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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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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迩和时瑜高考完就各奔东西,领毕业证书的那一天,向迩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等他晚点到学校的时候,毕业照早已经拍完,班级里也空无一人,夏日的校园很燥热,也充满着遗憾。

大概也是有留校留恋的人,不过大多无关痛痒。

以至于向迩高中还谈得上有交集的人,最后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好好说过。

回想起那天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教室,向迩觉得自己大概还是悲伤的吧。

他的青春很平淡很平淡,以至于后来在某个时候想起来,甚至是有些疼痛,更谈不上有什么快乐的事情,唯一那些可以让他感到舒服的人,最后也只是潦草的退出了他的世界。

过了那场盛夏,聒噪声便只剩下未完的蝉鸣……

那天过后,向迩确实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可又偏偏在这样的地方重逢……

也是夏天,也是燥热,却有了绿树浓荫的背景铺垫。

其实两个人的大学离得很近,时瑜高三是保送,向迩知道他的学校。

向迩当初填志愿意向的时候,时瑜就站在旁边,所以也知道他的大学。

即便是互相都知道,可谁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谁。

即便是离得这样近,谁也没有在之前相遇过。

这跟大多数高中毕业生一样,或许之前还有一个很好的关系,可等到了大学,接触了五湖四海的人,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社会,高中时候那些幼稚,甚至有些煽情的誓言都被封印在最纯真的记忆中。

遇不到人,也就难以想起,遇到了人,或许也会因种种原因潦潦而过。

更何况,除了必要的工作,向迩几乎不怎么上社交软件。

向迩一般不主动留陌生人的联系方式,隔一段时间也会清理一些不常联系的联系人,所以他现在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把时瑜的联系方式删除。

他只希望没删除。

也许世界就是这样吧。

当你总是对一个人念念不忘,那么总会在某个角落、某个时刻,来一场出乎意料的重逢。

可眼下,问题来了,他妹、到底是怎么和时瑜待在一块儿的?而且现在看上去好像还很熟。

向迩扫了眼周围,发现这是他小区附近的一个快递站。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非常不良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见——

他亲爱的妹妹向遥同学,弯着腰从快递站费力的拖出了一个箱子。

向遥呼了一口气,对向迩朝手:“哥!快来帮我搬一下我儿子!”

儿子喊的声音很大,当下就有几个人投出异样的目光。向迩绷着一张脸走过去,看见那巨大的箱子,当场脸又绿了。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不是,你是来念书的还是来干什么的?”向迩简直难以理解,他现在甚至可以想象,向遥每天晚上抱着这些书疯狂的样子:“你把这些书带过来干什么?就屁大点地方,哪有地方放?”

另一层含义是:就我那破庙,哪容得下这些大佛!

“我儿子我干嘛不带?”向遥说的一本正经,表情理所当然:“而且你用得着这种语气吗?我已经是左思右想精挑细选了好不好!更何况这只是我众多儿子里的一半而已,我高三一整天都没碰过他们,你就不能包容包容?”

“…………”我包容个屁!

向迩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姑娘废话,粗鲁的把箱子搬起来。

这态度极其恶劣,向遥立马就尖叫,咋咋呼呼的扶好向迩手里的箱子,颇为严肃的警告:“你可小心一点,不然待会儿摔到我俞哥,小心我朝哥挑出来揍你!”

“得了吧你。你朝哥等着干他家小朋友,哪有功夫来揍我。等会……”向迩看向遥这丫头又拖出来一个更大的箱子,狠狠惊了一下,就连手上箱子都差点砸脚上去:“不是,你到底带了多少?不就带了一半吗?你一半能有这么多?”

向遥嘻嘻哈哈的笑着,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亲爱的哥哥,道:“毕业那天很多人怕被家里人发现,都出书,我看着便宜,就收了不少。”

你当这是破烂,还看着便宜,还收了不少?!败家玩意儿!

向迩:“…………”

向迩脸色红了青,青了黑,黑了又白,活生生演出了变脸谱的画面。

要是可以时光倒流,向迩恨不得把这煞笔丫头打回娘胎,把那败家的基因抠掉。

向遥在他哥一脚踹过来之前立马跳到一边,冲时瑜招手:“男神男神!帮个忙!我哥可能比较虚,一趟搬不了两个箱子。就麻烦一下你了!放心,没有白干活的道理,中午请你吃饭啊!”

见时瑜走过来,向遥笑的更加灿烂了,还语不惊死不休的大喊一声:“哈哈哈,男男搭配,干活不累!”

“嘶,不是,你这丫头,你跟人家多熟,你就这样使唤人家?”向迩皱了下眉,觉得不妥当。他其实不太想麻烦时瑜,于是道:“大不了我来两趟,反正这里离家也不远。”

时瑜经过向迩,刚好听见这句悄咪咪的话,他很轻的说了句:“没事儿。不麻烦。”

“听见了没?我男神说了,不麻烦!”向遥一时间都一极了,翘着尾巴,傲娇道:“再说,跟你同桌,你客气什么?”

时瑜搬起了箱子,向遥提醒他小心,又回过头对向迩说:“不仅如此,我和男神现在可熟了。”

可能是怕向迩不信,向遥又冲时瑜眨了下眼:“是吧,男神?”

时瑜闻言点了下头,嗓音又低又好听:“嗯。”

向迩:“…………”

TMD……

有这么一个瞬间,向迩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他现在就想问问,作为一名高三生,在毕业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妹向遥,到底是用的什么操作,才能和时瑜如此之熟?

路上,向遥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她男神的。她喜滋滋凑到向迩身边,压低声音偷偷炫耀:“哥,你看他帮我搬箱子搬的多稳!”

被打断了思绪,向迩极敷衍的哼了一声。

毕竟这死丫头是他亲妹妹,当着他的面炫耀别人,向迩没揍她就已经很好了。但是向遥身在福中不知福,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夸起人来口出珠玑。

唯一缺憾的就是眼神儿不太好,没注意他哥逐渐黑锅的脸。

“我男神温柔吧?我男神体贴吧?我眼光不赖吧?”

“哥,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会儿对我说什么来着?”

“让我整天别总是犯花痴,人家帅哥又不是傻,干嘛会对你笑?干嘛要给你摆好脸色?”

“看我发誓,你还让我撒泡尿照照镜子,切,现在风水轮流转,你妹妹在她亲爱的男神面前,彻底露脸了!你看看,男神都冲我笑了很多下了。跟我说话也是很温柔的。”

向遥开始白日做梦:“你说,你妹妹我要是在文静那么一丢丢,男神会不会认我做妹妹?上户口本的那种。”

“我高中跟你说什么来着,说我的这个男神,以后一定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小哥哥,现在可不就是吗?”

“你当时还一脸不相信,不听妹妹言,吃亏在眼前。哈哈哈。”

向遥说的越来越嚣张,早就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所以,哥哥,你脸疼嘛?”

向迩:“…………”

这什么时候能把自己自夸的臭毛病改改就更好了。

“你看看,”向遥指了指落后他们一步的时瑜,又回过头来,偷偷摸摸的说:“我高考完不是和同学出去玩嘛,在景点碰到男神,他当时可man了,从半山腰把一个怀了孕的小姐姐一路抱到小诊所,中途连停都没停。”

向遥回想着那个画面,讲到高潮处,她猛的拍了一下手:“最后母子平安。”

向迩这回是真的没忍住,翻了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白眼:“看你这么喜欢的,你干脆认他当哥得了。也省的天天在我这儿受气。”

谁知向遥非常没心没肺的笑了笑,一脸期待的模样:“这也不是不行,毕竟我男神这么帅,又这样温柔,做他妹妹岂不是得美死!”

说完,向遥又酸溜溜的跟了一句:“哪像你,对我粗鲁也就算了,对我儿子也这么粗鲁,要是我男神,绝对不会这样!”

向迩这回是真的想打死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

向遥这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她高考完和同学出去玩遇到的奇闻怪事儿。

当然,也少不了时瑜的很多事情。

不知不觉,这兄妹俩就和时瑜拉开一段距离。

向迩走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点儿,跟了一会儿,向迩又发现时瑜走的路都挺对的。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向迩扭头问向遥:“时瑜知道我住的地方?”

“昂。”向遥说:“我跟他提过一嘴。”

紧接着,向遥又忍不住感叹:“学霸的脑子就不一样,提过就记住了,唉!”

向迩:“…………”

向迩冒了一身冷汗,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自己的亲妹妹给卖个干净,还是替她数钱的那种。

盯着时瑜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向迩忍不住磨了磨牙:“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可能肚里有蛔虫,在向迩话落的那一刻突然回头,他歪着头问:“走右边还是走左边?”

向迩心脏一抖,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要不是口罩遮盖,他真的可能就露馅了。他快速低声掩饰语气里的心虚道:“右边。”

时瑜“嗯”了一声,他扭回头继续走路,又听见身后人极快的完善:“右边直走,看到一个垃圾桶,然后再右拐,看到一个小区铁门就是了。”

这明明应该是向迩带路,现在倒是让人家时瑜走在前头,向迩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三两步也跨了上去。

可等到要超过时瑜那一步,他又像遵守某种习惯,慢慢停下来,然后保持着落后一步的距离。

男生走路生风,时瑜身上的T恤兜风,鼓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碰到向迩抱着箱子的手背。

向迩望着那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后脑勺,有些晃神。

以前他们很少并肩走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就连放学,也都是一前一后。向迩走路习惯性的慢,会想很多事情,所以每次都会不知不觉的落后,但落后后又从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知道是向迩潜意识里的习惯,还是有人刻意在等待。这样其实也很好,关系谈不上有多么熟悉,总是带着几分莫名的神秘。上学那会儿,不论是时瑜刚转来他们学校,还是后来时瑜帮他提分,两人都没有什么交集,日常的交谈也少的可怜,但相处的模式就是很舒服。

比任何时刻,比任何人,都要舒服。

时瑜可能是性子冷淡,不会主动跟别人开口,而向迩,是真的懒于社交。

他那时候很忙,真的很忙很忙,时常一整天都不和人交流,只埋头干自己的事情,以至于在应对同学老师等生活中的人,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每次被班主任单独拉出去谈话,向迩还没开口就会浑身发汗。

“是那个小区吗?”

时瑜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向迩回神,他“啊”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嗯。”

其实他应该多说一点的,但是并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向迩心里莫名就虚了一下。

很像高中课堂走神被老师抓包的意思。

时瑜侧头看了他一眼,真诚的提醒:“走路时走神容易摔,小心一点。”

向迩一个激灵,彻底掐灭了脑海中的回忆,下意识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走神?”

明明自己捂得这么严实……

而且还戴着鸭舌帽低着头。

时瑜低头很轻的哼笑一声,微微侧头说:“你以前上课走神就是这个模样,哪用得着看,一靠近就知道了,向同学。”

这话听着有点调侃,向迩脸更热了,耳边仿佛可以听到高中老师对他的怒吼。

他扯开这个丢人的话题:“你和我妹真的是在景点遇见的?”

“嗯。”时瑜说:“半山腰上,那边景色不错,不过没来得及好好看,下次一块儿去看看?”

向迩很客套,礼貌的点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向迩又忍不住问:“我妹这个人,是不是话很多吧?”

这句话的那一层含义是,是不是很烦人。

时瑜没看上去那么冷漠,语气也不勉强,态度更是良好:“还好。待在一块儿不容易冷场。”

向迩松了口气道:“没给你添麻烦就好。”

过了一小会儿,向迩突然慢吞吞的发现,自己刚刚竟然很紧张。

手上抱着的箱子都往下滑了滑。

向遥这丫头可以说是向迩一把手带大的,所以这丫头到底多闹腾人,没有人会比他更加清晰。

所以他紧张,万一时瑜觉得他妹烦怎么办?

毕竟作为亲哥,向迩有时候自己都受不了他妹浑身撒泼劲儿。

还文静,那可拉倒吧!

向迩所住的地方离学校近,历史的原因也没怎么开发,如今,小区里的房子已经很老了,墙角掉了很多皮,冬天会露出灰扑扑的墙体,但现在大多被蛛网似的藤蔓缠绕着,绿意盎然。

一路走下来,可能是向迩而过于奇装,也可能是某个人过于出挑,以至于他们的回头率包括了很多上了年纪的人。

即便是这样热的天,那大槐树底下依然坐着下棋的老大爷,论家常的老奶奶。

向迩两手抱着沉重的纸箱子,T恤衫紧紧的贴在身上很难受,额头上也析出很多汗,汗液顺着眼角滑落,淹的他右边眼睛生疼。

但因为向迩包裹严实,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好在这窘迫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就走到向迩居住的那栋楼。

铁门半掩着,底下生了很多铁锈,入口也很窄,楼道里光线也不是很亮,有几分闹鬼的意思。向迩侧着身体推开门道:“这楼梯修的比较窄,待会儿上去的时候注意一下。千万小心别踩空了。”

时瑜往前的脚步一顿,侧开身,对着楼道抬了抬下巴说:“你走前面。”

“啊?我走前面?”向迩不太能理解,但也没多问什么,乖乖的走到前面,随后身后的时瑜解释:

“怕你走神摔下来。”

“走在前面的话,我就能接一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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