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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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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钦天监。

“金星合月!”

一个身着青色官袍,胸前绣着白鹇补子的中年男人,望着天空出现的星象惊惧不已,手下笔墨何时污染了纸张都不曾发现。

这晚上,还有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一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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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周明钦早早带着昨日的队伍,同城外的兵士汇合后,便马不停蹄朝京城赶去。

宋飏宛则是睡到自然醒,因着养病,一直都没有人来催她起床。

幸得昨晚那两人并没有交谈太久,宋飏宛才赶在秋嬷嬷回来之前上了床榻,最后还是靠着那些晦涩的古籍才让她打开了与周公会晤的通道。

见她起来,待她洗漱过后,秋嬷嬷便拿起檀木梳为她绾了个利落的髻,用一根木簪固定得牢牢的,遮住了她那块光秃秃的头皮。

今日她们也要启程出发,守孝期间,她不能穿金戴银,衣服换了一身素色袄裙。

秋嬷嬷端出食盒里早就备好的早餐,是一碗扁食,也就是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二爷他们早上也吃的这个,吃完咱也出发。”

宋飏宛坐在黄花梨桌边,有些怔怔,想不到这儿也有这样的习俗。

她还记得初初离家工作那年,母亲也是为她煮了一碗饺子,不管信或不信里边的寓意,但那碗饺子都带了母亲对她最好的祝福。

答应一声,她便开始吃起来,白胖胖的饺子下在浓浓的鸡汤里,依旧热腾腾,配了几颗鲜绿的葱花,漂亮得紧。

猪肉和香菇的馅料给的足足的,都不需要再蘸蘸料,就已经足够好吃,适时喝两口汤,整个人便暖和起来。

秋嬷嬷看她吃起来,便开始收拾屋里的东西,当日从县衙府邸搬过来的东西基本没动,只需将剩下的拾掇拾掇就好。

待宋飏宛吃完,那边秋嬷嬷手脚利索也差不多收拾好。

她爹就是个七品小知县,家底就只有个家底,如果不是当初分支分家分得些产业,她们一家人还不知要过得如何潦倒。

爹娘兄长的遗物除一两件留作念想,当初都一起烧掉了,如今也不剩下什么。

秋嬷嬷为宋飏宛披上一件披风后,他们便出发了。

他们一行共十个人,秋嬷嬷他们四人,周福带了四人,加上宋飏宛,装了三辆车,一辆拉行李,另两辆载人,再有两人骑马,一前一后。

马车赶得并不急,但古代的路况并不太好,官道也只能说是宽阔些的路罢了,马车轮子也不是后世的橡胶轮胎,而是结结实实木头实心的,减震作用为零,好在秋嬷嬷提前在车厢多铺了几层褥子。

兼之刚上路,宋飏宛还有两分兴味,倒不至于完全不能忍受。

若是实在疲乏的紧,闭上眼躺下,当坐火车卧铺好了。

从庆阳府至京师,并没有水路可通行,所以他们只能赶马前行,他们不赶时间,但是不能错过驿站或城镇,野外过夜并不安全。

他们从宁州出发,说起来这也是宋飏宛来了之后第一次出门,搬出县衙府邸那次她还陷在昏睡中,并没有感觉。

马车慢慢行驶在街道中,周边没有后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但依然有商铺酒楼林立,打眼望去,不同的幌子在各家门前随风而起,早已看不出前段时间遭难的痕迹。

但往日充斥着喧闹的市集,只余寥寥行人,连他们的车马行在其中也显得空旷。

所以被抹去的只是这座城市表面的血污,真正的创伤却还需要时间来愈合。

宋飏宛在心中暗暗苦笑,但愿端坐金銮殿上之人是个心系天下,能力出众的帝王,若是连个安稳的社会环境都没有,百姓生活就真是苦不堪言。

他们出发时已近巳时,所以在马车走了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周福便让大家停下来休息,用过午膳后,再行赶路。

宋飏宛被秋嬷嬷放到了一颗树下歇息,其余人则打水的打水,喂马的喂马,烧炉子的烧炉子。

要是再有一个风筝,配上这无边秋色,便颇有那么几分秋游的味道了。

宋飏宛分到两个馒头,并一碗刚出锅的胡辣汤。

这时的馒头并非以后的馒头,却是带馅儿的,类似包子。

两个羊肉馅儿的馒头也刚从热锅中出来,馅儿中的油已将外边的皮浸润,看起来油亮油亮的。

咬一口,宋飏宛并没有感受到羊肉的腥膻味道,反而是肉的香味,混合外皮中淀粉被唾液淀粉酶分解出的一点清甜,唇齿皆香。

两个馒头个儿也大,吃掉一个,喝一碗汤宋飏宛便大饱了,剩下那个馒头便给其他人分掉。

吃完,众人收拾收拾,又在原地休憩半个时辰才重新出发。

晃晃悠悠才终于赶在日落前,赶到了延安府甘泉县,又是好一番休整。

之后一连三日这行人皆是如此,又在一个日落黄昏之时,他们才勉强赶到了太原府永宁州,未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就只能在城外驿站中停歇。

一连几日赶路,其他人还好,宋飏宛却有些撑不住,快入冬的天气,易染风寒,她本就体弱,这日开始有些发热,秋嬷嬷却是不敢大意,路上条件不好,就怕她一病不起。

进了驿站便先熬了浓浓姜汤,每个人都喝了一碗,他们生病没关系,但却不能给宋飏宛过病气。

宋飏宛也被灌了一大碗,之后秋嬷嬷用烈酒替她擦身,半个时辰便擦拭一次。

所幸出发前,各种伤药皆备了些,毕竟带了个病人在路上,马虎不得。

伤寒药也是有的,吴管家守着炉子慢慢熬出一碗,晚间待宋飏宛稍稍清醒些,用了些清粥,秋嬷嬷才一勺勺将药喂了下去。

之后又是一遍遍擦拭,直至四更,秋嬷嬷摸着宋飏宛的额头才觉得温度退下去,但仍旧替她将里衣换下来,才让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众人便没有继续赶路,在驿站中停留一日。

宋飏宛醒来,再喝了两碗药,便已无大碍。

她不想在屋里躺着,便套了夹袄、披风在驿站外的茶棚子里坐下,周福让六子跟在她身边。

茶棚设在路边,四通八达,倒是个视野开阔之地。

老板这会儿不见忙碌,给宋飏宛上了一壶茶后,便往旁边一坐,支着耳朵听其他客人的闲谈。

只见一个身着青布袍衫的中年人,头上包着黑色头巾,一双三角眼左右瞥了瞥,才压低了声音同他周围的人开口:“前几日晚间那次‘金星合月’你们可有人见着?”

边说,还边用手挡了挡嘴角,似是怕声音泄露。

但其实周围人都听见了,包括坐在后面的宋飏宛。

“那金月是啥?”周围几个人都露出茫然的神色。

“噫!‘金星合月’就是那天上的月亮旁边只有一颗星星,古来都没几回的。”那人似神秘又似骄傲地翘起嘴角,仿佛知道“金星合月”时间多么了不起的事。

宋飏宛状似端起茶碗喝茶,实际是在遮挡扬起的嘴角,却又不敢真的往嘴里送茶,怕憋不住给喷出来,场面就不好看了。

六子坐在一边,那些话他也听见了,看出来宋飏宛在憋笑,但他不明白,挠了挠头,继续听那边的谈话。

只见一个结实汉子,随意挥了挥手,“嗐!夜观天象,那不是钦天监大人的活儿,我们小老百姓白天累死累活,晚上不过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哪有看天的功夫,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那人也不见恼,跟着笑了两声,端起茶水饮下一碗,擦擦嘴角后继续开口:“实则我也没见着那夜的奇观,我是听那春柳桥下的贺瞎子说的,他说那夜听见有人惊呼‘金星合月’,你们也知道那贺瞎子神神叨叨,别的不行,摸命看相却是有两把刷子,这几天他却不看相,只教人在晚上帮他看天。”

“他一个瞎子看天,他可看出什么名堂?”有人好笑道。

“罕见才叫奇观,哪儿能时时叫人看到啊。”见有人不信,那双三角眼眯了眯,“不过啊,你们不知道贺瞎子的本事吧,据说他以前是钦天监里的大老爷,不瞎的,但偷窥天机,老天爷降下天罚,夺了他一双招子。”

“有这么玄乎?”众人也听出些劲儿,毕竟八卦是大众乐趣。

三角眼快从凳子上跳起来,“嘿!可别不信,就说今年刚开春那会儿,他给陈员外算命,说他今年有子嗣运。那陈员外已经不惑之年,整个太原府哪家庙没燃过他家的香,家里七八个姨娘,加上他老妻,愣是没有一人给他添个后的,他老娘前年走的时候,眼睛怎么都闭不上,不瞑目啊。”说着,锤了捶手心,仿佛那不瞑目的人是他,“大家都说陈家要断根了,摔盆都没人,怕是上辈子造了孽。谁曾想,他那老妻就比他小那么两三岁,当天回家,就诊出喜脉,真是老蚌生珠,陈员外当晚在他老娘灵前哭了整整一晚。第二日就热热闹闹去那春柳桥下给贺瞎子送礼道谢,好多人都看见了,可不是我瞎说,据说后来他家又有两个姨娘陆续害喜,他陈家眼见着今年就要兴旺啊!”

他甚至伸出两根手指一一从众人面前划过,企图让每个人都看清楚。

“那贺瞎子岂不是比庙里的神仙还厉害?”听众里有人显然很入迷。

三角眼像是被吓到,猛地跳起来,似是想要捂掉那人的嘴,“呸呸呸!老子可没说,神仙哪里是我等凡人可比的,贺瞎子要是比神仙还厉害,那他的眼睛怎么还被老天收走了!”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生怕惹怒神灵,忙起身朝东方拜拜,嘴里说着刚才尽是无心之言,望仙人莫同他计较等。

其余人也默默朝东方拜了拜,连六子也不例外。

宋飏宛......

“贺瞎子既然是个厉害的,那么他在意的那个奇观到底有什么寓意?”终于有人想起原来的话题。

三角眼又做贼似的向四周望了望,才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今日之话,出我口,入你耳,不好再叫多余的人知晓。那贺瞎子自那天后,便一直喃喃‘金星合月,寓意不详’。”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豁!”周围人却倒吸一口气。

“难怪前段时间鞑靼来犯,那么大几个府都遭了殃,太原府离得近,也是人心惶惶,好些人都收拾了家当准备躲一躲。”

“哎哎哎!可不能再说了,赶路了,再不走小老儿要赶不回家喽!”一老头挑起担子便往茶棚外走,其余人也作鸟兽散,一时间人便走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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