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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山河影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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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声音落下,城墙上随即跳下三人。他们穿着普通人的衣衫,只不过用布遮住了脸。雨势正大,靠近城门的街上空无一人。两边零散留着几个空摊子,上面的招牌已经被水雾冲刷地看不清样子。

许随意慌忙将小姑娘重新拉回到伞下,她靠近谢长亭,紧张地问:“秦青阳呢?”她以为秦青阳在暗处。

“不在这。”

谢长亭的话比这大雨更能浇凉许随意的心,她看着面前高壮的三个人步步紧逼,手里握着的长刀锋利。

他们手里没有防御的武器,许随意还来不及思考这局面,谢长亭就将她推开。

她和小姑娘被推到后侧,看谢长亭收起手里的伞,用伞骨侧击长刀,借着位置和周边的障碍躲开三人。他的长衣在雨中尽湿,旋身躲避时衣角甩出水花。

如果现在她拉着小姑娘逃跑,不知道会有几人分出来追赶。她不知道梁云乐的身体能否用刀,能否让她对峙这群来意不明的人。

她在犹豫,即犹豫现在自己的处境,又犹豫离开会不会让谢长亭一个人身处险境。

谢长亭抵不过三个人的围攻,他本就是文人身,那几刀不过是依靠绝佳的位置才躲过。许随意带着人往后退去,低头小声:“你能帮我去府衙找救兵吗?”

她不能留着谢长亭一人。

小姑娘红着眼摇头,“我不是好人。”她看着前面快要撑不住的人担忧,“姐姐你快逃,我能拖一拖。”

小姑娘又要推开许随意,却被许随意握住手。“你得活着告诉我真相。”

三名杀手站成圈,将谢长亭围在方寸之前,他用来抵挡的伞半折,现在只能用来撑住身子。许随意看到他袖子里流出血来,顺着手背一直流到地上。他的脸色苍白,脚下是淡淡的血色,偏偏这人还是那副冷清睥睨万物的样子。

“等会我喊跑你就跑好吗?”她摸着小姑娘湿透的头发,“不跑我们都活不下去,你能救救我吗?”

小姑娘突然就落泪了,明明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可面前的人却还哄她,向她求救。

许随意将她用力一推,“快跑!”

杀手听到动静,其中一人提刀大步而来要抓住逃跑的人,许随意几步挡在那人前。杀手挥刀,她侧身躲过,那收起的伞打在杀手提刀的胳膊上。

一声短促的尖叫,那人下意识退开随后又气势汹汹的上来。刀剑无眼,刀刀直逼。她手里的伞扛不住锋利的刀,许随意躲着招式退到城墙边。

那人双手握刀往许随意腿上砍去,她先一步压住他的脑袋,借力往墙上一跃。人在往后转的同时手下移掐住那人的脖子。她侧身倒下,那人被扼住喉咙也被迫摔倒。

许随意在她爹的军营最擅长的就是这招后翻扼喉,落地的瞬间她轻盈弹起,用脚踩着那人的手,刀哐当落在地上。许随意脚下用力,听到那人痛苦的声音。

虽然少了一个人,谢长亭那边还是躲无可躲。他的脸上、脖颈侧都有长长的血痕。听到许随意这边的动静,一直进攻的两人才停下攻势往这边看来。

两人一对视点头,其中一人换了方向朝许随意这边扑来。他的速度更快,破开雨水,刀气直冲许随意面门。

她用足尖一勾,将地上的长刀拿起,接下这凶狠的一刀。另一个人的刀朝谢长亭而去,有些狼狈的人看着无力再躲。

许随意不知道谢长亭这个时候在想什么,他半抬头看向那人,眼神嘲弄又无畏。即便透过水雾浓重的雨帘,她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血迹。

无处可躲,亦不能再躲。

许随意好像觉得自己才是才是那个要面临死亡的人,恐惧蔓延上她的心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和心跳的频率一样。她弯下腰错开刀刃,跑了几步抬手用力将长刀掷出。

剑刃破开而来,谢长亭听到骤响的风声,紧接着一股热流溅到他的脸上。那把刀穿过他面前这人的身体,顶端尖锐离他不过短短一寸。

许随意夺过那人手上的刀,又将他推开,赶过去扶住谢长亭,“你能不能活?”她一手架住脱力的谢长亭,一手举着明晃晃的刀对着剩下的杀手。

“能活。”谢长亭竟然在这时候笑了,他微喘着气握住许随意的手,“你怎么现在还对我这么冷淡,我有点不高兴。”他好像不满意许随意问他的话,不够温柔不够担心。

刚才被踩碎手骨的杀手从地上爬起,他看了眼倒在地上残喘的同伴,左手利落地从那人身上拔出剑,献血喷涌他却视若无物。

他对着身边另一人说,“不要那女的了,把两个都杀了。”语气森然,凶狠的目光落到许随意身上。

许随意也受了伤,大多都是那人抓她手时留下的。刚才在打斗时不觉,现在倒是后知后觉有了不适。握刀的手又开始发抖,酸胀的感觉扩散,手上的力气流失。

梁云乐的身体太柔软了,这手臂提不起重物,刚才的几刀已经是极限了。但是她不能漏怯,她爹教过,虚张声势也是取胜的可能。

“为什么要杀我们?”许随意想拖一拖时间。

谢长亭猜透她的意思,附在她耳边气若游丝开口:“你信那小孩会帮我们吗?”他挪了步子站在她身前,“她和他们是一伙的。”

“留着下去问阎王吧。”

杀手吼叫着挥刀向他们砍来,许随意费力抬手去挡。另一个人趁机去刺弱势的谢长亭,即使她带着谢长亭往后退了半步,那把刀还是插进他的下腹。

她能感受到怀里的人身形一顿,脊背不受控制地弯下。这边的力气陡然加大,许随意要接不住这一刀。

有人踏雨而来,弯刀出鞘挑开长刀,凌空两脚将那两人逼出几米远。李慈序在他们面前站定,偏头看脸上苍白的人,“谢大人情况不太妙,公主带他先走。”

谢长亭捂着伤口的手已经被血染红,他失了力气靠在许随意身上,另一只手还紧紧抓住许随意扶他的手。

“你小心。”许随意叮嘱一句,立刻扶着谢长亭往回走。李慈序的实力强劲,杀手们分不出身来抓许随意。

靠近城门的地界无人居住,雨势一直不见小,落在脸上的雨水模糊许随意的视线。她不敢停,因为谢长亭的气息越来越弱。

许随意咬牙去拍谢长亭的脸,“别睡,能活着。”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路,她只知道从这条路往回走,可她不知道那条路通向府衙,才能给谢长亭求一条生的路。

“我不该送那个孩子,不该当时让车夫先回去,不该来这徐州。”她只能不停地说话减少内心的害怕,“怎么每次难过的好像都是我。”

许随意的眼眶发热,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谢长亭,你是个负心汉。”她没支撑住,带着谢长亭一起摔在地上。

可能是被这一跤摔懵,许随意趴在地上没动。她侧过脸拨开谢长亭湿漉漉的头发,露出那张毫无血色又熟悉的脸。好像和记忆里某个片段重合,隐隐约约散开迷雾。

她想起摔碎花灯那天突如其来的记忆。月色映照,苍茫雪地里的人没了生气,鲜血像冬日的梅花落了一地。

那时她记不得,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如今那张脸和面前这张脸叠上,一样的脆弱。

许随意仰面朝天,睁着眼看着灰蒙蒙的天幕。她想,这一切的因果到底是什么?没由来的记忆又会是什么?

除了嘈杂不绝的雨声,许随意好像听到了脚步和马蹄声。她撑住地面坐起,迷茫地望着前方。

宛若怎么也没想到这短短半天会有这么大的变故。她听到许刺史调兵救人心头一颤,慌张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哪怕现在她就在这,看到公主是安全活着,那股心悸还是一直未消。

“公主你怎么了?”宛若忍不住哭腔,她一手举着伞一手要去扶起人。地上的血让她惊呼,“公主怎么流血了,你别吓我。”

失魂的人慢慢清醒,她的嗓子半哑,说话费力:“不是我的,先救谢大人吧。”

秦青阳已经带着人将谢长亭送到马车上,许礼意让他赶快去找大夫。

慌乱和呼喊声萦绕,又让许随意想起自己重新活过来的那天,在明月圆缺处也是这样。马车行远,宛若馋着许随意还在远处。许礼意也还在,他送出手帕给狼狈不堪的人。

“公主先擦擦,另一辆马车即刻就到。”谢长亭伤势严重,所以他让马车先走。

“谢过许大人,”她接过那块熟悉的帕子没擦,“我的人可能被杀手困着,麻烦许大人帮忙。”

在徐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许礼意也有责任。他留了一部分人护送公主回去,自己带着部分人往城门去。

许随意不想等马车,“你扶着我,我们走回去吧。”

身心俱疲,许随意走地慢脑子转地也慢。她有时候低头又抬头,看到无边的落雨突然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需要好一会在想起,又要好一会去想别的事情。

宛若一直在掉眼泪,她没让许随意看见。偷偷抹眼泪的时候听见许随意问:“是那个小姑娘来找的人吗?”

她到现在还想相信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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