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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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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音停下脚步,笑道:“但凡读过几篇史书,都能找到一堆值得崇拜的人。汉之苏武诸葛,唐之刘晏杨炎,宋之荆公宗泽,本朝自然也有几位值得钦佩的人物。怎么到了廷显口中,却成了咄咄怪事?”

“苟且汲营之人,只看得到蝇头蜗角的小利,看得到酒色财气的享乐,等到年华空逝后,便往往嫉贤妒能,将其打为异端,照着人家脾性私事攻讦。”

“若是人家做了些实事,这实事又折损了他们的利益,自此便借着公事的名头,将人家斥为不忠不孝的奸臣。”

“金尚书手腕虽是铁血了些,但攒出来的银子又不曾用在自己身上,反倒全收入了国库中;平素待人或有不足,却也不曾因为属下诋毁顶撞便毁了那人的前途。称得上一句襟量宏阔,权度精明。”

“做实事何其难也?昔日金尚书在此处苦心经营,保得一方太平。如今我到了此处,自是要来追慕一番。”

“……倒是我扯远了。”沈音不再提及这位金尚书,只是道:“兴武营城也是一处险要之地,可惜近来人口少了许多。”

“昔日兴武营城有数万之众,如今人口……不提也罢。我问他们有何需要,他们只说粮米。”

“镇远关幸有廷显贤弟镇守,日渐化成金汤城池,可镇远关,也占用了太多粮米。”

“廷显应当知道,宁夏地处边陲,若是运粮,自是损耗不赀,所费时间又长。若是一定要运粮,也只能作权宜之计,不可长久为之。”

“依我愚见,还是要在此处耕田备粮。”

柳璨也道:“沈兄高见,屯粮是唯一的法子。边境粮饷来源,也不过屯田子粒、京运年例银、盐商运粮等寥寥几项。”

屯田子粒又被称作屯粮、税粮,田留,是屯田后缴纳的粮食;京运年例银即为从太仓库发出来的银。太仓库属户部,用于发放武将俸禄,其中约有四分之一的银两来源自盐引。

柳璨的神色又严肃起来:“只是……”

“只是近些年许多本该运到边境的粮食都换成了银子,”沈音接过话头:“而边境粮食难运,倘若年遇饥馑,粮价定然猛涨,军饷能够换来的粮食不够,便容易引起哗变。”

柳璨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更糟糕的是,前些年,因着户部侍郎的请求,输粮纳盐变成了输银纳盐——以往只有运粮到边境才能换来的盐引,如今运了银子来便可。输粮纳盐时,富商常在边境开垦了土地,请人在此地耕种;一旦便为输银纳盐后,这些田地便日渐荒废,边境粮食的来源,又少了重要的一宗。”

只有从官方换了盐引,富商才能经营食盐,否则便为私盐。

能得到盐引的,除了各地的藩王宗室,便只有输粮或银纳盐的富商。

如今……

沈音不由得沉沉叹气。

柳璨眼神中现出几抹深思:“沈兄对此似乎很是了解。”

沈音面上显出几分惆怅:“昔年,我被选做了庶吉士,在翰林院当过几年的差。后来奸臣当道,方士献谗,我年轻气盛,便上书弹劾,不慎惹了帝怒,被打发出了京城,来到地方去做御史。”

“做庶吉士那些年,碰到些资料,故而了解一些。”

原来这位老成得不像话的沈希声也有过年轻气盛的时候。

柳璨轻笑:“沈兄找我借兵的原因是……”

沈音兴致逐渐高涨起来:“陛下让我参赞宁夏军务,准我便宜行事。”

“我来到宁夏以后,为着尽快兴利除弊,便找了本地县志,命人找到昔日金尚书行的政令,再与如今一一比对,发现昔日金尚书疏浚的那三条渠道又被风沙淹没,昔日幸存的那两条河流,水量也少了许多。”

“若是要种粮,哪能没有河渠灌溉?我便上疏,请求借用三千兵士,并着此地的民夫,重新疏浚这几条河流。”

“陛下允许了,准我自行安排兵力。所以,我来到此处找廷显借兵。”

沈音又望向柳璨,喜形于色道:“此处屯田,有一坏一好两条消息。”

“坏消息是,河流淤塞,雨阳不和;沙遮土掩,悉成废田。”

“好消息是,因着都成了废田,屯田大半还在,不曾为权贵所侵占。”

“等河流疏浚时,便可趁机将这些田地登记造册,只等河流疏浚好了,便能直接分发耕牛、粮种,不必清量土地,打击豪强。”

屯田事关粮食,粮食事关军队稳定,军队稳定关乎边城存亡,柳璨自然很是重视。

只是此处的兵士并不多,又训练不久,兵力难以抽调……

柳璨头疼地皱起眉头:“沈兄宽限我几日,我想法子将兵力抽调一番,看看究竟能抽出多少兵士。”

“好,”沈音答得干脆:“只是,愚兄还有另一件事,想要请廷显帮忙。”

柳璨有些诧异:“沈兄请讲。”

沈音转身望着无聊地甩着尾巴的玄骓:“方才弟妹下马时,我见这马儿曲起前蹄,跪在了地上。我自认见识不浅,却不曾见过谁的马儿会下跪。”

“廷显手下,是否有善于相马驯马的师傅?”

“家父确实为我备下了几位出色的驯马师傅。朝廷命我来到镇远关后,家父便让他们随我一同到来,说是镇远关百废待兴,想来会有用处。”柳璨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如今我刚刚来了镇远关,不久后便能和匈奴人互市,换来一批马儿,我身边离不了他。”

“不过,若是沈兄想要一匹宝驹,我为沈兄留着,让人将其训练好了,送给沈兄就是。”

“廷显误会我了,”沈音笑着收回了放在玄骓身上的视线:“廷显可曾听说过,舞马?”

柳璨一时愣住:“倒是不曾听过,还请沈兄解惑。”

沈音道:“廷显应当知道一手缔造了开元盛世的唐明皇。唐明皇平生雅好梨园,喜爱歌舞,常常搜罗了各种新奇舞蹈,让侍臣一同观看,随后写诗记录。”

“这种事情,不少开元时期的名臣都经历过,比如,张说张相公就遇到过。不过,张相公最有名的记录诗歌,是写舞马的那几首。”

“第三首《舞马词》是:彩旄八佾成行,时龙五色因方。屈膝衔杯赴节,倾心献寿无疆。”

“也不知道唐玄宗如何做到的,总之他得到了一批马儿,这些马儿个个都能随着音乐而舞动身体,煞是滑稽可爱。”

“愚兄自是无缘得见,但今日见廷显的马儿屈膝,忽然觉得,这舞蹈或许能够得到复制。”

“那位驯马师傅若是有空,劳烦廷显请他帮我训练一批马儿,日后好进献给陛下,为陛下庆祝太平。”

柳璨沉吟片刻,笑道:“这事我不敢夸下海口,需要回去问一问孙师傅。不过,若是能够训练出这么一批马儿,我自然会让孙师傅帮忙训练,沈兄大可以放心。”

沈音自是道谢:“这位孙师傅想是伯乐的后人吧,否则万万不能训出如此听话的马儿。廷显得了这位当世伯乐,定然会如虎添翼,我自然放心。”

伯乐名为孙阳,刚好这位驯马师傅也姓孙,沈音便调侃了一句。

柳璨又笑:“只是没有想到,沈兄也会做这些歌颂太平的奉承事。”

沈音面色又惆怅起来:“音……并非完全出于私心。加官进爵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诱惑,只是还有别的事情……”

“……做实事何其难也?只要能哄得陛下欢心,让咱们能大展身手,莫说训练舞马、歌颂太平,便是对着比自己小一轮的宦官称呼兄长,音也做得。”

一轮即一轮生肖,指十二岁。

柳璨不再调侃:“沈兄放心,若是可以,我定然尽早给沈兄传去消息。”

军士们比武比了几轮,最后李俭江永暂且选了一百精锐充作围子手,日常严加训练,务必将其训练成为最精锐的营队,这事暂且不提。

不过,这些围子手们的第一件任务就是——为夫人搭建秋千架。

这事倒是没有声张,只在围子手营内部小范围流传,但惹得围子手们个个好奇地打听:“李哥,江哥,合着咱们老大今天不光是做戏,他是真的惧内疼媳妇儿?”

李俭江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李俭开口:“俩月前,你们王哥保护夫人出去置办年货,后来就瘸着腿走了几天。你们猜他为什么挨打?”

围子手们吸了一口冷气。

王哥都会因为没有保护好夫人挨打,那他们要是没保护好夫人……

一定得保护好夫人!

就算不为夫人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屁股着想!

顾昭自然不知道这些围子手们的心情。她只是跪坐在被褥上,嘟着嘴问柳璨:“阿璨,我们都努力了两个月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孩子啊?”

今天见了沈音,还有沈音手腕上的红绳,顾昭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蕊蕊。

一想到蕊蕊,她就想要女儿了。

“才两个月,慌什么?”柳璨哭笑不得地望着顾昭:“昭昭,你有了孩子,我又得好长时间不能碰你。你知道我在大同那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顾昭红了脸,却又满眼震惊:“你真的不想要孩子?”

柳璨白了顾昭一眼:“也不算。要是怀了就生下来,我又不会让你把它打掉。”

顾昭:“……我第一次见到不怎么热衷于要孩子的人。”

上一世,她和简讷关系淡薄,简讷都能为了孩子,主动要求和她欢好。

等简讷的妾室有了身孕后,向来不怎么看重女色的简讷都对她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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