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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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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的吻是这样炽热的味道。

炽热的她本能的想往后缩。

“不行,”她拍打着谢离的胸膛,想将他推开,却被他一把握住小手,

“你放开我谢离!你放开我!”

她在软塌上步步后退,谢离却不肯退让分毫。他紧闭双眸,执拗的,一步一步将她抵到扶手之上。

冰凉白玉咯在后背,妘景心中一凉,重重咬在谢离下唇,

“我不喜欢你谢离!我不喜欢你!我要去找少黎!”

少黎?

谢离终于立起身。

她看见谢离有些颓然的站在她面前,难以置信的晃了晃眼睛。沾了血的唇角,染满□□。

“你说什么?

“妘景,你说什么?”

“我……”妘景看着满面通红的谢离,怯怯咽了咽。

她从没见过谢离这副模样。猩红眼眸布满血丝,浑浊中带着迷茫,青紫血管爬在他的额头,汗湿的须发杂乱贴在两颊。

他似乎极端愤怒,却又不是寻常的愤怒。

鲜红在他的唇角渗出。妘景眼睁睁看着他全然不自知的,伸出舌尖,轻轻舔在唇畔。

几乎一瞬间,妘景吓得弹跳而起,

“我我我……我去找少黎。”

可谢离不给她任何机会。

他一手托起她的腰背,往自己胸前一按,她便严丝合缝的贴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挣脱的余地。

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在身上,再也不被压抑的情愫就这样喷薄而出,灼烧着,撕咬着。

“你是我的夫人,我千辛万苦宠你护你,你却一次次为了他伤害自己?凭什么妘景,凭什么!”

这是他的小人儿啊!

满面嫣红的望着他。那么娇小,那么弱柔!

除了他,怎么可以,其他任何人怎么可以……?!

谢离就像点燃了心中多年的□□,浓墨般的眉宇一皱,妘景便被稳稳握在掌下。

妘景彻底懵了,心中的恐惧全部化为呆滞。

她第一次距离谢离如此如此近。

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不仅他的怀抱是冷的,他的目光、他的面色、他的浑身上下,都好冷,好冷好冷。

就像一团火球滚在万古冰霜之上,所有光亮都一点一点被湮没进无尽冰凉之中。

妘景看着看着,落下泪来。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人,她想到了很多事。

她想到了他们三日内草草落成的婚礼;想到了谢离为了她过分无力的聘礼要求,跑便四海八荒,最后一刻才满头大汗出现在婚礼现场上的样子;她想到了爹娘拉着她讲谢离一根筋的糗事;她还想到了合欲,想到了她从合欲的眼底,恍惚看到的谢离立于大雪中的背影。

她想到了少黎,她想到了腾宁,她的思绪最终落在少黎和腾宁露宿宣山的那两天两夜上,邪念便再也挥之不去。

她知道自己应该躲的,可她纹丝未动;她知道自己应该怒骂应该痛哭,可她一语未发。

谢离从她的颈窝蹭起头,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渍。

他是她千方百计求来的夫君,她是他不明不白摊上的娘子。

她突然不知道该心疼自己,还是该同情谢离。

天光在窗外亮起,隐隐有炊烟飘来,窸窣人声在屋外来往。

而这里,这漆黑一片里,安静得诡异。

泪水似乎是干涸在了脸颊上。她觉得好痛,好冷,整颗心都是冰凉的。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谢离埋在她的颈窝,喘着粗气问道,“为什么妘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可是,谢离,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次一次毁了她和少黎,断掉了她和少黎最后的希望。

我真的好讨厌你,谢离。

妘景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不知何时被抱到了床上,身上仔仔细细盖着锦被。

她的身侧散发着余温,乱糟糟掀起的被褥还留着搂过她的痕迹。

暖烘烘的日光漏进屋内,照得满屋亮堂堂的,连悬浮的尘埃都清晰可见,就好像可以将满屋污秽洗涤殆尽。

妘景呆呆的望着窗幔,清醒过来之后,她只感到绝望。

三百年夙愿,一夕坍塌。

她很后悔很后悔,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黎。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有人。

一卷风侵入屋内,铿锵脚步很快来到床边。谢离身上那股冰凉铁甲味道随之而至。

“对不起。”他说。

妘景好不容易咽下去的眼泪瞬间又涌到眼眶。

她抽抽搭搭瞪了谢离一眼,侧身背对过他。

“对不起。”

谢离声音更沉。

他沉默良久,见妘景不说话,伸手将她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妘景这才看见自己身处之地。

是一顶营帐。麻色粗布篷布,搭了羊毛毡屋顶。

帐内空空荡荡,简单陈设着粗木几案、矮榻、圆凳、一架床,仅此而已。

透过帐顶看向外面的天空,一缕缕硝烟飘起,一排排青色的东荒神军旗插在白玉枪杆上,迎风飘扬。

远处,隐隐有青峦叠翠,山线层叠连绵。

像是九幽。

是九幽的营地。

天杀的!

本该是那么美好那么珍贵的时刻,居然是和谢离?居然是在满身伤痕的情况下,居然是在九幽这破地方??!

而她居然就这样……就这样……

她怨少黎和腾宁,可是她却因为这份怨恨,自己也……

她的少黎哥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在一起,就这么难!

眼泪无声奔涌而下。

模糊的视线突然被谢离那张臭脸挡住,

\"你……疼不疼?”

他犹豫半晌,拿起药瓶在眼前晃了晃,目光柔柔盯着她,带着一点乞求的笑意,

“昨天是我不对。很疼吧?让我看看,我帮你上药。”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上妘景的腰际。

指尖接触到裤带的一瞬间,

“啪!”清脆的巴掌毫不客气的落在他的脸上。

他居然还有脸提?

妘景深吸一口气,抖了抖打得红肿的手,

“谢离,从前我可怜你无父无母、一路打拼不容易。现在我才发现,你哪里可怜,简直可怕!你根本不懂感情,完全不通事理!\"

妘景气的发狠,也顾不得究竟谁对谁错,也顾不得究竟迁怒与否,只想肆无忌惮的痛骂一回。

她一把掀开锦被,跌跌撞撞下床,向谢离逼近。

谢离垂手站在她跟前,一面不着痕迹护着她,一面委屈巴巴任她骂着。

“你明知我想着少黎,你明知我心软好骗,你明知我有伤不易动弹,你还……你还……

“我想不明白,你心底到底是有多扭曲,才看不得别人幸福,才看不得我和少黎好!”

“我想不明白,你心底到底是有多黑暗,才会想到这种手段阻止我和少黎!”

谢离呆呆一眨眼,妘景别在心里的恶气脱口而出,

\"我想不明白,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和你这样的人成了婚?!\"

高高扬起的尖利嗓音几乎要把帐顶掀翻,妘景气得一把夺过药瓶便要砸碎。

却被谢离眼疾手快握住手腕,

“妘景!\"

\"你求的是嫁给最强,而非最善!\"

她骂什么都可以,她可以明目张胆的说恨他,她甚至可以明目张胆的说爱少黎。

可是,质疑成亲,永远不行。

他们的姻缘,容不得任何质疑!

哪怕是今天这种情况,在他全不在理的情况下,哪怕他全然知错,他也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置喙成亲这桩事,

“妘景,你应该知道,我这一路摸爬滚打,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黑暗,我就是扭曲,我就是看不得你和少黎。\"

谢离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卑微至极,却实在难以忍不下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怒意,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我就是做不到把自己的夫人拱手让人,我就是做不到把你拱手让人。特别是你如此招人喜欢,我不想让。”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不想让?!

妘景怒目看着谢离,他浓墨般的眼眸一眨,她的心底本能涌起惊慌。

她不想听,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妘景挥手打开谢离,一把将药瓶扔到屋外,

“滚!”

可怜那眼巴巴等在帐外的知也,不妨,被天降药瓶砸了个正着。

龇牙咧嘴的抬头,又见自家上神阴云密布的脸。

双重暴击啊。

知也捂着脑袋,小心翼翼走到谢离身边,硬着头皮问道。

“夫人在跟您置气?”

这一问简直像戳中了谢离的雷区,他再也忍不下去,近乎咆哮的发泄着满腹委屈,

“七年!整整七年!知也。我们成亲七年,就允许她每日不要命的胡闹,就不许我放肆一回?!”

知也低垂着头,感受着寒气在头顶汹涌。

放肆,确实很放肆。

今天早晨他因为这事儿被谢离急吼吼叫来九幽时,都惊呆了。

可惜了,人前放肆,人后秒怂。

他很想说,好听话您倒是跟夫人说啊,你倒是跟夫人撒娇啊,您跟我抱怨有什么用。

可他看着视线里他家上神死死攥得泛白的指关节,就一个字都不敢说。

上神怂,他更怂。

谢离抱着胸怄了很久的气,“我都跟她道歉了,还给她上药,还把你和千鹤都接过来,”

他说得气势汹汹,可是攥紧的拳头上,像孩子般不住搓着的拇指,还是暴露了他极力掩饰的无措。

揉搓半晌,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落败一般垂下肩膀,

“知也,她是不是很疼啊?\"

他低低沉下嗓音,

\"我真的该死,她那么怕疼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理我,她不想见我,是我对不起她。”

知也表示,触及知识盲区了。

您不知道,我更不知道。

幸得千鹤备好了汤浴,赶来拯救了两位毫无经验的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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