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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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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栀夏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家,一开门,小傻猫正在玄关焦急地走来走去,看见她时喵呜一声,哒哒向她跑来,像只小白狗。

盛栀夏换了鞋,蹲下来摸摸它:“傻猫,明天要到宠物中心借宿了,记得乖乖吃饭,我过几天才能回来。”

傻猫眯着眼,脑袋依依不舍地蹭她掌心。

她站起来往客厅走,猫就一直跟着她,她坐下来倒热水,它就团起尾巴乖乖蹲在她脚边。

水太烫,她放在茶几晾一会儿,顺手脱了外套。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亮屏,她拿起来,又是那串号码。

第一个来电自动挂断,第二个接踵而至。

她不急不缓接通,手机扣在耳边,没有说话。

听筒传出渐沉的呼吸声,情绪起伏暗含其中,伴着低沉嗓音磨过耳畔:“到家了么?”

她漫不经心:“到了。”

“夏夏。”陆哲淮轻声唤她,声线似雪落砂石,沙哑中带着一丝冷意,“你比以前任性。”

盛栀夏毫不在意,浅笑着问:“你指哪件事?”

车里关了暖风,陆哲淮按下车窗,拿着烟的手伸向窗外。

烟灰掉落,断断续续入了北风怀,碎在严寒里。

他靠着椅背,视线漫无目的落在挡风玻璃上,看雪片飘摇,回答她:“刚才。”

“刚才怎么了?”听筒里的声音像荆棘制成的软钩,温柔里带着刺,勾住他心绪末梢,让他燥热难捱,“吸烟有害健康,说错了吗?”

陆哲淮心口发紧,败下阵来:“嗯,没错。”

寒风灌入车窗,他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热。

几分钟前那场刻意为之,她看着他,眸里倒映着烟丝燃起的火星,目光熔化他所有防线。

他表面毫无波澜,实际上没有半分抵抗力,短短几秒差点起了生理反应。

他怀念她的体温,怀念她颈侧淡淡暖香,着迷于她的一切。

哪怕在梦里与她拥吻,他也不舍得用力,生怕一场梦就此破碎,她再一次离他而去。

先前糊里糊涂、因着醉意向她一箩筐倒出了过往,他至今纠结。

一是被自尊心折磨着,觉得自己极其失态,仿佛刻意吐苦水、博她同情。二是后悔,没有给她任何心理准备,让她毫无征兆地承受这一切。

但出乎意料,那场经历正好踩中她心软的点,为他制了一张入场券。

可是这张入场券只能开一条窗缝,半寸都不到,风一吹就关上了。

陆哲淮不禁感慨,她真的很懂得怎么“报复”他。

听筒里许久没有话语声,直到他听见一声软绵绵的猫叫。

意识闪了闪,他问:“那个人把猫还给你了?”

盛栀夏似答非答:“本来就是我养的猫,他又抢不走。”

陆哲淮小幅度沉了口气,试探:“那他还找你么?”

“找吧。”盛栀夏淡声道,“不仅找我,喝醉了还总叫我名字,莫名其妙。”

危机感再次涌起,陆哲淮的手指不经意间压紧手机侧边:“那他现在住哪?”

“不知道。”她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可能住在车里吧。”

陆哲淮没有细想,只从她话里听出“那个男人”不在她身边的意思。

其实他一直想查“那个男人”,但很可惜,目前连半点可用信息都没有。

不过,此刻得知“前男友”已经不在她家里,陆哲淮松了口气。

只要她不再受委屈,他就能暂且放下心来。

桌上一杯水已经温了,盛栀夏不想多说,主动挂了电话,闲下来挠挠小傻猫的下巴。

几秒后,手机收到陆哲淮的消息:[夏夏,晚安。]

她看一眼,假装没收到,直接按下锁屏键。

看来有人想给猫咪当“继父”了。

-

陆哲淮又在公寓楼底待了半小时,直到灯光熄灭他才开车离开。

楼晟说有事情找他,让他去一趟茶室,而他到的时候对方不在,倒是有四五个朋友在组麻将局,其中几人带着女伴,室内淡淡的香水味。

众人见他来了,兴致勃勃地问他要不要试试手气,他说没什么兴趣,于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点燃一根烟,等楼晟过来跟他谈事情。

远处牌桌磕磕碰碰,时不时听见女伴一声娇俏的笑,抬眼时对方正好向他看过来,柔媚眼神中若隐若现的探索欲。

陆哲淮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脱了大衣搭在沙发背上,里面一件衣襟微敞的墨色衬衫。

有人一边理牌一边调侃:“前几年你谁都不见,还以为要和咱们断交了。”

灯下烟雾缭绕,陆哲淮轻描淡写:“不至于。”

另一人应声抱怨:“我还开玩笑说断交了好呢,省得整一对照组。你们不知道,我家那俩老祖宗回回在我耳边念叨,说你学学人家哲淮,多靠谱,有学识有礼貌的,哪像你啊,人模狗样的,都二十九了还天天靠着家里混吃等死!”

众人一阵哄笑,陆哲淮淡淡勾唇,不说话。

燃了半支烟,麻将桌旁中途出去一个人,他们换了换位置继续打。

陆哲淮拿起手机看一眼,她还是没有回复,可能真的睡了。

“陆先生。”刚才与他对视的年轻女生端着半杯酒,大着胆子坐到他身边,柔声问他,“你喝酒吗,要不一起喝一杯?”

手机放回茶桌,陆哲淮没有匀出太多眼神,指尖对着玉石烟缸磕了磕烟灰:“不喝酒。”

女生欲言又止,下一秒楼晟正好进来,看见这一幕,从容走到沙发边上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知难而退:“正失恋呢,撩了也白撩。”

闻言,女生的表情稍显诧异,最后默不作声抿了抿唇,起身离开。

楼晟顺势坐下,看到他纽扣边缘有个不起眼的小黑点,衣料损了。

他轻挑下巴,故意问:“你这儿怎么了?”

陆哲淮漫不经心:“烟灰烫的。”

楼晟咧着嘴笑:“哎哟喂,又吃闭门羹了吧?”

陆哲淮淡声辩解:“也不算。”

楼晟摇了摇头,倾身给自己倒杯茶,嘲笑他:“真是该。”

“你自个儿想想,你当年不就是‘既要又要’么?家里婚约让你为难,可你偏偏又在婚约难解的时候遇见了她。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娶她,但又舍不得她,南来北往地把她当只雀儿养着,嘴上说着‘不是’,可行为没两样啊,不就是砸一堆贵重礼物,费钱不费心地哄着,想让她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么?大家伙一看就明白了,问起来也是‘先前跟着你那姑娘呢?’,都不问女朋友,因为你根本没有公开她是你女朋友。”

“要说你真正坚定爱她的时候,那都是后话了。”

陆哲淮靠着沙发背,微微仰头,看着花纹交错的吊灯缠绕烟雾,光线摇晃。

楼晟倒完一杯茶,翘着二郎腿放松往后靠,对着杯沿吹吹热气,接着说:

“我当时还以为她图你什么呢,没想到人家小姑娘什么都不图,你给她的钱她一分不花,毕业之后还合计合计,把那两年的花销全给你还回来了。”

“看得出来,人家当初是真喜欢你。”

“但是吧——”楼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嘲讽地睨他一眼,“人家现在,也是真讨厌你。”

陆哲淮微微敛眸,眼前光线随着烟雾化作一团。

“我知道。”

她想要的不过一份真情实意,给予他的也是如此。

要说她最复杂的心思,其实只与自我保护有关——她会时刻提醒自己,不要亦步亦趋,不要陷得太深,要学习更多东西,要往更高更远的地方走。

曾经他误以为,她的感情是因物质条件而逐渐加深,于是他不停地用物质取代陪伴,用金钱填满情绪空缺。

加上最初她有意探知他的背景,他还想当然地以为,她之所以没有利用他的关系网为自己家里考虑,是因为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后来才发现完全错了。

她给予他的依赖与信任,其实都是爱意的附加品。

其实他并不觉得利益至上有什么不好,毕竟人有多面性,图他人之利也是本能之一。

但她就是很纯粹地,将整颗心投入一段感情。

几乎让他自惭形秽。

因为现实的束缚,他总在感情里权衡轻重,连多一分的真情都不敢给,怕越陷越深难以收场,却又不舍得真的放开她。

他动心得太早,动情却太晚。中间欠了太多,让她心酸委屈,现在要拿什么去补。

“我过几天不在。”陆哲淮说,“拍卖行的事情你来处理吧,解决不了的问题算在我头上,我回来接着办。”

楼晟瞟他一眼,没有多问。

“知道了,您忙去吧。”

“但我提醒你一句。”楼晟压低声音,严肃道,“你家里人未必同意你们。”

陆哲淮掐灭了烟,眼神暗下来,听见楼晟说——

“我还是那句老话,要是能算了,就趁早算了。”

“虽然家里人确实不管你了,但老人家去世那一茬还不算过去。”

“到时候要是真把她领回去了,孟家怎么想?”

“这一桩又一件的,都是人情世故。”

“难办。”

-

第二天一早,盛栀夏把猫送到宠物中心,一顿安抚,赶在误点之前拎着两个行李箱打车去机场。

三脚架和镜头单独装箱,沉甸甸的,司机上车下车都帮她拿,问她是不是要回老家过年。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随口说了句“回去看看”。

或许也算半个家吧,虽然大院已经不在了。

走过登机廊桥,她下意识想回头看一眼。

不知道这个习惯什么时候形成的,也毫无意义,但好几年了,一直改不掉。

于是她真的回过头,在转换的晨间光影里,她轻轻眨眼,视线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种时间交错的幻觉,她不禁恍惚。

心口似乎落了一粒雪,在颤动中很轻地融化。

从前未能等到的人,此时正迈着温和从容的步伐向她走来,带着大衣上未散尽的凛冬寒意,与落在肩上毛茸茸的晨光。

昨晚,在楼晟说完那一番话之后,陆哲淮的回答是——

“我捡回来的这条命,只能用来爱她。”

“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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