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之后的两年,他们虽然同床共枕,但是并没有发生过关系。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江森和也很少和她聊天,他们两个人就像生活在同一个房子里的陌生人。
江森和每天早上都要早起上班,而她每天都是等他走了才起床,晚上江森和回到别墅,迟见欢已经入睡。
说是很少聊天,其实他们连同聊天的机会也没有。
迟见欢也没有兴趣去看江森和的手机,他现在是不是还在跟苏心聊天,这对她来说,好处虽然有,却并不大。
更多时候,只要这样相处,迟见欢的灵感就已经很多。
她花费更多的时间泡在画室,身体和精神都因为画画产生极大的疲惫后,对于生活上的这些事情,反而不是很看重了。
过少的交流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冷冰。
迟见欢几乎想不起来,那段时间里,她和江森和有没有一次是静下心来面对面谈一谈的。
——她想不起来。
迟见欢没有办法允许自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所以她只能选择短暂逃离,让自己不要太长时间处于这样的氛围中。
可他们还是免不了见面。
免不了两家人一块吃饭。
免不了年会时候出席宴会。
——他们在外面看起来,依旧是一体的。
迟见欢从来没有跟江森和讨论过这个问题。
比如,他们的婚姻是要相敬如宾,还是尝试好好相处。
比如,他们以后要不要孩子。
再比如,如果有一方先违背了契约要怎么办......
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
沉默不言变成了他们双方都拥有的潜质,这让她对于这段婚姻更加不抱有希望。
那还是他们刚订婚第一年,过新年的时候吧。
迟见欢跟江森和一块到江家过年。
江母对她说:“小和这孩子一直话都比较少,也比较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他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一定要及时沟通,如果他有任何对你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过来告诉我,妈妈给你做主。”
迟见欢笑着点头,“谢谢妈,他对我挺好的。”
“你也别觉得我烦你,我希望你们关系好,但是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也不用太顾及他,他毕竟是个男人,没道理还要你来哄他。”
江母实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比起她跟她的母亲相处的冷漠,江母的温柔让她原本所有的防备都仿佛底沟里的老鼠,那样的不可见人。
迟见欢笑着说:“谢谢妈。”
迟见欢很羡慕江森和。
他身上有很多她羡慕的点,这让她更加不喜欢现在身上一切。
迟见欢想,假如她下一辈子投胎到这样的家庭,一定会选择一条全然不同的路走,一定,一定不要走现在这样路。
她更加想到,她选择跟江森和结婚,更多的是因为,她喜欢江森和。
这像是一个诅咒,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没有办法不喜欢江森和,所以也挣脱不了现在身上的枷锁。
她是一个被捆绑了四肢,锁在牢笼的小兽。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看向了江森和。
而江森和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看向了她。
“怎么了?”
他动了动唇,并没有发出声音。
迟见欢低下头,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继续回过头看向江母。
江母说:“欢欢,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你,当年跟小和分开,我们都挺遗憾的,但是感情这事儿,也不需要太强求,你们只要以后好好在一起,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迟见欢低头笑着,并没有反驳。
——有些喜欢是抹不掉的。
就好像江森和的置顶。
她并没有刻意去看,只是偶尔看到他回消息会不小心看见,更让她的心口多了几分沉闷。
也不是因为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一定不是。
她已经不需要从自虐中找到快感,也不再那么在意这件事情。
她只是,还是会忍不住在意这些事情。
迟见欢说:“妈,我都明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江母摸摸她的头,“时间也不早了,去休息吧,我们家没有守夜的规矩,你要是困了就早点休息,身体最重要。”
迟见欢笑着点头,“好。”
随后往楼上走去。
她先去浴室洗澡,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江森和从门口走进来。
“关门。”她说。
江森和关上门,对上她的眼睛,问:“刚刚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迟见欢摇头,“没说什么。”
“嗯。”
江森和没有深究,往浴室走去。
路过迟见欢时,闻到她身上是自己熟悉的青柠香味,顿了顿,转头看向她。
迟见欢擦着头发的手停下来,“怎么了?”
江森和摇头,“没事。”
迟见欢也没有再问。
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点到为止。
各自都有各自的秘密和生活,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对别人的事情产生任何困扰,就只是这样而已。
迟见欢对于这样的关系习以为常,她家里就是这样的关系,只是之前见到了别人恩爱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产生恍惚,甚至产生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关系吗?这一切都不是别人杜撰的吗?
——她不知道。
她对此一无所知。
她从来都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也很容易将自己认为的事情视为唯一。
虽然不会和人产生争执,但是心里多少还是会产生点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即使它产生的原因只是她的心理缺陷,即使这本身不是一件好事。
迟见欢擦了一会儿头发,没等擦到半干就去拿吹风机来吹。
江森和有点洁癖,不喜欢她湿着头发上床,所以上床前她必须把头发吹干才行。
可是用毛巾擦头发实在是太慢,不如用吹风机很快吹干。
等江森和从浴室出来,迟见欢已经躺在了床上看书,听到响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低下头看书。
江森和有两面墙书架,迟见欢第一次过来见到,特意看了一圈,有很多她从来没有看过的书,甚至有些书都是绝版本,她每次过来都会抓紧时间看几本。
即使江森和说她可以带去别墅看,她也从来没有把这里的书带走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用途是什么,只是固执地这么做着,尽可能地让事情变得简单,尽可能让自己和江森和的牵扯不要那么深,仿佛她可以离开一样。
即使她知道,她没有办法离开江森和。
不止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她很清楚。
更因为她喜欢江森和。
她像是一个菟丝子,依附着江森和来取得自己需要的营养,她没有办法离开江森和,她会死的。
听起来真夸张的说话,可是,她的灵感来自江森和,而她的感情围绕着江森和。
不得到还要好一些,现在得到了,却没有办法分开了。
和江森和分开,她相当于自寻死路。
迟见欢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更加明白按兵不动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江森和说:“早点睡吧。”
迟见欢看完手头这页书,摁灭了她这边的床头灯,点头说:“嗯。”
两个人躺在床上,夜色被窗帘挡在外面,为室内减少了许多冷意。
这是冬天。
即使别墅里地暖烧得很旺,迟见欢躺在床上依旧偶尔会感到冷意。
江森和的床并没有很大,两个人躺在床上,翻身很容易触碰到对方,迟见欢对此心有余悸。
她尽量让自己睡在床边上,减少和江森和的接触。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跟江森和发生身体上的接触,他们同床共枕一年,可是除了那天晚上江森和想要以外,他再没有过那样的时间。
加之那边的床实在很大,让他们触碰到彼此变成了刻意才会造成的事情。
迟见欢为此庆幸了很久。
如果江森和一定要,其实她并没有太多理由拒绝。
对于江森和的质问,她也并没有多少在意。
人总是希望自己是站在制高点指责对方的那个人,即使是江森和也并不例外。
迟见欢有点失望,但是想到他们两个人好像都是这样的人,又没有了指责对方的必要。
可是这一天,江森和非常罕见地触碰了她。
他的手温热,先是触碰到了她的腰,将她往床里面抱了抱,随后说:“迟见欢,我们做吧。”
迟见欢身体僵住,一时间没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森和没有听到她的话,但也没有松开搂着她的腰的手。
迟见欢轻轻动了动。
江森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想做?还是我不行?”
迟见欢没说话。
“迟见欢。”
他又叫她的名字。
迟见欢不知道怎么说。
她没有办法解释自己的抗拒,闭了闭眼,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配合。”
江森和放开了她。
夜色下,迟见欢睁开眼,转身看向江森和。
他清俊的面容在夜色下多了几分鬼魅,睁着眼睛,他们对视。
他一只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将她翻身弄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最后说:“早点睡吧。”
说完,江森和闭上了眼睛。
迟见欢看着他,手指动了动,最后放在了他的眉眼处,静静地抚摸,这个动作让她泄露了很多情绪。
江森和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被子里。
“夜里凉,早点睡吧。”
他说着,另一只手覆盖在迟见欢的眼睛上。
“睡吧。”
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