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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南风北落 > 第56章 56

第56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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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哲淮没有开车来,跟她拿了钥匙开她的车。

坐上副驾,盛栀夏感觉这病越来越严重,脑袋像团充水棉花,迷糊半晌才系好安全带。

陆哲淮手掌贴到她额头,下一秒眉心拧起,立刻握回方向盘启动车子。

“家里有没有药?”

“......退烧药还有半盒。”她声音有点沙,提不起劲。

离开闹市区,陆哲淮一路加速,中途停在一家药房前,给她买了一大袋药和维生素带回车上。

盛栀夏看一眼,原本想回家之后自己买药来着。

“发个烧而已,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她有气无力的,“我不是说了我有药吗......”

“你说的半盒,估计连三分之一都不剩。”陆哲淮挂挡的力道莫名加重,重新开车上路。

其实家里根本没备什么药,唯一一盒感冒冲剂也快喝完了。

她每次说些什么,都会被他轻易看穿。

唯独她有“男朋友”这件事,他深信不疑。

“你真的喜欢那个男的?”陆哲淮忽然问她,声线压得很沉。

盛栀夏靠着座椅闭上眼睛,漫不经心地答:“喜欢啊。”

“喜欢到,现在就想回去抱抱它。”

陆哲淮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紧绷:“他自己没房,一直住你那儿?”

“没有,我给它买了套小的。”她语气甘之如饴,“它喜欢什么我就给它买。”

半晌,陆哲淮胸腔里的情绪越积越深,在到达临界点前强行压回去。

“挺好。”他异常平静,“扫地机器人也是他喜欢?”

“不是,是我需要。”盛栀夏实话实说,“因为它最近,可能会有一点‘邋遢’。”

陆哲淮难以想象,她口中的“一点邋遢”实则有多么严重。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跟在那个男人身后捡酒瓶子扫地的画面。

胸口痛得难捱:“世上那么多男人,非得挑一个这样的?”

盛栀夏缓缓睁眼,远处楼宇早已落满余晖。

“那你觉得我该挑个什么样的?”她回忆起那个凛冬,心口一片寒凉,“找一个一开始对我好,然后突然间一声不吭把人抛下的那种?”

话语声温和轻淡,落在耳边却像针刺一样。

陆哲淮指尖麻木。

而她接着问:“还是找一个只在床上说爱我的那种?”

盛栀夏从前闹脾气时,轻易句句诛心,此刻一改往常,虚弱平静地对他说话,反而让他心口酸胀。

陆哲淮想起她掉眼泪的样子,无论是他见过的、还是他当年无法看见的。

他不该让她那么难过,哪怕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可是时间无法倒退,后悔早已来不及。

“我的意思是——”他喉咙生涩,“那个男的,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盛栀夏扯出一丝浅笑,毫不在意地说,“生病、吃药,不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很久以前,她说自己不喜欢一个人。

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意思,总要人陪着才觉得安心。

如今也变了。

前方绿灯开始闪烁,陆哲淮停下车,在暖风淡淡的运作声里,他不动声色地问:“他对你好不好,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盛栀夏脑雾沉沉,过往画面零零碎碎穿过高烧的身体,留下满地狼藉。

其实陆哲淮对她,在旁人看来足够好了。

他什么都舍得给她,毫不吝啬。

但那是因为,他本就什么都不缺。哪怕在海外,家世也能给他十足的底气,不止钱财这一项。

他给予她的一切,就好像从“十”的长度里取了“零点零一”,只是听上去少了些什么,其实本质不变。

在一起时,他的确很喜欢她。

但这份感情的上限,好像也只能到达“喜欢”了。

如果她一开始图的就是利益,倒也无话可说。

可偏偏不是。

于情窦初开的她而言,感情要的就是一颗心,一颗百分百坚定的心。

可到头来,她连他的心究竟放在哪里都无从知晓。

“如果他对我,像你从前对我一样。”她眼神失焦,“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音落,陆哲淮一时哑然。

盛栀夏并不执着一个回答,问完便再次闭上眼,好像这样能暂时脱离现实。

——“不好。”

最终她听见这一句,压抑而短暂的一句。

...

凛冬时节,天黑得早,到达公寓楼底时暮色已沉。

但不知为何路灯未开,盛栀夏开门下车,病沉沉的身躯连同手里的东西一起陷入夜色。

陆哲淮让她先上去,他会返回地下车库帮她停好车。

于是她往前走时,身后照来两束光。

她下意识止步,想回过头去,又发现再也不必。

上一次是在波士顿的公寓区,她抱着一袋中超的调味品,在路上接到他的电话,回过头,发现他一直护送她,为她打开车灯照路。

现在手里的东西换成了药,还有一台家电,两次光亮中间也隔着漫长岁月。

彼此的开始算得上俗套。

一次解围、几次法式餐点、几场电影、两分半的钢琴曲。

起点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没有人想到最后的终点。

车内,陆哲淮目光追随她背影,在她停下来任寒风包裹时,他漆黑眼眸愈加暗沉。

喉结艰涩地滚了一遭,他拿起手机,只按下一个数字,拨通她的电话。

盛栀夏觉得自己烧糊涂了,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传出声响时,她仿佛回到另一个半球,回到初遇那天。

一切仿佛重演,以另一种开始——

“夏夏。”

听筒里隐隐的电流声,熟悉的沉磁声线磨着耳畔,将情绪一丝一缕挑起。

“不要在别人那里受委屈,我会心疼。”

“虽然我知道,陆哲淮这个人也很不好。”

“如果你想听我说爱你,我以后每天都不会落下,认真说给你听。”

“只要你给我机会,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只要你回头。”

“看看我。”

哪怕一眼也好。

-

之后几天,本就冷得阴郁的城市迎来一场暴雪。

陆哲淮全程四十迈以下穿过雪幕,停在林医师的私人诊疗所前。

室内暖气温沉,进了四面白墙的咨询室,陆哲淮脱了大衣挂在进门的木架上。

“嗨,老朋友。”林医师端着提前给他泡好的茶,不急不缓经过他面前,将热茶放在书案上。

陆哲淮走上前拉开椅子,没坐下就问:“她最近——”

“打住。”林医师举手挡着他,“我说过了,这是病患隐私。”

陆哲淮只好坐下来,退而求其次:“我问她来这儿的频率。”

林医师绕到书案对面坐着,食指竖起来摇了摇:“这个也不能说。”

问了无数遍,永远是这个回答。

陆哲淮眉心隐痛,第一次心生挫败。

林医师看他半晌,宽慰地笑:“看得出你很担心她,但我只是一名医生,治得了心理疾病,治不了单方面的相思。”

“我只能说,有些情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平时多关心她,防止一些意外发生吧。”

-

盛栀夏反反复复烧了几天,在暴雪停息时完全康复。

但生活总是不顺,小傻猫紧跟着患了急性肠胃炎,吐了一堆白沫。

她立刻联系宠物医生,最后发现是新买的猫粮有问题,同时间里已经有很多人在网上义愤填膺,但品牌官微一直装死。

盛栀夏连忙把它送到宠物医院去,开始打针吃药。

傻猫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令她无比自责。医生说情况比较严重,建议把它留在医院里方便及时治疗,她考虑过后最终同意。

回到家已经是夜晚,房子里空空荡荡。

盛栀夏刚刚退烧没多久,情绪上来之后又开始头痛,吃了一颗安眠药强迫自己休息。

就这么一直睡到凌晨,模模糊糊做了几个梦。

最后的画面血腥凌乱,她猛地惊醒,喘息时正好接到简一舟的电话。

“给你发微信你怎么没回?”对方焦急地问。

卧室一片昏黑,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忘记开灯,呼吸不稳,好像又生一场病:“睡得太熟,没听见。”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简一舟叹气,“你又做噩梦了?”

“没有。”她声线低哑,说了谎,“我挺好的。”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还在吃药,停不了。”简一舟说。

盛栀夏低垂着脑袋,深呼吸,许久才说:“会好的。”

简一舟不太擅长安慰人,和往常一样直白地劝:“队长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忘不掉,但是......不要刻意去想,好吗?”

“嗯。”她简单应一声,让对方放心。

但心跳依旧很快,道理无法拯救情绪。

“好了,我也不提了。”简一舟为她考虑,转了个话题,“对了,之前你不是说,那个账户不是你的吗?我最近查了一下之前的账目,发现去年一整年他每个月都捐了固定数额,我当时一直以为是你。”

盛栀夏反应几秒,眼睫微颤。

简一舟接着说:“从前也有一些匿名的爱心人士主动捐款,不过都没有这位夸张。哎,不过也好,有多余的钱来维护咱们的公益网站了,不然老被黑客攻击。”

...

浴室里雾气升腾,盛栀夏站在淋浴下发呆,水流滑过一层白皙细腻,也在她肋骨伤痕上短暂停留。

提起大自然时,那片土地是令人惊叹的美丽辽阔,而提及人类社会,它却是贫穷的第三世界。

村民为了生存,往往被盗猎分子利用,成为最底层的猎手。

在盗猎分子不为他们配备枪械的情况下,他们捕杀野生动物的武器通常是自制的长箭,以及常见的刀具。

盛栀夏去年跟着队伍在保护区巡逻,发现几个村民正在打一头幼犀的主意,他们想杀死它,借尸体将成年犀牛引入陷阱。

最后村民抓到了,她却被其中一个中年人拿着刀子一通乱划。

其余几道伤口划在手臂,愈合得快,没有留下什么疤痕,但最重的一刀正好刺过肋骨,差一点伤及内脏,疤痕也久久未淡。

从前她厌烦人情与世俗,摆脱了时刻想要利用她、且从未真正爱她的家庭,带着对大自然的向往奔赴远方。

但后来发现,其实去哪儿都一样,痛苦与烦恼不会因为逃避而减少半分。

直到她在辽阔草原收获了信念,才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但现在,她没有勇气再回去。

...

凌晨两点,陆哲淮望向楼顶,那一处灯光依旧亮着。

他心有疑虑地掐了烟,给她发消息:

[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用见面,打个电话就好]

发完打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三个电话全都无果之后,陆哲淮悬着一颗心即刻赶往楼上。

浴室里,那些沐浴用品砸了一地。

盛栀夏呼吸发紧,裹着浴巾连连喘气,她感觉不到血液的存在,手脚全部麻木,眼前世界忽明忽暗。

她已经站不起来,只能跪在瓷砖上,颤着双手紧扶门框。

强烈的濒死感困住她。

听见连续的敲门声,她以为是幻觉,后来又隐约听到陆哲淮喊她的声音,她更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时间分秒难熬。

就这么过了二十分钟,陆哲淮在门外急得脖颈涨红,连忙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可下一秒门突然打开,他焦灼抬眼时,她已经面色苍白地直直跌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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