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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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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她上次见到夏邻学已隔半个月。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肖莎锁上大门,准备离开自己“奋战”刷漆整个清晨的店面,打车去往仁和医院。

没碰见夏邻学前她就来的很早,碰见夏邻学后她来的仍然那么早,但呆在店里的时间明显延长。

到了天色昏黑、星垂月隐时才舍得离开。

一部分原因是想缩短工期,另一部分原因是想再碰见他。

她忘记告诉夏邻学自己的联系方式,这个店就成了夏邻学所知晓的她的唯一去处。

肖莎不切实际的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再次在店门前见到他的那辆双门车。

可幻想就是幻想,时运不佳,她既没见着夏邻学也没如愿探望得了胡庆安。

仁和医院里和她熟络了的小护士告诉她,今天胡庆安睡得早,量完体重后就躺回去了。

“我是不建议你现在去看他,昨晚上病人状况不太稳定,一夜没睡好觉,现在安静了能补个觉挺不容易。”

她讪讪地点着头,把在医院门口买的红豆粥放在医院连排的贴墙座椅上,问道:“胡庆安现在多少公斤?”

护士语气稀松平常的如实说道:“55”。

对于白血病人来说55公斤的体重也许十分常见,可肖莎神色变了。

像有股黏稠的晕眩感随着眼睛眨动的频率振得她阵阵恍惚,透过遮挡了大半的窗帘缝隙向病床望去,胡庆安呼吸得很费劲儿。

每个普通人平平常常的自然呼吸到了他这儿就成了一种锻炼,胸腔处起伏无序,呼吸声时大时小。

还记得高中军训,带头抗旗的胡庆安体重76公斤,那时一米八几的个子,都有人说他需要再健健身,增点儿体重。

意气风发的胡庆安躺在床上像一根抽条了的麦秸干,在病号服下突起的锁骨和肋骨依稀可见,肉眼可见一周里他又瘦了不少。

*

红豆粥凉掉后带着黏稠的质感,并不好喝。

肖莎用吸管戳开塑料薄膜吞咽粥体,砂糖过多甜至发苦。

她早上只囫囵吞了两只煮鸡蛋,脆弱的肠胃像麻木了般缓慢蠕动。

刚吞进喉管的红豆粥被她吐在医院卫生间的垃圾桶里,随之而来的是两声干呕。

再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肖莎发现已经有两条涟涟的泪珠含在眼眶里几欲滴落,她替胡庆安感到委屈。

沧海桑田难变,不论什么时间仁和医院总是能够如此拥挤,如此蹙迫。

肖莎漫无目的地在门诊部外的长路上走着,绵延的柏油路走也走不完。

身旁有人抽烟,她屏息着,干呕的感觉并没有很快消散,而是在她胃壁里撞来撞去。

走了约莫四五分钟,二手烟的气味才消失不见,换来鸣笛声和她擦肩。

露天停车场满满当当塞满各色汽车,形状各有不同。小孩子玩儿的仿真玩具已经能达到偷梁换柱的地步。

放眼望去,停车场就像个没有包装好的礼物盒。她在盒子里看到了和夏邻学前些天开着的双门车。

来仁和医院前,肖莎确实是想见他的,可她现在没有心情,饥饿交加下她也没有余力。

胡庆安的体重和他昨夜未眠的情报戳在她心口窝,狼狈的时候她只想躲起来别让他看到。

所以当肖莎看到那辆车里主驾驶有人刚要打开车门,她便匆匆的就近躲起来。

电光石火间蹲在最左角一台喷成黑色的长身车旁边。

*

拿着纸质文件翻看的夏邻学感到车外有什么扑通一声沉下来,险些撞在他车门。

隔着车窗低下头望去,肖莎穿这件单薄的针织外套蹲在地上缩成团儿状。

眼睛还在不断张望,好像在观察、埋伏,活脱脱一侦测器。

夏邻学默默地看着她假装在系运动鞋上的鞋带的动作,倍感好笑,她穿的是魔术贴运动鞋,根本没鞋带。

他今天换了辆车。

“你在找谁?”夏邻学开口问道。

声音又是从肖莎脑袋上方传来的,她仰头一看,恰好和他眼神撞个满怀。

肖莎僵住的嘴巴上下碰了碰,半天说不出话:“我——”后始终没说出个所以然。

她不擅长随机应变随口扯谎,在夏邻学面前更全失招架之力。

磕磕巴巴终于说道:“我没找谁,就是想蹲会儿。”

说罢从地上弹起,起得太急,向后垫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她也发现自己穿的鞋上没有纵横交错的鞋带,只有两只窘态倍出的魔术贴。

“你今天又来谈生意?”肖莎问着。

夏邻学穿的仍是西装,衬得他身形健美笔直,肩宽英挺。

他看看自个儿的装束笑着摇头:“不是的。说起这个咱们也算有缘,我刚才就在想今天要是能碰见你就好了,有空的话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肖莎懵了,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你做梦!”

她真想掐自个儿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夏邻学居然会说他们俩有缘,还想着能碰见她就好了。

但她不必捏青自己的胳膊也能明白这不是做梦,副驾驶的皮质座椅柔软的能把人陷进去。

越软的东西越提醒肖莎她一把胳膊骨头腿儿“硬气”的很,坐在上面骨头缝都吱咯作响。

可为什么非得是她心神不宁的今天?

*

目的地是城中心的一间私立幼儿园。

一路上夏邻学对她解释,今天是他侄女学校的家长参观日,学校要求带两名家长来幼儿园参观。

他表亲临时变卦不来参加,麻烦他替班。

一男一女两名家长被明文规定写进章程,学校的要求很是奇葩。

他正苦于找不到女家长,就望见在他车门前警惕张望的肖莎。

全程肖莎听的云里雾里,她理解能力不差,但夏邻学说话的过程中,肖莎还在想着胡庆安。

她想胡庆安的体重会不会继续往下降,想她于事无补的安慰对于胡庆安来说会不会成为变相的负担。

直到夏邻学略带歉意的问她:“抱歉,我说的太多了是不是?”她才急忙否定,表示区区小忙何足挂齿,她就喜欢和小孩儿呆在一起。

连问题都听了个一知半解。

*

幼儿园老师笑容可掬。

家长电子签名处前竖立着纸板介绍学校的办学理念,用圆滚滚的字体加粗放大创建年份:“1998”。

随后又列出几个市级省级获奖荣誉。

走近幼儿园路上肖莎就注意到了,这幼儿园的学费必定不菲。

她小时候上幼儿园两个秋千一个班,随便糊弄着直到幼儿园毕业,直升幼儿园隔壁不出六百米的忠实小学。

泛泛地听着身穿引导服的实习老师介绍的:“IB、PYP探索式学习……先进的学前教育设计……”肖莎只感到头昏脑涨。

“叔叔!”从虚掩着的游戏室蹿出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见到夏邻学就冲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她不禁感叹这小孩儿长的真好看,白白净净,像个剔透玲珑的粉团子。

抱了夏邻学一会儿抬起头来甜甜地再叫道:“婶婶!”这一叫把肖莎叫的耳朵根发红。

夏邻学也没反驳而是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向她介绍:“这就是我侄女青檬,叫肖莎姐姐好。”

“肖莎姐姐好!”

青檬注意力不够集中,眼睛四处乱看,最终把目光停留在肖莎的鼻尖上,糯声糯气地连着叫了几声姐姐。

身侧的老师话里话外听出他们之间关系还没更进一步,也笑意吟吟地问道:“两位还没结婚呐?”

秉持着假扮学生家长的职业操守,肖莎瞅了瞅哄着青檬无暇否认的夏邻学,不知该怎么回复,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俩……”

话还没说完,不过随口一问的实习老师就被年级主任叫去换班看守签名处。

留下句:“第一站教室在前方指引牌处,希望家长您参观愉快。”便匆匆折返回签名处。

肖莎因站位莫名其妙打头走向前方第一站供家长参观的教室,身后夏邻学已放下青檬改用手牵和她亦步亦趋。

“戏不错,就是有点儿过。”

她没听见身后夏邻学和青檬轻声细语的谈话。

青檬奶声奶气:“我还小还有发展空间。”

大概是在IB、PYP探索式教育熏陶之下,已迈入幼儿园大班的青檬古灵精怪。

心理年龄成倍飙升至小大人水准,刚好能灵活运用反间计,懂得什么叫以假乱真,冲着夏邻学神气活现地做鬼脸。

等到跟着肖莎进教室后,看肖莎扶着椅子示意她坐下,又换成娇滴滴的姿态说道:“谢谢婶婶。”

婶婶这一称呼暂且是改不了了。

非要解释否认反而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肖莎只能红着耳根和夏邻学比邻而坐,坐在靠近门口由老师们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去看小孩儿们动手拆解圆桌上的模型。

接着再随着场地变化观摩院内设施。

从盥洗室走到进餐区又走回教室,和学生偶尔点名互动,她还试着和青檬共同涂鸦一张空白的画布。

快中午了,参观时间接近尾声,几个老师拍着手掌吸引注意力,突然要求家长分享参观感想。

用夏邻学结了婚的表哥的话来说家长参观日就是花样折腾家长日,作为放养政策的拥趸他坚决抵制一切形式的家长受罪体验。

但他不反对把这项任务交给他还没成婚的远房表弟,美名其曰提前感受与童同行。

“没什么节目,就是看看小孩儿玩拼图,看看课堂环境,再跟老师随便沟通两句你就自由啦!”

夏邻学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家长轮流上台讲演交代自己对学校的展望,捎带着提一嘴自己的工作内容,搞起了坦白从宽这套。

肖莎傻乎乎的站在门口打头处,直接被邀请上台做吃螃蟹的头一个。

当她站上讲台前,感到自个儿的袖角被谁轻轻拉了下。

回头去看,夏邻学脸色认真道:“如果这让你不舒服,你可以不说。”

他对肖莎感到歉疚,来之前没想到还有分享环节,面对群和她不相干、无血缘关系的大人小孩儿刨解自个儿,想想都头皮发麻。

他这话是不带半点儿玩笑性质的,如果肖莎对这种安排不舒服,他准备立刻带她走。

“没关系,我的工作也不是什么隐私。”

让我们请青檬的“婶婶”为我们讲几句。

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肖莎定了定神,讲了几句参观感想,她礼貌性的客套着夸奖学校的硬件条件。

讲起自己的工作时如实和盘托出——过去她在某个本市知名度不错的某企业市场部工作,现在她和几个合作伙伴合资准备在麻洋街开间餐厅。

至于为什么放弃过去的安稳工作投身朝不保夕的商海,她说:“每个人在不同阶段想法都不同。”

关于这个肖莎还有些话埋在心底想说。如果这不是幼儿园的家长开放日而是什么互助畅谈组织,她会说起那间店是她从小的一个梦想。

有人曾告诉她:“咱们肖大小姐就这点不好,总是妄自菲薄,你以为你肯定就做不到吗?要不是为了帮我,当初你创业未半而中道转让的那间茶餐厅早干起来了。”

她想告诉胡庆安,不是你的错。

不能把当初她错误的商业决策都归因于他突然发作的病症。

她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错过,这和胡庆安无关,只和她自己有关。

正午太阳洁白的光晕令人头脑发昏。

半日参观日结束。

坐在车上透过倒视镜,夏邻学握紧方向盘,能看到肖莎将用同样柔情温和的目光为熟睡的侄女拢着额前的碎发。

他轻轻的说:“呆得无聊了吧。”

肖莎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微声说没有。

默默旁观着小孩子直爽稚嫩的神情、动作,无意间消减了她心上的阴霾。

她还想向夏邻学道谢,换算下来今天实际上是夏邻学帮了她的忙。

到达目的地后青檬被叫醒,可她迈着小碎步回家前特地转到夏邻学驾驶座一侧:“叔叔你欠我次豪华游轮旅行!”

肖莎多少有点儿被外貌迷惑,在后座听的流露笑容。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帮她开“家长会”反而是欠她的了。

夏邻学也哄着答应下来。送走了青檬,接下来就要送肖莎回店。

在店门口夏邻学主动对她说:“明天见。”忽略肖莎因进展过于顺利,而惴惴不安不知该放在何处的手。

她在身后不断地张开手臂摆动手掌,回复他“明天见!”

身影随着车轮渐远,最终远地融解为暖阳天下一粒微尘。

这次他们没有告别了之,互换了联系方式。

夏邻学回头望去,颇有心软。

台上,她在说起那间店时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天真的辉色,夏邻学是感觉得到的。

辉色带着动人的涟漪,如同江水潺潺绵延流过他的掌心,暖的炽热。

他还不能完全掌握她的过去,但他有了想了解肖莎的冲动。

也正因如此,他多少于心不忍。

*

仁和医院三层,

胡庆安从睡梦中醒来,大夫向他交代着今天的输液情况,他空泛地听着。

门口响起脚步声,胡庆安这才来了精神。

他以为是肖莎又折返回来看他,于是他挺直了腰板尽量表现的强壮健康。

门外护士怀中握着登记表,对着胡庆安说“305号房病人,有人来看你。”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继而嘴角的弧度改为了阴沉。

眼前人渐渐走近,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胡庆安的尊严,鞋尖点地的节奏不紧不慢。

来人西装笔挺,沉着、礼貌、从容,清秀的眉骨下有双寒星般的眼睛。

夏邻学打着招呼:“胡先生,又来打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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