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按下接听键。
“上午好啊，嫂嫂。”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瞬间以为没出副本。
“你好，夜玄先生，我在狸花市，何时见面？”
“嫂嫂好心急呀，我人在外地，明天回，要耐心点等我哦。”
“时间、地点。”
“嫂嫂真冷漠，行吧，下午一点，这里见。”
记下地址，初夏准备挂电话，对面又传来声音：“嫂嫂，明天怎么认你啊，你穿什么衣服，我喜欢红裙子。”
“我会带一把黑伞，你呢？”
“我啊，没事，相信嫂嫂能一眼认出。”他呵呵笑着，如猫咪般让人捉摸不透。
通话结束，初夏发了个短信。
“小秋，今天我不回去了。”
“好，姐姐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会照顾好爸爸妈妈，别担心我们。”
小秋是她小五岁的弟弟，和父母住城里，几年前她赚了钱，在郊区买了栋别墅，把一楼改造成画廊，二楼为住处，三楼是画室。
初夏平时住别墅，十天回去一次，今天是回家的日子，但发生了意外，在没搞清系统前，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回去。
她来到一楼大厅，门口前台是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面容和蔼的老人，他是画廊唯一的员工，负责收门票，也是别墅管家、厨师等。
画廊偏僻，偶尔有人前来赏画，运气好能卖出几幅，收入足够维持别墅运转。
“福伯，今天我不回去了，下午小尘会来，麻烦你准备点心。”
初夏拿着手杖走出门，别墅外是一座简单的庭院，不大的池塘中鱼儿自由自在。
阳光打在脸上，暖暖的。
“老板，又有人询问接单的事。”福伯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有的主动加价。”
“这事归小尘管。”她享受着阳光，“告诉他们，再有下次，拉黑处理。”
“好。”福伯嚼着枸杞，红色的小东西在他嘴里碎成渣。
他拿出电话和蔼地警告某些人，要按规矩办事，结束后，微笑询问：“老板，中午吃牛排可好？”
“好。”
留下福伯，做饭好吃是最大因素。
初夏伸了个懒腰，走进画室，在干净的画布上勾勒出水晶棺。
时间在一笔一画中流逝。
吃过午饭，凌尘来了。
初夏放下画了半只的乌鸦，来到二楼休息室。
凌尘进门，等不及坐下就说道：“你让我查——”
“不急，等会聊。”初夏指着茶几上的点心，“福伯特意给你做的榴莲派，尝尝。”
“福伯对我真好。”他拿起一块咬了口，“好吃，店里卖的都没他做的香。”
初夏喝着牛奶，等他吃完一块，提出接单问题。
凌尘说了一堆危险，见她不回应，纠结道：“单子可以增加，但我必须同行，那个杀人魔你知道的，专杀黑色地带的人，手段极其残忍，喜欢捏碎心脏，外号碎心杀人魔，你一个人外出太危险。”
看他这副决绝的模样，初夏不忍拒绝，斟酌片刻道：“你想过没有，如果真遇到杀人魔，我一个人也许可以逃走，但你要跟着，我还要保护你，几乎必死无疑。”
“这……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吧。”他不自信道。
“你一直隐在暗中处理事物，如果你暴露身份，我的身份也瞒不住，要是有人伤害我们家人怎么办？”这话不是危言耸听，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出门蒙着脸——”
“天真！”
初夏放下杯子，杯底与大理石茶几相撞，响声清脆，她假装生气，冷着脸，道：“小尘，你说要治好我的腿莫非是空话，我去工作你跟着，那你还有时间上学？”
“小夏，你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学习，不耽误功课行不行？”
初夏拍拍左腿：“即便我残了，一般人也难伤我，别担心。”
凌尘不说话，好似在说她以前也这么保证过，可还是受伤了。
初夏心虚，转移话题：“说说调查结果。”
凌尘叹气，知道无法改变她的主意，拿出资料。
电话号码的主人为顾玄，顾氏电子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下面附着照片。
是他，夜玄，与副本里长相一样的年轻男人。
他穿越连带身体？
初夏恍然大悟，他早先说见到他就能认出是这个意思。
这也是正常系统与特殊系统的区别？
那棺材里与他相似的男人又怎么解释，莫非他哥哥也是玩家，然后被他杀了，有这么巧的事？
资料全面，顾家有名有姓的都在上面。
夜玄的两个哥哥与他只是眉眼相似，而棺材里的人与夜玄百分之九十以上相似，不是哥哥，那会是谁？
等初夏看完资料，凌尘也吃光了点心，她按下桌铃，福伯很快进来换了盘。
“啊，吃的好饱，这些我带学校去，绝不会浪费福伯的心意。”
初夏压下拿一块吃的念头，严肃地盯着他，压低声音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程度：“你知道能让人穿越各种世界做任务的系统吗？”
“网上有很多关于这个的传闻，怎么，你不会信了吧。”
“不是信，是我有。”
“怎么可能！”
初夏将得到系统后的经历说出。
凌尘嘴巴张得能塞下大鸭蛋，良久，回过神，忙问：“道具能治你的腿伤吗？”
“不能。”
夜玄没说道具能否在现实世界拿出，暂时不抱希望。
凌尘气馁，随即道：“没关系，以后我会治好你。”
“你不要太有压力，一切顺其自然，我已经适应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便。”初夏拿来袋子打包点心，放到他手里，“事情已经说完了，你回学校去，平时有空多留意关于系统的消息，但别耽误学习。”
“嗯嗯，我明白。”他不放心，“进系统真不会有危险？”
“当然没有，只是游戏而已。”关于特殊系统的缺陷初夏没说，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徒增担忧。
“那我回去了。”他不舍地拎着点心走了。
福伯过来清理餐具。
“老板，小苍蝇处理干净了。”
初夏的住处不是秘密，时常被监视，有段时间，福伯天天教训他们，久而久之很少再有人来。
但也有不怕死的想抓她把柄，平时顶多驱赶，如果运气不好，碰到凌尘过来，为了不暴露身份，会下重手，揍的他们不敢记得看见的事。
反正都不是好人，敢来监视她，想必心里有准备。
初夏抛开这些杂事，来到画室，给乌鸦添羽毛。
画完三只乌鸦天色已黑，她重新调色打算趁着兴致画棺中人，一笔下去又停下，不如等明日多看几眼再画，更传神。
次日中午，用过餐后，初夏上妆，换工作服，手持黑伞外出。
她提前一刻钟到达约定的快餐店，进门看见夜玄坐在左侧靠窗的位置，他随意靠着椅子，神情懒散。
大概是初夏浓重的烟熏妆和左眼的黑色眼罩以及哥特式蕾丝边大黑裙太过显眼，店里不少食客纷纷呆住。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轻声询问是否需要点餐。
初夏摇了摇头，走向夜玄。
他面容惊恐，凤眼平淡如水，如墨的眸子深不见底，发丝随意散落着，阳光下，他身姿慵懒，与表情对比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下午好，夜玄先生，我是画师。”
“请坐，诡画师你好，久仰大名。”
“我得说明，那是别人乱取的代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画师。”
初夏打开电子菜单：“你要什么，奶茶、汉堡和鸡肉卷怎样？”
“嗯，你安排。”
初夏要了果茶和薯条。
夜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传闻诡画师喜好为刚死不久的人画遗像，用诡异的手法将死者灵魂禁锢在画中，永世不得超脱，是真的吗？”
“谣言，不可信。”
不可否认她喜欢画遗像，而且必须亲眼见过遗体才能画出神韵，单照片之类是不行的。
至于禁锢灵魂完全是无稽之谈，不过是能映射死者生前三分钟状态。
这种动态遗像，除了作画者还有两种人可以看见。
一、死者是被杀，那杀死他的人能看见。
二、死者是自然死亡或意外死亡，那死者生前最爱的人能看见。
死亡时间越短的遗体，呈现出来的效果越生动，因此初夏常常出没于死亡现场，而这种情况很容易被牵连，危险系数高，这也是凌尘不愿她多接单的原因。
记得有次，她在这边作画，那边在争斗，她画了一副又一副画，直到颜料用尽才停止。
那天，她赚了很多钱。
夜玄喝光奶茶，吃掉汉堡，把鸡肉卷推给她：“吃吗？”
“我有薯条。”初夏喝着果茶。
夜玄拿回鸡肉卷吃起来。
初夏分了些薯条给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当时水晶棺中的人是谁？”
“是我。”他又摇头，“也不算，那是道具制出的傀儡。”
他把包装纸捏成球：“如果当时我选择对你出手，会被你干掉吧。”
“说笑了。”夜玄的身手不错，加上诡异莫测的道具防不胜防。
“据说黑鳞和绿蛇两个帮派的精英是被你灭掉的，他们加起来快五十人啊！”
“误会。”初夏当然不会承认，于是跟他解释，“那天他们两方打斗，我正巧在现场作画，等我画完绿蛇的人都躺了，黑鳞还剩三个能喘气的，其中一个伤势较轻的为抢功，狠心宰了另外两个伤势重的同伴，我看了全程，他要灭口，我被动反击，好在他与那两人搏杀时伤势加重，我才堪堪击败他，捡回一命。”
她摊手无奈道：“打这样的伤者，我付出一只眼一条腿的代价，那些传言是两方为了和好，一致甩锅到我身上，如果揭露真相，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然而失去精英的两方人马，再也经不起折腾，只会欺负我这个普通人。”
“原来是这样啊。”夜玄把玩着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