着陈述讲题。

她不得不承认，陈述在讲题方面比她耐心得多，也更方法。

她撅着嘴用黑笔把题号里的圈圈涂黑。

怪不得礼礼大王自从问过陈述一次题目，就再没来问过她数学题。

……

攀岩比赛持续了三天，郑礼礼拿了市高三组二等奖。

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作业和试卷，感慨自己明明只是缺课三天，就欠了这么多作业。

黄新月笑着从中挑出一张数学卷子。

“你可以先做这张，这张老师下周一讲，那两张已经讲过了，你有空的时候补上给老师看就行，周末作业如果写不完可以周一晚自习再交。”

正说着，陈述从外面走进来，沉默地收拾了书包，也没和谁打招呼，低着头走出了教室。

郑礼礼看了看陈述，又看着新月道：

“他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不知道。”新月皱着眉头，她又闻到了那股香水味。

……

上完英语家教，褚佳妍妈妈说要开车送新月回家。

“不用了阿姨，”黄新月笑道，“就隔了两条马路，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这点心这么沉，你也自己拎回去吗？”褚佳妍妈妈开了家烘焙店，带了刚研发的新品要新月和爸爸妈妈一起替她尝尝。

“我可以的，”黄新月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

她走到公园，想到陈述回家时候的表情，有些不放心，又走到陈述家门口按了按门铃。

“陈述，你在家吗？”

里面半天没反应。

黄新月等了会儿，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emoji）】：阿妍妈妈做了甜品，你要不要吃？我在你家门口。

黄新月走到路边的石凳坐下，身后的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簌簌的响声，又过了10分钟，她终于收到了陈述的回复。

【陈述】：我不吃了，我不在家，不早了，回家注意安全。

【（emoji）】：好

新月把手机揣进裙子口袋，提着甜点慢慢走回家去。

里面大约是有几盒糯米做的点心，提得久了，带子勒得手有些疼。

黄新月换了只手，活动了一下被勒红的右手。

她走过一条巷子，忽然看到里面站了三个人。

实在不是她要注意，背对着的那个男生穿了件玫红色的LV针织背心，在浅色的建筑旁显得太过抢眼。

黄新月之前在店里看到那件的时候还和褚佳妍吐槽，到底是谁把针织背心放在夏款。

原来确实是有受众群的。

她点点头，正准备扭头继续走，忽然背心男侧身站了站，点了根烟，她看到了被他挡住的陈述。

黄新月眨眨眼，她侧身站到柱子旁，探出脑袋看巷子里的情况。

陈述依旧穿着崇明的校服，在那个看着就有健身的背心男面前显得格外单薄。

旁边的带着眼镜的男生像是在给谁打电话。那个针织男推了推眼镜男的肩膀，

“别跟他废话了，他和楼姨就是心太软才会变成今天这样。”说罢又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拍了拍陈述的脸，低声说了些什么。

怎么看怎么像是韩剧里演的霸凌场面。

陈述垂着眸子，身侧的双手握紧，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痕。

黄新月在背心男伸手拍陈述脸的时候就生气地走了过去。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背心男身后，抡起点心一把甩了过去。

背心男猝不及防被什么重物重击了背部，他茫然地转头，还来不及反应，黄新月已经拉过陈述的手飞快地跑出巷子。

陈述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他眼神中满是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黄新月会忽然出现，又对刚才对对话听到了多少。他盯着她紧抓着他手腕的手，任由她拉着向前跑。

他们一路穿过建筑，路边的麻雀被惊得一哄而散。他们跑到路口，人行道前亮着红灯，黄新月终于停下来，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手里的点心放到地上，弯腰捂着肚子蹲下。

陈述蹲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

绿灯亮起，又变成红灯，黄新月终于缓过劲来。

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幸好高中不用跑800米了，我跑个四五百米都想死。”

陈述忽然笑了。

他先是闷闷地笑，然后笑出了声音，他重心不稳地坐倒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地面，引来路人频频侧面。

黄新月皱眉，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好一会儿陈述终于停止了笑声，他提起放在地上的袋子慢慢站起来，又伸手去拉黄新月。

“你不问，我和刚刚那两个人的事情吗？”

黄新月抓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你想说的话自然就会告诉我了。”

她伸手想要接过陈述手里的袋子。

“没关系的陈述，如果这是你的秘密，”她抬头望向陈述的眼睛，“你就守护好它。”

“但要是你需要帮助。”

“尽管来找我。”

陈述把提着袋子的手往身后背了背。

“挺沉的，我帮你提吧。”

新月正想拒绝，她和陈述回家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就当是，你刚刚解救我的报答。”陈述补道。

并排慢慢走着，黄新月的呼吸终于平和了下来，心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频率。她转头看了眼沉默的陈述，问道：

“点心，你还吃吗？”

她想她刚刚那么甩了一下，里面甜品的样子大概是面目全非了，不过吃个味道还是可以的。

陈述笑着摇摇头，半晌，又开口道：

“谢谢你。”

黄新月在小区门口停下，示意陈述把袋子给她。

“谢我什么？”她眉眼弯弯地凑到陈述跟前。

太近了，陈述甚至能数清她的睫毛。

他不自然地转过头，耳根通红。

“很多，很多事情，都谢谢你。”他低声说道。

谢谢你刚刚不问我原因。

谢谢你把我带出刚刚的场景。

谢谢你一如小时候般仗义。

谢谢你曾经陪我过的生日。

很多很多事情，

是一切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被大卸八块地检查了，这两天只能用手机更新，然后我把男主哥哥和另一位女配角的名字给忘了，又现想了一个，等电脑拿回来再看看哪个名字好。

晚点了，实在不好意思，评论送五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