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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南风北落 > 第55章 55

第55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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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黎珣闻所未闻,“他真这么跟你要微信?”

“嗯。”盛栀夏坐在餐桌前,拿着小银叉将剩下的蛋糕一点一点吃完,“亏他想得出这种丢脸的方法。”

小傻猫闻到蛋糕香味,显然是馋了,不过它不敢蹦桌上,只敢蹲在地上巴巴望着。

这东西太甜了,猫咪不能吃,但盛栀夏看它乖兮兮的模样又忍不住心软,只好让黎珣给它喂点冻干。

黎珣应了声好,拆开零食袋子坐在地毯上,一边喂猫一边问她:“你觉得他跟以前比起来,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盛栀夏垂眸想了会儿,没有确切结论,但如果非要说不一样,可能就是:“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脑子卡了一样。”

“那就对了。”黎珣意味深长地说。

所谓真心,总被一层笨拙包裹。

只有不够坚定、不够赤诚,人们才总是迟疑未决、权衡利弊,放不下那份精明。

而当诚挚与笃定真正淹没理智时,体面也好,利益也罢,皆成次要。

于是他来不及思考,只顾跟上她的脚步,怕被她落下,怕她再也不回头看他。

给予她的情感有了方向,逐渐升温且愈加直白,比从前真切无数倍。

盛栀夏自然可以感受得到。

只是她依旧猜不透,这究竟是他时隔多年重燃的新鲜感,还是因为不甘心而酿出的征服欲。

又或者只是一份单纯的愧疚感,想借此弥补她心里空缺的部分,弥补他不告而别给她带来的伤害。

更何况,她至今都不知道他当初为何不告而别,消失那么久。

不清不楚的,如果再来一次,谁都无法保证会不会重蹈覆辙。

更何况,中间几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彼此之间早就不一样了。

最初她叫他名字时,心里总是一阵悸动,像糖丝融化,现在却只剩隐痛。

——“陆哲淮。”

盛栀夏忽然抬头:“什么?”

黎珣耐人寻味地笑:“叫你好几声都不应,某人一个名字倒让你回神了。”

“......”盛栀夏无言片刻,试图解释,“我只是......没听见。”

说完,桌上的手机忽然亮屏。

她看一眼,是陆哲淮发的消息——

[蛋糕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买]

盛栀夏耷拉着眼注视聊天框,突然感觉心里进了只蜜蜂。

嗡嗡的,吵得慌。

她果断回复:[一个五百,傻子才吃]

消息发过去,顶上一行“正在输入”跳跳闪闪,那边半晌没回复。

盛栀夏把蛋糕盒子收拾进垃圾桶,路过落地窗时特意往下看了眼。

好烦,心里那只蜜蜂又开始嗡嗡。

前几天下那么大雪,怎么没把他车给埋了。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又发两句:

[一天到晚这么喜欢守在别人楼底]

[公寓大门缺个保安,要不你来当]

黎珣摸着猫咪,朝窗边挑来一眼:“又怎么啦,小羊肖恩——”

盛栀夏郁闷:“你才小羊肖恩!”

黎珣笑了笑,给她顺毛:“好了小羊肖恩,珣姐陪你下楼扔个垃圾?”

...

车里,陆哲淮看着聊天框末尾两句,眉心隐隐作痛。

哄不好了。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做会惹她不高兴。

但实在抵不住他太想她,离得远放心不下。

她大学毕业之后性子更倔,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扛,痛了就自己忍着,能不说就不说。

甚至做好死在自然保护区无人知晓的准备。

上回她在工作室晕倒,他正跟拍卖协会那帮人应酬,接到梁寻知的电话之后什么都顾不上了,开车飞快赶往医院,急得差点闯红灯。

那时,陆哲淮突然有种认命的无奈感。

这么久了,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失去底线的人只有她,他没办法。

没办法劝自己放下。

陆哲淮单手扶着方向盘,手腕时而紧绷时而无力。

心底郁结难纾,他靠着座椅解开一颗纽扣,沉着呼吸缓了会儿,手机熄屏放回仪表台,连同腕表一起脱下来,不轻不重地扔过去。

半晌,车辙声在暗夜中响起,他又往前开了些,停在一排枯枝繁杂的杨树下,按下车窗任寒风灌入。

车内金属声清脆起落,他点燃一根烟,轻雾缭绕。

猩红明灭时,胸腔里轻微的烧灼感来回冲撞,刺着每一根神经末梢,让人清醒不少。

他平时不常抽烟,车里没有烟灰缸,只能散漫地将手伸向车窗外,指尖轻点,在无人经过的昏暗处抖落烟灰。

耳边风声旋卷,这个寒冬似乎尤其漫长。

他淡淡敛眸,想起多年前,他将车子停在大学附近那条街,等她抱着书本朝他跑过来,打开车门像只小狐狸一样贴向他,搂着他的脖子给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那时候,她分明满心满眼都是他。

现在却完全变了。

燃了半根烟,陆哲淮下意识抬眼朝远处望去。

眼神聚焦时,手里半根烟突然变得沉重无比,他的手指颤了一下。

不远处,他看见盛栀夏身旁跟了一个男人,身高不算太矮,一件长款大衣勉强撑得起来。

只见二人往垃圾分类区走去,扔了一小袋杂物,而后姿态亲密地走进即将打烊的便利店,在里面待了几分钟,最后拎着一个购物袋出来,悠闲自在地返回公寓楼。

陆哲淮喉结滚动,胸腔跟着呼吸频率沉重起伏。

手里那点烟星仿佛掉落在他眸里,聚了一层,冷成一片灰烬。

...

电梯前,黎珣摘了假发,用来掩饰的围巾也取下来,旁敲侧击地说:“没想到我的身高还有这个用处。你说,这样做会不会有点损我的功德?”

电梯门开,盛栀夏心平气和走进去,兴致缺缺:“他活该,损他的。”

黎珣跟在后面,手臂一伸按下楼层:“哎,我们小羊——”

“不许再叫我小羊肖恩!”盛栀夏气闷打断。

“好的,小羊肖恩。”

“......”

-

凌晨,郊外人迹罕至的山路上,引擎声顺着道路直直向前轰鸣。

另一辆轿跑姗姗来迟,不情不愿追了一路,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对着前面的车尾灯猛按喇叭。

终于,前面那辆车主动降速,掉了个头停在一个圆盘观景台前。

远处树林一片漆黑,今晚无星无月。

车灯在昏夜里破了一个豁口,照亮飞扬的细尘。

沉重的车辙暗痕像某种撕裂的情绪,与压抑对抗许久,最终失控。

楼晟打开车门,冷风呼了他两巴掌,他差点懵了。

一睁眼,陆哲淮倚着车门抽烟,脊背微微弓着,眉眼间透着一丝颓感,连寒风都吹不散。

外套也不穿,身上就一件高领毛衣,郁郁沉沉地混在夜色里。

楼晟脾气算好,跟他跑了一路也没骂什么,而是从车里拿了两罐饮料,走过去扔给他一罐:“又怎么了这是,你不是给梁老头过生日去了?”

陆哲淮及时接过,冷淡扫一眼罐上的英文字体。

楼晟先发制人:“只有苏打啊,酒你就别想了。”

片刻,两人默不作声并排靠在车上,用烟草和淡而无味的饮料,耗着漫漫无尽的时间。

“年底了。”楼晟忽然说,“沁沁也该回来了。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就我们几个。”

“事先提醒你,别再跟我找借口说你来不了,爷不信啊。”

陆哲淮没有搭腔,神情依旧黯淡,吐出的淡白色烟雾随风远去,唯独留下眉间凛冽,一寸又一寸,沿着清峻眉骨勾勒出无形霜雪。

楼晟睨他一眼,仰头灌了一口苏打水,嘴角抿了抿。

都说时间治愈一切,但在这家伙这儿好像不怎么管用。

半晌,楼晟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想起陆哲淮几年前的所作所为,他还真的心有余悸。

知道劝不动,但也还得劝:“你说你,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当年那些破事儿,你不是拼死拼活摆脱了么?后果都尝了,命也捡了,家里人也决定不管你了,你还想怎么着?现在不挺好的么,好好活下去呗,反正什么都不缺。”

隔了很久,陆哲淮想到那些难捱的日日夜夜,眉心逐渐拧起,再难舒展。

“缺。”

就这么一个字,声线哑得生涩。

楼晟算是明白了,这人想的不是事儿,而是人。

“她那会儿才多大?十九吧。”楼晟回忆着,忍不住嘲讽他,“你就那样把人家抛下了,活该她现在不想理你。都这么久了,劝你还是趁早算了吧,有什么好执着的,当初为了她折腾来折腾去,代价是什么?你是真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而且人家现在都不喜欢你了,不是哄一哄就能回心转意的。再说了,女朋友么,有没有都一样。”

陆哲淮无谓轻笑一声,冷得不以为然:“有本事你就别惦记孟予沁。”

楼晟无妄之灾,痛处被戳了一下顿时坐不住了:“能一样么?沁沁单身我也单身,不像你俩。人家有了新人,你算什么?撬墙角的?”

“怎么。”陆哲淮少见地轻率,指尖抖落烟灰,轻描淡写反问对方——

“犯法了?”

楼晟:“......?”

...

第二天,盛栀夏打开聊天界面,转账自动退回。

心烦,她左思右想,把他的备注名字改成了“麻省理工渣男一号”,以作警示。

月底,黎珣要赶行程,盛栀夏将她送到机场,数不清是第几次对她挥了挥手,说“再见”,说“一路平安”。

成年人的世界聚少离多,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所以见了面依旧笑得愉悦,对过往只字不提。

盛栀夏望着对方的背影,想起过去七八年里,黎珣在伦敦一步一步往上爬,后来又只身前往巴黎,从狭小的摄影棚走到更璀璨的秀场,取下了那一排耳骨钉,改掉了畏惧镜头的毛病,也承受了无数流言蜚语。

黎珣说她从未后悔过坚持音乐,哪怕它毫无起色,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具有天赋。

虽然她现在依旧会带着一把吉他跑行程,但她不再写新的曲子。

反正生活有无数个岔路口,错过的,过了就过了。

前几天夜聊,说起那个棕发蓝眸的男人,黎珣失神了几秒,最后淡淡一笑,眼角一抹不真切的闪烁转瞬即逝。

她说错过的,过了就过了。

黎珣走后,简一舟打来视频,盛栀夏隔着屏幕看见“星期三”被放归野外,情绪起起落落。

过去几年,巡护队救下的野生动物数不胜数。

而生存对应着残酷,她目睹的惨象也从未从脑海淡去。

首次获得国际奖的那件摄影作品,是她用无人机拍下的——

几只成年象倒在晨曦中,其中一只被盗猎分子砍下头颅,靠近腹部的位置一个深陷的弹孔。

旭日初升,草原生机盎然,但她拍下这张照片时,许多人却误以为画面中的光影源于夕阳。

后来作品获奖,国际上多个动保组织呼吁保护野生动物。

各国网友也自发在社交平台宣传,关键词与标语新意频出,动保事业的未来好像真的一片光明。

但结果是,犀牛与大象的死亡数量并未减少,反而与日俱增。

当时简一舟无力地笑,说,怎么办呢,举枪的从不看标语,看标语的从不举枪。

现实的确难以改变,但能救一只是一只,影像能留一点是一点。

-

十二月很快到来,盛栀夏的食指创口已经愈合。

但不幸的是开始感冒。

上午到工作室去,几个后辈轮流关心她:“栀夏姐,吃药了吗?怎么感觉你越来越严重了。”

她红着鼻尖,眼里一层生理泪水,勉强摇了摇头:“没事,很快就好了。”

下午到家,盛栀夏连连打喷嚏,不经意间在角落里发现好多猫毛。

小傻猫似乎知道自己掉毛,不敢靠近生病的主人,一直低落地待在窝里。

可能换毛期到了,盛栀夏手动清理不过来,想买个价格适中的扫拖机器人。

但相中的那一款目前线上缺货,客服让她到实体店看看。

于是她给猫咪添好一碗猫粮,一切妥当之后开车前往商城。

...

珠宝柜台前,楼晟聚精会神地挑选,觉得哪个都漂亮。

“这个好不好看?沁沁应该喜欢这个吧?”他戳戳陆哲淮的胳膊,隔着玻璃指一条钻石项链,“就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陆哲淮站在旁边心不在焉按手机,视线没有一刻停在柜台上。

“嗯,好看。”他敷衍道。

聊天框里,他一直在发,但对面一直没回。

楼晟睨他一眼,一脸吃了瘪的表情:“你钻进手机里得了,一天天的,撬墙角撬得——”

话没说完,陆哲淮看向远处的眼神突然一定,随即不管不顾地迈步往前。

“不是!你听见我说话了么?去哪儿啊?”楼晟喊他,但他跟没听见似的,步步生风。

盛栀夏拎着一台扫地机,头昏脑涨地走过商城中间的空旷地带。

实在受不了,鼻塞也就算了,眼里还一直有泪,抹来抹去又多一行,路过的人还以为她怎么了。

——“盛栀夏。”

她愣住。

感冒怎么还能幻听。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塞住的鼻子居然闻到一丝熟悉的沉香。

陆哲淮走到她面前,在她抬头时,他漆黑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一瞬。

“怎么哭了。”他抬手给她抹泪,力道含着半分克制。

盛栀夏头疼,来不及想太多,没问他为什么也在这儿。

她吸了下鼻子,难受得要命,声音也有点含糊:“没哭,感冒。”

楼晟远远看着两人,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牛啊,这就撬上了。

陆哲淮低头看一眼她拿着的东西,一个扫地机器人。

一瞬间,他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快了些,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拳。

那男的是有多懒,家务活都不会干,还要让生病的女朋友出来采购。

什么混蛋。

“感冒还一个人出来买东西?”陆哲淮问她,声音轻得像雾。

盛栀夏红着眼眶,有气无力地在他面前“嗯”了声。

表情委屈,声音也小,像被人欺负了似的,陆哲淮看得心口发涨。

想抱抱她,想得快疯了。

陆哲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压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隔着她的外套衣袖牵住她手腕。

“走,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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